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谷吟风总算是嘴皮子没白白磨破。
客盈门第二好的雅间里,坐在他对面的小师妹兴味索然地用小勺戳着碗里已经烂如浆糊的粥食。
“换一碗吧。”谷吟风起初并不预备出声,只是在她抬勺的时候想换一碗粥给她。
“我还没吃完。”
出神的玉花湮觉得事情似乎也未全在她的预料里,因为残天羡没有出现,这时候回神的她不禁看着被自己碾的细碎的粥食,想着是不是自己又怪错认了。
谷吟风,原本就待她很好,不论是因为谁,起码现在为止,一直很好,不是么?
“换新的,不是为了让你吃,是碾碎玩的。”
谷吟风依旧那么淡然春风一般地笑着,宠溺之意不掩于言、色。
望着这样的他,她忽然想起玉墨,玉墨已经有好久没来看她了,难道他还没有想起她这个妹妹,难道他就不想她么?
想起玉墨,玉花湮自然而然地想起许久都没有去拜祭过的林氏母女三人。
不由得搁下手里的勺子,她抬眸与谷吟风对视,拢了拢身上的衣服,“风师兄,我想去祭拜林氏和沐蕊、沐晓。”
闻听玉花湮没有来由的话,谷吟风不禁微怔一下,就是这一下,让玉花湮觉得他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我不想吃了,师兄陪我去吧!我很想她们姐妹俩,要是我没有来桐琴,她们现在或许还好好地活着。”突然觉察到事情不对的地方在哪,她嫣然地看着这个疼她的师兄。
沐晓死的时候,玉桉木已经死了。
既是她们没能与父亲葬到一处,那么程氏暂且不提,如此痛恨她们母女三人的徐氏为何同意了将两个死掉的幼女葬在林氏旁边?这,不合情理。
犹记得玉沐蕊临死时看着她的目光,那不是恨,只是些许的幽怨。
不待谷吟风动作,她已经走向门口,开启门扉的前一刹,她回眸望向仍坐着看她的人,“风师兄不陪我么?也好,阴寒之地破财气,我估摸着独活师兄一定在门口等我。”
闻言,谷吟风似被说中的一愣。
……
信步走下楼梯,俯视着客盈门大门口,果然见到独活的身影晃动在那,一闪躲了过去。
她扯了一下嘴角,原以为是谷吟风和残天羡给她设了一个套,想不到其实配合谷吟风设套的是独活。怨不得独活那么听谷吟风的话,她就说这事不合理。
“别躲了!我看见你了!”玉花湮走到门口,冷不防地冲着门口喊了一声,厅堂中的诸多客人皆是看向她,纷纷注目没有立时移开视线。
独活从门外走了进来,只手抓着后脑,他望见小师妹不善的目光,没有出声。
“不就是拖延个时间么?!你可真够狠的,差点没把我耳朵揪下来。我嫁不出去,你娶我?!”玉花湮大大咧咧地白了独活一眼,不顾及身后众人目光地噘着嘴教训他。
“你知道了?”独活差异地望着一脸不在乎的玉花湮,不由得瞬时本能反应地问。
诚然,独活的心智早已高过同龄人。但是玉花湮这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独活和谷吟风没有见面,他怎么会料到,其实她这是在对他使诈?
她总觉得残天羡今天忽然不在自己身边心里惴惴不安,她得知道他在哪!
即便早在之前,她就决定不将心思费在他身上,此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在独活身上费些功夫,起码知道他是安好的。
“你以为风师兄能扭过我?”玉花湮煞有介事地又白了独活一眼,率先向门外走。
“哎?小师妹!我不是故意的,你别不理我呀!还不是那人威逼利诱我才……”
就这样,青梅竹马一般的两个“孩子”一前一后地追了出去,多数客人的目光收回,也有外地来的商人对玉花湮指点着。不过,更多的是向店伙计打听这个聪颖、烂漫、佼佼之姿的姑娘是谁家的千金。
街道上,玉花湮已经买好香烛、纸钱走在前头,独活跟在后面有种不祥的预感。
“师妹!师妹!你该不会又要去拜祭吧?”
不知道为什么,独活去到那个山头就会感到周身阴嗖嗖的,浑身不适自也不必多提,所以,为保师妹安全的他,又是硬着头皮跟在她的身后。
冬意正浓,小师妹却要去那么晦气的地方。
他就不明白小师妹为何追悔、因何内疚?
常言道“命是天注定,半点不由人”,难道小师妹要一辈子为了自己曾出现在桐琴玉家,才导致家变的事内疚么?
独活再回神时,发现他已经不知不觉间跟着玉花湮来到了那个山腰处。似是因为她天资聪颖的缘故,他只是被迫交了她一点粗浅的轻功,她的脚步就变得轻盈很多。
“独活师兄,你能别磨磨蹭蹭的么?”这时候,玉花湮并不是非要拉上独活一起,她过人的听力告诉她,有人正跟在他们后面。
而不该懵懂的独活师兄,此时似乎没有发觉。
上山的路前前后后只有一条,他们不能立时下山去,那么上山待到有空地再周转下山是唯一的出路。
待到独活来到她身边,她立时单手挎住了他的手臂,在他看向她的前一瞬,她轻不可闻道:“墩子那个蠢货没有被残天羡杀掉么?”
她一时间能想到的人,也只有报复未遂再起歹心的吴妈妈儿子。
独活闻言望向她的时候,先是会意地对她眨了一下眼,紧接着就抽出手臂扬声对她说:“你是不是很久没见到玉家小姐了,心里想得慌?”
玉花湮瞠圆双目瞬时间以为独活是没明白她的意思,不过转瞬的工夫就晓得他这是在试探对方到底是熟人还是“外来人”。
若是熟人,听见桐琴传得神乎其神的事一定会退怯,若是他人,就会继续跟随。
他们已至林氏母女的墓碑前面,身后果然立时窜出几个彪形身形的男子。不过此时看来,他们似乎不是墩子找来的那班蠢~货。
其中一个自腰间抽出随身佩戴的长剑,直指着独活护在身后的她,回头对身后弟兄霍亮地说道:“我当是何方神圣,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值得咱们前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