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此刻已经一*的阵痛给淹没了,肚子里传来的剧痛仿佛要将人撕裂一般,苦涩的参片被塞进了她嘴里。接生嬷嬷们一个个催促着她用力,催促着她使劲儿。
“啊——”嘤鸣疼得嘶叫不止,心里早已恨不得骂娘了,使劲、用力,你们特么的说得倒是简单!有本事替老娘来生啊!!
又一个嬷嬷低声道:“娘娘别喊,留着力气生孩子才是!您的羊水已经破了,必须尽快生下来,否则会憋着肚子里的小阿哥的。”
嘤鸣狠狠咬着牙齿,将口中苦涩的参片都咬烂了,她也想快点生下来啊!可肚子里的孩子不配合她又能如何?!
这时候,火团溜了进来,将嘴里叼着的一枚红翡翠葫芦坠子塞在她的手里。看样子她摔倒前吩咐火团办得事情,火团已经趁乱办成了。
手里死死攥着那葫芦坠子,嘤鸣攥得指节发白,咯咯作响,忍着肚子上传来的剧痛,狠狠用力。七个月的孩子,理所当然会小一些,也理所当然会好生一些,可嘤鸣真真没觉得那里好生了!!
“啊!!给我出来啊!!”嘤鸣声嘶力竭地吼着,浑身已经被淋漓的汗水湿透,发髻已经湿乎乎凌乱,头上簪着的那只早年皇帝送她作为及笄礼的羊脂玉莲花簪已经摔落在地,碎成两截。叮铃的玉碎之声,在这燥乱的产房里那样清晰。
“娘娘,产道才开了四五指,您得继续用力啊!”接生嬷嬷苍蝇般嗡嗡叫着,“就像刚才那样继续用力啊!”
“用力啊,娘娘!”
“娘娘。您别要自己的嘴唇啊!快拿个木塞来!”
“催产药呢?催产药熬好没?快去催一催啊!”
嘤鸣完全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开始慢慢往下走了,一下下坠着,而她的身体,却宛如被撕裂了一般。
产房里,浓浓的都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汗水与鲜血的气息。
“催产药熬好了!”孙嬷嬷亲自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上来,还热滚滚烫嘴。却苦涩得要命!仿佛黄连一般。苦得叫人险些呕吐出来。
可再难喝的药,嘤鸣也不得不强忍着咽下去,还要配合接生嬷嬷。一*用力。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疼得愈发意识朦胧,只剩余残留的意识配合着用力、呼吸……
夜幕降临,黑夜若浓墨一般降临整个圆明园。
身下的床榻已经被汗水浸透。她真的已经累得乏力了,却不得不咬紧牙关。苦苦撑着。她不能晕过去!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呢!!
夜晚仿佛长久得没有边际一般,产房内足足点了八个琉璃宫灯,照得房中一派通明,然而嘤鸣却能看到窗户纸外的漆黑夜晚。
嘴里木塞已经咬断。她除了用力,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直到感受到一份喜悦从她的产道中滑出,紧接着。便是婴儿的啼哭声响彻这个黑色的夜晚。
孙嬷嬷满是欢喜地道:“生了!生了!娘娘生了个小公主!”
听到这句话,嘤鸣勉强一笑。便昏睡了过去。是个小公主,真是太好了……两辈子加起来,活了这么多年,她也终于做了母亲了……
然后她的手一松,一枚翡翠葫芦坠子掉落在地,在光洁的方砖墁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孙嬷嬷忙低头捡起了那坠子,便唤了半夏过来:“我怎么不记得娘娘有这么一个坠子?你见过吗?”
半夏摇头。
孙嬷嬷拧眉沉思了一会儿,便嘱咐半夏守着嘤鸣,而孙嬷嬷则疾步去了外头明间。
景明堂的明间中,婴儿啼哭声却叫皇帝笑容满面,“好!公主也好!母女平安就好!”——皇帝心头,有一种几乎要喜极而泣的喜悦飞涌而出,他从接生嬷嬷怀中抱起这个还红彤彤跟小猴子似的孩子,一脸飞舞的笑容已经抑制不住。
皇后见是个公主,也送了一口气,忙屈膝做万福道:“臣妾恭喜皇上!小公主虽然早产,可臣妾瞧着倒是还算健康,舒妃真是有福气。”
堂中的宫女太监嬷嬷也跪了一地,齐刷刷磕头道:“恭喜皇上!”
“好!!”皇帝哈哈大笑了两声,便挥手道:“赏!长春仙馆上下,都赏一年的月例!”
皇帝又看了一眼西洋座钟上的时辰,还差一刻钟就子时了,他低头看着哇哇大哭的孩子,笑着道:“今日可是三月三上巳节!”
皇后忙笑着道:“是呢,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四公主好大的福气呢!”——幸好只是个丫头,否则这样好的生辰八字,可就要威胁永琏的太子地位了。
三月三,是黄帝的诞辰,也是真武大帝的诞生之日,完全可以算是“贵不可言”了!幸好,只是个公主。皇后窃喜地暗暗想着。
皇帝又急忙问:“舒妃怎么样了?”
接生嬷嬷道:“皇上请放心,舒妃娘娘只是力竭晕了过去,并无大碍!”
