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正是县委书记胡德强打来的,借用这次陆正良的事情,他算是向大家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因为陆正良的身上,让他看到了一丝曙光。
“和秦书记谈的怎么样,派出所的问题都汇报了吗?”
陆正良轻嗯了一声,道: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至于如何处理,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了。”
胡德强稍作犹豫,道:
“会上我听说你撤了派出所长王德全的职务,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对于这件事,说实话,陆正良目前还没有太好的想法,从他对派出所的了解,似乎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沉默了片刻,陆正良露出了苦涩的笑容,道:
“目前还没有什么想法,情况我都和秦书记说了,还是暂且交给县里来决定吧。”
胡德强也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和对方聊太多,随后开口问道: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先回铜山乡,离开了这么久,应该没少有人惦记我。”
听到这话,胡德强露出了爽朗的笑容,道:
“这样吧,一会我陪你一起回铜山乡,刚好我也想去看看。”
陆正良何尝不明白对方的用意,这明显是要给自己站台,尽管他觉得这样会给自己的工作带来一些益处,但他还是拒绝道:
“胡书记,这点小事就不给您添麻烦了吧?”
胡德强笑着说道:
“这次的事情,看着是解决了,可你心里应该很清楚,铜山乡有不少人对你的到任比较敏感,你出事了以后,也有很多的声音。”
对于这一点,陆正良来之前便已经知道,对此他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次被人举报生活作风问题,其实也在陆正良的预料之中,所以那晚在派出所他的很多行为也是在为今天所做准备。
能够让那么多人的口供达成一致,这背后所隐藏的问题,即便是陆正良也是有些后怕。
如果那晚回到旅馆没有发现隐藏的监控,亦或者是监控被有心人提前取走,那今天自己可能就不是站在这里和胡德强打电话。
停下了脚步,陆正良索性便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劳烦胡书记了,刚好我也想更多的了解一下鑫诚矿和勤丰矿的一些情况。”
没一会,胡德强的车便停在了陆正良的面前,招呼对方上车后,两人便往铜山乡的方向驶去。
车上,胡德强很是好奇的问道:
“你是不是去铜山的两座矿做过暗访,要不怎么会知道他们的井下作业存在很高的安全风险?”
笑着点了点头,道:
“确实做了一些工作,不过还不是很多,我知道这两座矿的背景都比较的深厚,牵扯的面也很广,所以……”
话到一半,陆正良并未继续说下去,而是抬眼看了一旁前面的司机。
胡德强看出了对方的顾虑,道:
“小刘你可以绝对放心,他跟了我五年了,而且是我从其他地方调任时带来的,和崇山县没有太多的关系。”
胡德强并未告诉对方,其实那晚安排去铜山乡拿证据的便是这个司机小刘。
陆正良点了点头,道:
“鑫诚矿的背后是鑫诚集团,这个我已经知道,但鑫诚集团的业务具体是什么,我到现在也没有看明白?”
“鑫诚集团旗下除了鑫诚矿业,在崇山县另外几个乡,也有几个矿,不过规模都不大,近些年房地产行情大涨,鑫诚集团从中也分了一杯羹。”
胡德强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点了点头,陆正良接着说道:
“据我了解的一些情况,这个鑫诚集团的老总赵鑫诚,以前就是个街头混混,他有这么大的本事将鑫诚集团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
听到这话,胡德强的脸色微微变了变,道:
“赵鑫诚只是明面上的老板,他有一个弟弟赵鑫源,这个人几乎很少露面,但据说能力非常强,也有传闻说这个赵鑫源才是公司真正的掌权者。”
听到这话,陆正良也比较的震惊,这并不在他之前所掌握的消息之中。
思索了片刻之后,陆正良低声说道:
“鑫诚矿的情况我还没有摸索清楚,但勤丰矿我是知道的,安全隐患非常大,一旦出事,井下的人很难在第一时间逃出来。”
矿井发生透水等事故是常有的事情,如果没有一套完整的应急预案,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就需要立即停止整改,毕竟这是性命攸关的问题。
此时车上并无外人,胡德强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道:
“勤丰矿在韩正峰出事前,发生了一次比较严重的透水坍塌事故,但汇报上来的情况是所有下井工人全部都被救了出来,在那之后,县里和乡里也针对矿井的安全做了专项的检查。”
既然对方主动提及这个话题,陆正良便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说道:
“据我之前的调查,勤丰矿一旦发生事故,井下的人根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被救上来,所以之前那起事故肯定存在弄虚作假的情况。”
长叹了一口气,胡德强很无奈的说道:
“当初韩正峰书记也是这样的想法,并且将情况向我作了汇报,我让人暗中调查过,并未查出什么问题。”
陆正良很清楚,如果真的被查出死了那么多人,勤丰矿就将彻底关闭,而且相关人员也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眉头紧锁的陆正良,此刻突然说道:
“胡书记,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会上突然提出矿井的安全问题?”
胡德强也不傻,顿时便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道:
“你是想要打草惊蛇?”
笑着点了点头,陆正良直接说道:
“没错,如果这件事一直没有人去提及,可能时间久了大家也都会慢慢的淡忘,可我在会上提出来以后,背后那些人肯定会有所警觉。”
“你这么做太危险了,等于将自己完全的暴露在了那些人的面前。”
胡德强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任何事情可能都会变得非常渺小,陆正良的此举确实有可能触碰到了一些人的神经,可也很容易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摆了摆手,陆正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
“相较于那些出事的矿工,我这又算得了什么,当然我很希望那些猜测以及谣传都是假的,那样也让大家皆大欢喜。”
胡德强现在也终于明白,市里为什么会指明让这样一个年轻人来崇山县,陆正良粗中有细,看似很莽撞的举动,实则却充满了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