日曦城,玲珑阁。
约酉时,珍品被盗数个时辰之后。这是一个不大的厅室,有宾主论谈,氛围略僵。
“玲珑阁将消息传来东都,未免没有诚意,何要举拍卖之事?大可报个数,魔宫付不起还是怎的?”
说话之人,有着一张邪气凛凛的俊脸,只是这张玩世不恭的俊脸,现今不太好看,反映其主心绪不佳,这是极少见的。因他姓柳,名无邪,乃紫夜真传,下一任宗主最热之选。
柳无邪,在真界出了名‘混账’,不将一切放在眼里。无人怀疑,哪怕紫夜灭门,他照能嘻嘻哈哈过日。
然此刻脸色却难看,真不知何事能气成他这样。
“落日老头,你应知秘境关我庐州千秋鼎盛之事,于玲珑阁不无好处,落到别家手里,玲珑阁还能分润不成?”
柳无邪面无表情道:“而今被盗,且未能追回,落日老头,你怎么尽养了一群废物饭桶?不若我替你清理清理,譬如那个不服管教的张风月?”
落日城主坐在上首,神情淡淡,任由他说。
柳无邪又道:“罢了,想知玲珑阁养出一个真人不容易,不然何以要外聘你为城主。本来以为,得了这枚太渊令,便作功勋,把头上宗主候选帽子摘去,落得一个清净。玲珑阁今番未能教我如愿,落日老头,你且说说,该如何是好?”
落日神情不变,心里想道:他人无不想方设法往上爬,就你柳无邪反而为摆脱宗门卖力,莫不是装模作样罢?
“柳无邪,虽你修为真人,却不能不敬我,贵门师长见我,都要喊一声城主,老头喊的谁?”
他终于开口,知其性子,语倒不重,遂又道:“今番你上门来问罪,有些可笑。玲珑阁不能守住珍品,乃敌强缘故,绿林盗倾巢出动,三个当家前后筹谋,各样算计,老朽年老智昏,不慎遭了算计。如今珍品,玲珑阁已是追不回。再且,玲珑阁未言太渊令必属东都,价高者得,你何以认为此是玲珑阁之罪?玲珑阁受了此害,尚寻不到去处诉冤,你要有本事,大可亲去九宫山讨要,莫来此讨嫌!”
柳无邪冷冷笑道:“就怕贵阁刻意导演此戏,落一落东都威风,成真界笑柄。”
落日闻此,眉心间印记骤然放光,整个厅室就被灼热侵袭,直将柳无邪逼得放出势气来挡,更心惊:老头真不能小看!
他道:“本座念你年幼无知,饶过这回。倘再口出妄言,下场须得难看!
声音铿锵,如利剑出鞘,蕴着不容置疑决心。
柳无邪只得拱手服软,嘻嘻笑说:“老头莫要生气,小子是见您气在头上,忍不住开个玩笑,逗您老开怀。”
落日淡淡瞥他一眼,道:“柳无邪,想你早将消息传回。不怕告你知道,珍品被盗,本座亦无真心要寻,敷衍了事耳!绿林盗胆敢来攻城,使本城丢尽脸面,怎么能不付出一点代价。你门师长当已往九宫山途中,公颜良亦要尝尝受人算计的滋味!”
柳无邪心道:真界也就这老头敢明目张胆利用魔宫,莫非传言是真?不知老头渡劫,推演出何等神通,这眉心印记究竟是何物?怎令我觉心惊胆战。怕是璇玑,也只有出剑才能败他,败又不死,真个大患!
“老头真个高算,都瞒不过老头!”
他笑了笑,道:“老头,今番来实非问罪,只图问你,有无见到一个疑似剑斋弟子的散修,知否他去了何处。”
城主听后,心间拿捏,少顷才道:“似有一个,姓苏,唤浮尘,今晨尚在。各方争相秘境,你怎打探剑斋弟子?”
他又暗暗忖思:那小辈虽出彩,可不见得能引柳无邪这样人物注意,想其身份莫非另有玄机?似还出任邵氏商行护卫,柳无邪行事无忌,遍寻不着,必为难邵氏。邵氏乃本座御下,岂可任其欺负!
想此,城主淡淡又道:“一个小修士行踪,不放在本座眼里,许已出城,你自个去找罢!”
柳无邪不疑有他,想又无他事,当即起身告辞,他自也不将小修士放在心中,且行且思,用个什么方法逼出这老头神通。此便是柳无邪‘混账’来由,只为当下意趣行事。
……
秘境,福地,洞天,方外界。
秘境太渊流于闻,福地琅嬛踞秽渊,法象洞天孕道祖,方外则瑶池仙界。
此首歌谣,流传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得是‘太渊秘境’只流于传说;北俱庐州往无尽海方向去,则是福地琅嬛,却为黄泉秽渊魔祖盘踞;法象洞天乃道祖居所;方外界则有瑶池,太乙圣地称之瑶池仙界。
此些便是闻名于真界,令无数修士向往的宝地。然而与之对应,又有数个令人闻风丧胆之恶地,其中之一便是‘沉佛战场’。
当年佛妖大战,致使生灵涂炭,将商州庐州交界数万里地域化作一片焦地,地火肆虐,生灵不见,已有数劫。
在这一片焦地,天穹永远一片黑暗,沉沉隐隐,有雷声轰鸣,但见地火冲天,就有雷霆来压,水蓝色如龙蛇一样雷霆,汹涌如凶兽一样地火时时碰撞,爆出无比绚烂焰火,此便是名列真界奇秀榜榜首之‘洛天图地’。
讲得是上古,有河洛水,细分二边,有二个水神掌管,一为河洛,一为河图,本为兄弟,却分水火,无法相融。借此名隐喻,天争地斗永不消止。
距焦地愈中心处,地火爆发愈是频繁,凡间生灵不能存,便是修士,没有抱虚以上修为,亦难在地火余烬下存活。
焦地受着地火炙烤无数年头,空气蕴含地火余烬,有地火之毒,倘无破障,解毒一类丹药或法器,普通修士都不能踏入。
在这地火肆虐间,却有一道法器灵光穿行而过,径往中心而去。
这灵光在地火之间,显得那样微弱渺小,然地火余烬,却不能侵,却是为法器阻拦在外。
在其距中心剩了个百余里时,忽然停顿下来,灵光散去一些,显出其身形来。
“咦!是你这小娘!道爷记着你唤作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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