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鸩长老异状,苏伏微微一怔,说道:“十数载前,弟子入归墟,班坊主曾托付弟子两件事,其中一件便与‘万劫冰玉王’有关,可惜莫说寻不到它的踪迹,便是端倪都无从谈起,弟子回来以后,查过许多典籍,却只查到‘万劫冰玉王’似乎与储物指环有关。”
鸩长老听罢,眉头微微皱起道:“万劫冰玉王,本没有王这一字,乃是后世人赋予了它在炼器材料中无上的地位,这才有‘万劫冰玉王’一说。炼材统共可分四等,粗劣的如玄铁,便是最下等的炼材,万劫冰玉自是最上等的存在。你也听他说过罢,由万劫冰玉炼成的法器,无需祭炼便是法宝。有传闻万劫冰玉乃某件‘载道之器’的核心,也有传闻十枚储物指环乃是某件‘载道之器’的核心,至于万劫冰玉与储物指环有无关联,老夫也不知。”
苏伏眉头微挑,说道:“为何不将储物指环的材质解析,不就都清楚了,剑斋想必也有一枚罢?”
本来若只是炼材,他并不会过多好奇,可在归墟获得萧南离遗物时,除了‘暴雨梨花针’炼制图纸以外,还有萧南离的遗言,说自己修为到时,便能解开‘冰玉环’的封禁,探知内里的秘密。
这‘秘密’二字实在大有玄机,原本他以为是‘冰玉环’本身的秘密,可种种迹象表明,又似乎不是。但不论是何种秘密,萧南离将‘冰玉环’留在归墟,偏巧被他得到,而他又是剑斋弟子,这一点不得不令人费解。
忆起此事来,苏伏便想起那个地洞里,原本有灵光袭来,在探知自己是剑斋弟子后,便又泯去,若那个声音不是故作惊讶,那么那声音的主人,很可能便是萧南离本人。只不过不知那声音是他生前布下,还是死后,若是死后布下,那么他或许没有死去,不知隐在真界哪个角落。
而今他修为也算有巨大突破,可指环的封禁之力仍旧凌驾在他之上,表明‘修为仍然不足’,他不知,萧南离特意留下这个指环,究竟是为何,兴许有着他的谋算也未可知。
鸩长老轻轻摇头:“原本是有一枚,可萧师叔祖死后,便已下落不明。其实那指环也就是一个空间大一些的储物袋而已,真论价值,稀有占多数,储物袋的炼制方法如此普遍,指环的象征意义反倒更大一些。”
苏伏没想到鸩长老对储物指环是这么一个态度,不由对自己当初将其当成绝世珍宝,生怕引起腥风血雨的心态感到有些可笑。而得自归墟的那一枚,或许便是剑斋遗失的,算一算,他如今已有三枚指环,他突然有种想要将十枚指环凑齐,看看有什么变化的冲动。
然而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打了个转,就又消失无踪。
他定了定神,微微笑道:“难怪天道盟说丢就丢了,原来是个没多大用处的鸡肋。”
鸩长老不屑的一笑:“真要是稀有的秘宝,太乙怎么舍得拿出来,就算拿出来,也会保证不让你得到,所谓的证道法会本身就是一个笑话,是天道盟各大门阀挑拣散修门徒的机会。我看这指环定是由天机阁测算过了,带有不详之兆,方才丢给你,你最好寻个机会拿去换取等价之物,留在手上也无用。”
苏伏知道‘天机阁’是太乙圣地的一个仙园,里面的修士都是各种数算的天才,成就最弱的,《紫薇玄术》都已经入门。
他不置可否道:“敢问长老,弟子虽自典籍看过关于‘载道之器’的记载,可究竟如何才算得上载道之器?”
鸩长老带了些许皱纹的脸上微微一抽,这个问题显然问倒他了,他想了想,轻咳一声道:“载道载道,自然便是能够承载大道的先天法宝。”
“大抵是此方天地诞生前便已有之,老夫只听过蓬莱道祖的七宝琉璃灯,太玄真人的《太玄无量宝典》,此二者便都属‘载道之器’。”
苏伏闻到‘宝典’二字,心脏重重一跳,但很快被他掩饰,他故作惊讶的说:“三位道祖原来有一位唤作‘蓬莱’么,还有那太玄真人又是谁?居然能与道祖相提并论?”
