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书房里,林启听林言讲完事情经过后,火冒三丈:“你们既然早就知道太子要泄露考题,就该早早说出来,提前制止他才是,如今闹到如此地步,朝廷的威信何在?”
“父亲,他是太子,没有实际证据谁敢乱说,万一被反咬一口,污蔑太子的罪名谁担得起?”林言淡定地说道。
“狡辩,你们不过是打算学你母亲,借机清除政敌罢了,否则你不能告诉陛下,还不能告诉我吗?你们就是要事情闹大,才能抓住他们的把柄。”林启冷声说道,“可你们别忘了,你母亲那时得到信儿时已经开考了,没办法才顺势而为的,可不是故意放纵的。”
林言说道:“父亲,太子若不生祸心,我们不会陷害他。他自己生了祸心,我们自然没有帮他们遮掩的必要。”
“我不管你们怎么斗。但你记住,决不能视朝廷的利益和威信为儿戏,如今的形势与三十年前不同,百姓的心态也不同。
当时虽然皇权不稳,朝堂振荡,但百姓并没受太大影响,且连续几年全国都风调雨顺,百姓生活富足,心态乐观,朝廷大力惩治贪腐违法,他们会觉得这是朝廷政治清明,律法严明的表现。
可最近几年百姓生活并不如意,本就容易心生怨气,这时候再让他们看到朝廷的阴暗面,百姓看到的是朝廷的腐朽,是大批官员的腐败,一旦百姓对朝廷不满,很容易引起社会动荡。若宣朝风雨飘摇了,争这个储君之位有什么用?”林启带着怒气说道。
林启发怒倒不是因为他们对太子下手,而是怕他们在争权夺利中迷失本心,不顾后果,危害国家。
“父亲放心,我们不会为此损害朝廷的,否则也不会开考前就将这事儿揭出来。如今只要处置得当,不会大范围传扬出去的。”林言表现的十分真诚,同时悄悄给二叔使了个眼色求救。
林二爷悠闲的在旁边喝茶,看他大哥训儿子,接到侄子的信号才出言打圆场:“大哥,你自己的儿子女儿还不了解吗?而安王殿下能在苦寒之地为国征战十余载,也不是个为利益不择手段的,你放心就是,反倒是太子越来越不成样子了。”
“不管怎样,我们林家面上还是要维护正统的,你查案时,尽量不要闹得尽人皆知,只要查明真相,交给皇帝自己定夺就是。”林启虽然如今暗地里也会帮女儿女婿,但短时间内让他公然违背祖训,正面帮女婿争太子之位,他还是过不了这个坎儿。
“大哥放心,我明白,按我们林家一贯作风,如今在陛下面前,我们还是表现的立场中立,置身事外,只为皇帝着想比较好。”林二爷点头应道,林家家训,他也明白的。
听皇帝的话,按皇帝的心意办事,只做纯臣,是林家先祖总结的保命之道,也是林家家训的由来。
“阿言,让你们的人最近不要再参与其中了,陛下已得知此事,明面上命你二叔查,只怕暗地里还会派身边暗卫暗访,若是发现其中有安王的影子,势必会心有疑虑。”林启提醒道。
“儿子遵命,马上命他们隐藏,谢父亲提醒。”林言老老实实答应道。
“都各自办差去吧。”林启说道。
林二爷和林言一同出府,见林言似乎有些不甘,问道:“怕陛下不会处置太子?”
“是,这一年来太子错事不少,但外人却不知,是陛下一直在帮太子遮掩,这次只怕也是如此。”林言确实不甘心。
“太子不是说废就废的,陛下不会轻下决定,失望是慢慢累积的,你没发现陛下如今对太子已大不如从前了吗?”林二爷提醒道,“况且陛下命温铁嘴与我一同查案,他是个炮仗脾气,他可不用如林家一般维护太子面子,你放心就是。”
两人各自去办差。
因为皇帝召见温铁嘴几人时是密奏,所以除了李福外没人知情,而林二爷与温铁嘴也是暗中查办,所以太子并不知道考题泄露的事已被发现了。
太子最近几天志得意满、春风得意,他觉得自己喜事连连,三喜临门。
一喜是卖考题的钱收上来了,太子一下收获了几百万两银子,瞬间财大气粗起来,给各处拨了经费,又赏赐了跟随他的人,赢得一片好评。而且利用考题考中的人日后必定是追随他的,太子一党又可以壮大了。
二喜是丁宁远不负所望,将新型熔炉的图纸呈上来了。太子当场高兴地又额外赏了他五百两。同时命他去早已选好的地址督建新作坊。
丁宁远有些纠结,去吧,会试的事还没尘埃落定他不放心;不去吧,得不到新作坊的地址,还可能惹太子不悦。思索再三接下了这个差事,悄悄给琴韵传了信儿,第二天就离京办差去了。
三喜是钱氏肚子里的孩子被养的很好,如今已经会动了。太子虽然不在钱氏那儿过夜,但隔三差五地就去坐坐,将手放在钱氏的肚子上感受到胎儿有力的胎动,太子就高兴的不行,这么活泼有力,肯定是个健康的胖小子,太子笑得像个傻子。
如此又风平浪静地过了两天,三月十二,考生入闱了,一大早贡院门前车水马龙,人山人海的。
今年科考的人中与安王府有关的不少,首先是林家三房的林清,林家二房嫡女林芙的未婚夫田家大公子田文睿。
与安王交好的几个小公子洪阅书等人今科也打算试试。唯有顾舟今科没参加,他才十六岁不着急,今科若是考中名次估计不好,他是个有些傲气的人,所以他打算厚积薄发,再学三年,下次争个状元及第。
再就是丁锐阳了,琴韵乘车坐他来的贡院,不过她没下车,今天送考的人中有不少官眷,许多人都认识她。所以她只在车里嘱咐了几句,待丁锐阳下车后,坐在车里从窗缝中悄悄看他进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