皇帝的一颗心这才放进了肚子里。
孙嬷嬷这时候上前,将手里的东西双手捧着呈上,“皇上,这是娘娘昏迷前,手中掉落的东西。奴才不记得娘娘有此物,所以特意请皇上预览。”
皇帝将怀里哭声渐渐止了的女儿交给早已预备好的乳母,吩咐下去喂奶,他拿起那坠子,凝眸看了一会儿,“朕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皇后亦忍不住多瞧了两眼,旋即眼下一喜,“皇上,臣妾依稀记得,方才在二所殿的时候,大阿哥腰间佩戴了这么一个红翡翠葫芦坠呢。”
“孽障!!”皇帝怒吼着,攥得拳头都咯咯作响了,他也依稀记得,永璜腰间的确佩戴了红色的坠子。只不过,皇帝心下仍然有几分怀疑。永璜和鸣儿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后趁机低声道:“皇上,去年大阿哥行刺臣妾,便赖得舒妃用椅子砸伤大阿哥手臂,似的匕首脱落,臣妾方才幸免于难的。”
“难道就因为这个,那孽畜竟——”皇帝气得眼睛都冒火了。“来人!!立刻将永璜给朕押来!!”——若不亲口问问。皇帝如何都不愿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这种事情!
深夜里,大阿哥永璜被从头所殿的被窝里揪了出来,生生给押解走了。
这番闹腾。连二所殿的二阿哥永琏都听见了动静,迷迷糊糊醒来,便问:“出什么事了?”
伺候二阿哥的贴身太监小福子上前道:“好像是御前的人把大阿哥带走了。”
永琏一脸的惶惑之色:“深更半夜的,汗阿玛传大哥去做什么?”
小福子低声道:“二爷别管了。您歇着,等明日奴才去打听打听。”
二阿哥“嗯”了一声。他咽了一口唾沫,露出一脸难受之色,“小福子,我晚上喝了芫花汤。现在胃里还发苦呢,你给我弄点喝的东西来。”
小福子笑着道:“今儿大阿哥临走把那桑菊茶的配方给了奴才,还吩咐奴才给您煮了喝了。如今茶水间就有,奴才去热一热就给您端来。”
二阿哥露出笑容。“天天吃药,什么都是苦的,那东西倒是甜丝丝很好喝。”
如此,二阿哥喝了一大碗桑菊茶便睡了过去。
嘤鸣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翌日的傍晚了,只是身上仍然痛得厉害,仿佛被车轮碾压了一通似的,每一根骨头都透着痛楚。
皇帝怀里抱着个小小的孩子,以极为别扭的姿势送到他的眼皮子底下。“鸣儿,你瞧瞧,这是咱们的女儿!当真可爱得紧!”
嘤鸣却皱着眉头道:“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一点都不好看!”
“哇——”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小公主扯着嗓子便哭了起来。
一时间,皇帝陛下手足无措了起来,一边嘴里“哦哦哦”,一边左右晃着孩子哄着,可他哪里会哄孩子,愣是越哄那孩子哭得越嗓门嚎啕了。
嘤鸣无奈地叹了口气,“给我吧。”——那种别扭的姿势僵硬地抱着孩子,孩子会舒服了才怪。
猴屁股小公主被嘤鸣拢在怀里,她三两下便解开了贴身的寝衣扣子,露出半边白如羊脂的丰满,一手轻轻托着孩子的脑袋,给她喂奶。
嘤鸣服食了无数参华丹,自然奶水里也有充足的灵力,孩子吮了两口之后,立刻便不哭了,专心地用小嘴吸着,红彤彤的小腮帮子鼓鼓的,吃得那叫一个卖力。
皇帝陛下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饿了呀。”
嘤鸣轻轻扶着孩子的后颈,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孩子瞧着是略小了些,可听她哭的嗓门便晓得,这丫头很健康。
喝饱了奶水的猴屁股公主,张着小嘴巴吐了个奶泡泡。嘤鸣瞧在眼里,不禁笑了,她这个闺女,胃口倒是不小,吃得小肚子都鼓起来了呢!
人吃饱喝足便容易犯困,小孩子便更是如此了。红红的小手攥成拳头,揉搓着自己的眼睛,无齿的小嘴打了个无师自通的标准哈欠。
嘤鸣不禁笑容更灿烂了几分,虽说孩子红得跟猴屁股似的,不过越看越觉得可心。这时候,嘤鸣突然感受到一抹炙热的眼神,抬头一眼,原来是自己闺女她爹,正在瞅着嘤鸣露出来的半抹羊脂丰满呢!!
嘤鸣脸一红,狠狠朝他啐了一口,急忙飞快系好了扣子。
“咳咳!”皇帝陛下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道:“乳母备了四个呢,不必你亲自哺乳。”
嘤鸣知道,皇子一落地,便配备八个乳母、八个保姆,公主则只有一半,却也十分充足了,尼玛谁家孩子能消受地了四个备用奶库啊?!更别说八个了!配这么多乳母,就是生怕皇子或者公主太过依赖某个乳母。
嘤鸣瞅着自己胸脯,的确比乳母们小了点,不过也还算丰满了。何况嘤鸣笃定,自己的奶水质量肯定比乳母们的好!既然如此,就别浪费呀!浪费是可耻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