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胜从未如此烦恼。
自从苏伏将铁刀匪的老窝送给他之后,很是过了一阵快活的日子。但日曦城的种种异变,导致天下盗匪人人自危。北地被肃清以后,自然就轮到神州。
他一直在犹豫,或者说抱着侥幸的心里:老巢如此隐蔽,兴许能逃过一劫呢?
殊不知与天下大势对抗,则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他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因为他的手下几乎都快跑光了,不得已之下,他只好选择放弃。
“大王,快走罢,万一玲珑阁的人现在出现,我们就真的死定了。”
入口处,一个喽啰心慌慌地打量周遭,不住催促杨胜。
杨胜叹了口气,又有些愤怒:“该死的玲珑阁,不给老子活路,小心遭到报应。”
几个喽啰心说若真有报应一说,他们早该化灰了。
“报应?怎么个报应法,让本供奉尝尝。”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个让他们魂飞魄散的声音。
杨胜脸色剧变,吼道:“快回去!”
他一马当先想冲回密道,不料一道寒芒激射而来,将数个喽啰一并取了性命。
危机之中,杨胜狼狈地在地上滚动,躲过了这必杀一击。
“嗯?这也能躲?神州只剩了你们最后一伙,杀完我就可以回去了,还是乖乖让我杀了你,不要反抗,都是徒劳而已。”
杨胜终于看到了说话的人,是个身高不足五尺的矮子,就算以前不认识他,近来一个“侏儒杀手”屠戮盗匪的传闻,还是在盗匪界里传得沸沸扬扬。
“高天月!”他恐惧地喊了一声。
“既然认识我,就该知道我手下是没有活口的。”高天月阴测测地一笑,影踪难测的法剑落在他的剑指上缓缓旋转。
法剑一出,绝无活口。杨胜眼中,这法剑无异于阎王爷的召唤。
“高大爷,我把全部身家送给你,饶我一命罢……”因为恐惧,杨胜已然无法动弹。
“怪你命不好。”高天月正要杀了他,这时有破空音由远及近,就见两道灵光落在了密道的入口处。
“就是这里了,终于找到了!”其中一个身上裹着灰色风衣,面容为一张森白色的面具所覆盖的男子发出了声音。
另外一个穿着随意些,脸上也有面具覆盖:“真不知道你找这个干什么。”
“你只需服从命令。”男子冷冷说着,就要进入密道。
“站住!”高天月忍无可忍,厉声喝道,“你们是谁?竟敢无视本供奉的存在!
男子似乎才发现他一样,斜睨一眼:“供奉这个身份并不能抬起你的高度,一只蝼蚁站在蚁窝上,就想让我注意到你?”
“你在找死!”高天月最是痛恨别人拿他的身高做文章,体内灵气狂涌,注入法剑之中。
这一击灌注了他全力,一来出于愤恨,二来他感觉男子有些古怪,为了防范万一。
男子没有动,另外一人却动了。
他仅仅是回过身来,面对海潮一样的真人威压,拔刀出鞘,刀光乍起又落。
法剑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冲回去,在高天月根本不及反应前削去了他肩膀的一层肉,鲜血顿时喷洒长空。
惨叫应声而起,高天月目露恐惧,如不是躲得快,只怕身体都一分为二了,哪里还敢停留,收回法剑便落荒而逃。
“不用追了,一个跳梁小丑!”男子径自向入口走去。
杨胜犹自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由捏了捏自己的脸,察出痛感,方才狂喜道:“两位爷请等等!”
“干什么,捡了一条命还不快滚?”拿刀的男子开口。
“小人,小人杨胜……”杨胜有些畏惧地望了一眼他的刀,“这密道非常复杂,怕二位爷在里头迷路,不如让小的领你们进去。”
“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男子转过身来。
感受到对方的眼神,杨胜心里微颤:“天下盗匪已绝,小人没有活路,想,想追随大人!”
“你连那个蝼蚁的一根手指都不如,凭什么追随我?”男子淡淡说。
杨胜微微一怔:“大人,我……”
他“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灵机一动:“小人可以为大人做些打探消息,跑腿的事。”
拿刀的男子马上开口:“这个不错,你就收了他,怕什么?”
“是我做主,还是你做主?”男子冷冷瞪了他一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是啊,妈妈的,让老子堂堂……跑腿,现在有个人主动求给你跑腿,还不乐意啊。”拿刀男气急败坏道,“不管你乐不乐意,反正不要再想指使我了!”
“你还真是不长教训!”
随着男子说话,他顿时发出惨叫,其凄厉程度比高天月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他的身体却纹丝不动,如同发出惨叫的是别人一样。
“杨胜,带路。”男子像教训了不听话的小弟,这才淡淡开口。但他没说是否答应,只让他带路。
杨胜慌忙起身,领着两人进入密道。
……
出现在苏伏眼前的是一个人形怪物。
它长着一双极为诡异的翅膀,翅膀上是由无数方才攻击苏伏的尖刺组成的,密密麻麻看起来极为可怖。
它的脑袋是长条竖形状,如同一柄尖刺冲天而起。在中间位置有竖起的缝隙,内中是一只诡异的灰色眼珠,应该是它的眼睛。往下是布满尖牙的利齿,居然还能说出生涩的话。
它的全身都由鳞甲覆盖,看起来极为坚硬。
“入侵者,死!”
话音方落,已化为一抹残影扑了过来。
苏伏冷笑一声,身形骤散又聚,几乎是刹那的功夫,就已变为倒立而起,手中飞剑斜斜刺将过去,“叮”的一声,刺中了怪物的眼睛。
然而飞剑居然因此弯折,看似是怪物身上唯一的一处弱点,居然比青花岩还要坚硬数倍,那其它部位?
念如电转间,怪物的双翅在“簌簌”的诡异声响中变了个形状,并朝他拍了过来。
说拍并不确切,倒不如说是刺过来。
这一下来得极为突兀,就听着“嗤嗤嗤”的闷响,似乎利器入肉的声音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