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医生！！”赖修业一把抓住了医生的手臂，脸上有着强行控制着的镇定，“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样了？”
“你父亲现在没有大碍，”医生摘下了口罩，方便自己的话能让病人家属听个清楚，“但醒来的时候再观察观察，他醒了的时候，你们记住，不要刺激他。”
“那就好……”赖修业长吁了一口气，自觉自己的行为有些冲动了，连忙放开医生的手臂，“抱歉，抱歉，医生，我……我刚才太过激动了，那我父亲接下来就拜托医生了。”
“我的义务。”医生看了眼起了皱的白大褂，一脸习以为常的模样，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和旁边的小护士开始交谈起病人的注意事项。
“病人有问题就随时来叫我，”医生对着脸上明显还挂着担忧的赖修业道，“这段时间内没有手术，我会一直呆在办公室。”
“好，谢谢医生了。”赖修业感激地点点头。
一旁长相甜美的小护士虽然在记着医生叮嘱的各种注意事项，但就在医生和赖修业交谈的时候，眸光却不时地往赖修业脸上瞥上两眼。
目送医生逐渐离去，赖修业才伸手拧开了一旁的门把手，和跟在他后面的小护士一起进门。
墨兰心正坐在病床边，一脸憔悴不堪的模样，摇摇欲坠。
“妈，您别担心，”赖修业来到墨兰心身边站住，微微地蹲了下来，一手轻轻地搭在墨兰心的后背，一手握住了她单薄且冰凉的手，“刚才我已经问过医生了，他说爸就是一时激动，放心吧，爸很快就会醒了。”
他并没有打算对母亲解释太多，毕竟，她母亲的性子是那种比他爸更容易激动的类型。
“那就好，那就好。”墨兰心顺势靠在了赖修业的肩膀上，失神喃喃，“怎么好好的人，突然就这样了呢……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爸应该是工作太辛苦了。”赖修业抿了抿薄唇，狭长的眼睛微眯。
那日，在听公司的员工说他父亲出事晕倒的时候，他赶了过去，看到的是，父亲瘫倒在沙发上，脸色苍白。
他惊慌失措地靠近父亲的时候，听到了他压抑，挣扎的呻吟声。
他喊的是墨睿辰，还有墨家，虽然父亲咬字已经有些不清，但赖修业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墨家都已经倒了，难不成又出什么幺蛾子了？父亲晕倒的事情肯定跟墨家脱离不了干系，但墨家就只剩下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孩，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孩，还能把父亲给气成这个模样？
所以，具体应当是，和墨家扯上了关系，但能把父亲气成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是墨家的那俩姐弟，应是打着墨家旗号要针对他们家的人。
“病人醒了。”在一旁检查着医疗器具的小护士道。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赖修业连忙扶着墨兰心靠近病床。
“修业，”墨兰心看着床上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却已经睁了眼的赖修连，轻轻地喊了一声，只是看着赖修连虚弱的模样，微红的眼眶里，又隐隐地有眼泪在打转，“你终于醒了！”
“妈，”赖修业拍了拍墨兰心的背，小心翼翼地在她的耳旁说道，“医生说，不能再让爸受到刺激了，你这样流眼泪的话，小心爸的情绪呀！”
墨兰心听到此处，连忙拿出了手帕，拭去了隐隐要往下掉的眼泪。
抽了抽鼻子，墨兰心强行做出了一个笑容，“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有没有饿了？修业，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刘医师说了，可以先喝点咸粥，”一旁的小护士再度瞥了两眼赖修业，主动提示道，“但是其他的暂时先不能吃，要再歇歇，我去拿点。”
“麻烦了。”赖修业直起身子，看了小护士一眼，答应道。
“距离我晕过去……有，有多久了？”躺在床上的赖修连在赖修业的帮助下，微微地起了身，靠在了竖起的枕头上。
“半天多了。”赖修业道，“爸，你先养好身子，公司的事情别太担心。”
公司的事情已经是那样了，在这种情况下，还是照顾好身子重要。
“已经……已经过了半天了？”赖修连喃喃自语道。
“是。”赖修业道，仔细地看着赖修连魂不守舍的神情，暗自揣摩。
“叫……叫医生来。”赖修连道。
“修连，你哪里不舒服？”墨兰心一惊却是比儿子抢先问道。
“快去！”赖修连道，“问他我能不能出院了！”
“什么？！”墨兰心震惊，一脸无法理解，“医生才说你还要观察，你醒了就说要出院，你没事吧你？”
“修业！”赖修连挂着点滴的一只手颤抖着伸出，揪住了赖修业的袖口，喘着气道，“听着！如果还想要公司有救的话，就赶紧去问医生！快去！”
“好……好，爸！你别激动！”赖修业连忙将赖修连的手放回原处，然后起身，“我这就去问医生！”
看着自家儿子疾步出了门，夫妻俩脸上各是不同的神情，一者闭上了眼睛，用力地呼吸着，平息着自身的气息，而另一者的脸上，却是带着满满的疑惑和不可置信。
“修连？”墨兰心伸手轻轻地搭在了赖修连的手臂上，唤着他的名字。
然而，一向很宠溺她的丈夫，却是缓慢地睁了眼，复杂地看着她。
“修连？”墨兰心再度唤了一声，依旧是不解，“你急着出院，是为了忙公司的事情吧？别太忧心了，修业说，一切都会有转机的。”
“我急着出院，是为了去找墨家的人。”赖修连看着墨兰心年近中年却依旧保养得很好的面容，“去找他们。”
“找他们做什么？”墨兰心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曲，但是却很快地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找他们，道歉。”赖修连再度深吸两口气，“为了不让我们的公司倒闭掉，所以，我现在急着出院，是为了去找他们，我怕的是……去迟了，可能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公司就彻彻底底地没救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修连？”墨兰心听着这些话，瞳孔陡然放大，“你说的每个字我都听得懂，连起来就跟听天书一样……墨家，不是已经倒了，墨睿辰不是已经死了吗？墨家哪里还有什么……”
“不！”赖修连抓住了墨兰心的手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接受这个事实，你遭不了再去低声下气求别人的罪……墨睿辰……墨睿辰他确实是死了，可是，他还留了后手，而现在，公司正需要他的后手，否则……”
“……”墨兰心看着赖修连虚弱的模样，眼底慢慢地浮现了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