鸩长老的心思不在苏伏身上,故未察觉异常,他淡淡道:“闻说是开天之初,方寸山的一棵桑树,在听鸿蒙道祖讲道数千年后,自己修出了道果,乃是开天之初证就的第一位纯阳真人,而《太玄无量宝典》便是他以己身的成道之基,炼入原身桑树而成,载道之器之名,由此而来。”
“好了,这些都是传闻,十数劫以来,都无人见过太玄真人与他的宝典,谁知道真假如何,你也不要自寻烦恼,安心修炼,争取早日破开长生桎梏,事已毕,老夫走了!”
他说罢,轻轻的挥一挥手,便向龙殿而去,显是要去向龙君昊辞行。
苏伏驻在原地良久良久,这是他首次听闻关于《太玄无量宝典》之事,虽先后自魔灵口中听过数次‘太玄真人’,可他曾数度想要打听这个人,魔灵都缄口不言,生怕自己知道了一些隐秘,就有办法脱开他的钳制一样。
当然,这只是他的设想,如今魔灵已被‘南离剑意’灭杀,他也无从求证。
想到‘南离剑意’,他又不禁想到萧南离这个人,尽管已经死去,却作为一个传奇活在所有人心目中,这便是虽死犹存罢。想要达到他那样的高度,恐怕没有这样简单。不过,修道,修道,修的是己心的通天大道,奠定道基之后,他想得更通透一些。
以往他认为,修道便是遵循着天道法则,自我完善的过程。可道基奠定以后,这个想法又随之改变,修道,修的是己心的通天大道,你的心能否丈量天地?能否容纳天地?
他坚信,此便是衡量一个修士成就高低的准绳。
……
花开二朵,各表一枝。
话表苏伏以水镜探得火云洞暗中的龌龊后,晃眼便是五日过去。
这段时间里,东都这个东道主不再提比斗切磋之事,他当然也无法做主。加上小渊见他五连胜,都没人能教训他,也懒得再行追究。是以他除了准时参与盟会外,便是与高雪雁虚以委蛇这件事了。
说来也是奇怪,那一日他怕被识破玄灵引,早早退去,不知后来他们三人如何调解,总之他住在隔壁院落,却没有听到大动静,也不知那个白玉容用了什么手段。
但与他无关,便没有去探究。不料第二日那高雪雁便找上门来,最初还以为被识破了,随后才发现高雪雁是来找他‘切磋’的,只是态度像似变了一个人,不再那么争锋相对,锋芒毕露,便是切磋,也真的是点到为止。
一来二往,两人竟然渐渐‘熟稔’,高雪雁常常邀请苏伏去她院落品茶论道,他本来不想与她来往,却好奇她的变化,而在两次深入探听之后,终于知道了,高雪雁是故意与他交好,为的便是报复白玉容,且还多次在白玉容眼前与他假装亲密,让他占了不少便宜的同时,也让白玉容彻底恨上了他。
此事不小,被一个真人惦记,确实不算好滋味。时光就这样推移,然而比起此事来,盟会一事,才真正是大事。
五日下来,东都早便彻底挑明,结盟目的,便是对付青州,至于如何对付,什么时候对付,都需要商议。
前三日盟会主基调便定下来,东都是发起人,实力最强大,便作为发号施令的一方,其余自然都得冲锋陷阵。
其后两日,除开商议如何展开进攻外,便是商谈利益的分配。所谓无利不起早,东都准确的抓住各大门阀的心,先将利益分配谈妥,再谈其他,便会容易一些。
于是这两日便在七嘴八舌的争辩中度过,而其中,东都,天坛教,北邙宗,不约而同的提出,若攻破剑斋,飞仙剑志在必得。
东都背后是灵欲魔主,天坛教背后则是罗刹魔主,北邙宗不用想,自然是秽渊魔主小渊。三个魔主的目的都是为了飞仙剑,叶启心是个明白人,知道争论无果,便将之推到最后商议。
两日时间,也堪堪谈妥了一些资源分配,譬如散修盟要求在青州圈一个驻地,显有举盟搬迁,另谋出路的打算。
……
第五日的晚间,用过东都备的晚宴后,苏伏与李长风,鲁惇,风羽四人带着些微的酒气回到院落。
鲁惇淡淡的说:“我还要修炼,向冕下汇报事宜,便交给你们了。”
他语罢,便迈着轻飘飘的步伐离去。今日东都给参会的每个修士赠送了一个‘小礼品’,想已送到各自的屋子里了。
风羽目送他远去,愤愤不平道:“变态老东西,居然只要十二年纪以下的小姑娘,迟早遭天谴!”
李长风一言不发,望了望苏伏之后,便自行离去,那意思很明显。
苏伏神情淡淡道:“你欲要如何?随我去见冕下,还是?”
风羽嘿嘿一笑:“冕下只对你有好脸色,我们去了也是白搭,我还是早点回去修炼,都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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