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戏码上演两次,若不是亲身经历,她真以为自己疯了。不过这一回与上次似乎不同,因为,欲推她下楼的人不是同向带过,而是相向直指。
一时间,玉花湮措手不及,即便她身后还站着近在咫尺的梅君羡,人却直接后仰着从马上到达二楼的高度跌出扶栏坠下楼去。
惊心的坠落使得她无法处之泰然地面不改色,跌落的瞬间仿佛又使她想起那日差点儿淹死在河里的情景,坠落的一眨眼工夫变得尤为漫长。
“青箫姐姐!”
接玉花湮回来本就是玉沐蕊私底下的举动,自从宴上见到玉花湮,她便想尽办法让护佑过她、无微不至的姐姐回到她身边。是以,刚刚门口撞见父亲,她才不敢马上扬明。
不过此时,正是千钧一发,玉沐蕊才和玉桉木提起玉花湮的一刹。她就像失去仙法堕入凡间的仙子一样倾身跌落下来。玉沐蕊自然不相信瑶林玉家的“九尾狐传人”一说,惊呼也是寻常不过的反应。
玉沐蕊的呼喊引起客盈门厅中多数人注意,一道暗黄身影一纵而去,抢在玉花湮落地之前将人接入怀里。
充耳不闻不远处玉沐蕊连声呼唤,她恨自己为何没胆小地晕厥过去,这样一来她便不用和做梦都要除之而后快的男子对视良久。
要谢他么?不,碎尸万段的言谢她说不出口。
不谢他么?好,她吓坏了,全可以忽略言谢。
“多谢公子对我姐姐出手相救。”
玉沐蕊不理会身后玉桉木诧异的目光,直到玉桉木对上已经被搭救之人揭掉面纱遇险姑娘的脸,才惊觉幼女为何忽然这么失常。见谁都觉得是玉青箫。
玉花湮深觉此番年纪的龙麟懂得分寸许多,如果他再抱着她一直看下去,她可不敢担保自己会不会做出直接伸手想掐死他的愚蠢冲动。
站稳身子,玉花湮从龙麟手里抽回她的面纱,将面纱重新戴回脸上以遮住煞白的脸色。倾身依靠在过来扶她的玉沐蕊身上,眸子不着痕迹地四下找着本该第一个来救她的梅君羡。
“你姐姐?”龙麟的目光本来只注目在这个自天而降的小美人身上,可是听见玉沐蕊说是她姐姐。不禁侧目将玉沐蕊身旁的人都看了一遍。直到她的视线扫过玉桉木身上,又再一次移回去,“你们是玉家亲眷?”
听见这句话。最惊讶的人不是玉沐蕊和玉桉木,而是大难不死不知有没有后福的玉花湮本人。
她找寻梅君羡的目光急急收回,不由自主地看向龙麟。
仅凭这句话,玉花湮就因对龙麟的了解。瞬间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不过是三年前瑶林玉家的一次偶遇,这般样貌不出众的她。怎么就被不将任何人收入眼中的当朝太子铭记于心了?
“所以,你真是外戚的小姐?”
玉花湮心中残存的那一点是她想错的希望被龙麟这句肯定的话打破,对上龙麟认出她的目光,玉花湮只能继续假装失忆。眼神中一片茫然。
玉桉木没与龙麟近身相见过,但定睛看看他身上的服饰,又见他与玉花湮十分相熟的样子。立时见明白这贵气逼人的公子大抵是玉花湮在瑶林玉家就认识的“故人”。
既是瑶林玉家那边的“故人”。身份地位显赫则呈必然之势。
是以,望着玉花湮微怔的玉桉木。向客盈门的掌柜客气地问了一声:“却不知一楼可还有雅间?”
掌柜看见玉桉木等人身边站着昨夜杀了人都无官差将其“请走”,自称是当朝太子的贵公子,旋即觉得这公子是看上了人家的女儿。父亲不好明言,才说要雅间,当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连连颔首。
“青箫姐姐,来,你且先坐下,蕊儿这就去给你请个大夫来。”玉沐蕊不知道玉花湮的顺从不全是受惊过度,只道她只身子弱又吓到了,所以扶着她落座以后就赶紧要出门去寻医。
玉花湮一心想知道梅君羡为何会忽然消失,而且她心里隐隐地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她觉得那样的解释虽然合理却太过匪夷所思、也不愿意去相信,才会安静这么久。
拉住玉沐蕊的衣袖,她更好奇对于自己三年前的消失,玉桉木是如何向府内交代的。
不过她此时只能极力演绎出一个受惊过度的小姑娘该有的惊魂未定,半仰着脸目不斜视地看着玉沐蕊:“我风师兄应在楼上,这毗峙中再也没有谁比他医术更精。”
诚然,玉花湮怀有私心地没在龙麟面前和桐琴玉家撇清关系。
因为她有预感,今日这事绝对不是什么可笑的巧合。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她只是装作不认识玉家人,用陌生近似于求助路人的目光看着玉沐蕊,指点她该去找谁。
可是……
“玉姑娘不必去了,青箫小姐口中的师兄,可是一身白色衣袍、身上还罩着一件做工极其精细的同色披风之人?”在龙麟制止玉沐蕊出门说出这话的一瞬,玉花湮不得不回应他地点点头,顺便将她的假想在心中变作实情。
虽然事情背后的真相玉花湮明了的七八分,但她还是别无选择地侧目看向龙麟,假作不知、声音冷冰冰地反问他:“公子怎知我要寻的人是谁?又为何说不必了?”
“昨夜我的表弟玉墨被恶人重伤,你师兄说毗峙的药材不够金贵,且此地也不是将养的好地方。天不亮,他就随着玉墨一行回瑶林去了。”在提到瑶林和玉墨时候,龙麟刻意加重了语调,他总觉得这小丫头的目光甚是陌生,不似他瑶林见到的那般活泼。
而龙麟说这话时,一旁的玉桉木一样注视着她的举动,甚至没有惊惶的目光闪烁,心道:难道她真的忘记了过往?
“瑶林?那我该怎么办?”玉花湮像是讷讷地唤出瑶林这令她挥之不去的印记,而后才怏怏地谎作不知如何是好。
“就算姐姐暂时记不得一切,总有大夫医得好你,你自然同我和父亲回桐琴。”
回桐琴么?
绕了一圈,她还是一脚踏进了不深却最不好脱身的泥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