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再次安静下来,皇帝问道:“众位爱卿,可还有本奏?”皇帝将目光放在了景王及其党羽身上。
景王犹豫了一瞬,今天已经有了意外收获了,还参安王吗?他已经打算让人重提立太子一事了,安王是最大的敌人,在父皇打算立太子之前,必须把安王拉下来,参!
想到这儿,景王的左胳膊小幅度地动了两下,一位周御史接收到信号,率先站了出来,“回陛下,臣有一本。”
景王动作虽小,但没有逃过皇帝的眼睛,“奏来。”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陛下,微臣参安亲王和顺郡王私自领兵入京,图谋不轨!”这位周御史非常勇敢的大声说了出来。
被参奏弹劾的两人,安王早就有所猜测,闻言波澜不惊,只冷笑着看笑话。
顺王就不行了,一脸懵的看着这人:这人怎么想的?他父皇都没说什么呢,他和六皇兄是来救驾的好吗?父皇当时看到六皇兄时都激动成啥样了?前两天还给了他俩一大笔赏赐呢,这人居然要参他俩?!
又有一个宋御史站了出来,“陛下,微臣赞同周御史所言,按照路程计算,两位王爷带兵进京时,京城的叛乱尚且没有一丝征兆,何来入京平叛一说?”
其实景王他们的想法也不算错,古时候,这种情况出过很多次,京城叛乱,边关的将领主动进京勤王,功成之后皇帝大加封赏,风光无限。
可等当时的紧张惊恐散去后,皇帝多疑的小心思冒头,就开始怀疑将领的真实意图,带兵进京是不是有其他目的?是不是百般权衡下将趁机分一杯羹改成了勤王救驾?
这些将领基本都不得善终,被安上谋反之名诛九族的很多,多疑猜忌是皇帝的通病,但他们不知道皇帝对安王有多信任。
如今手握兵权的将军们心中都有一个不能说出口的共识:没有诏令,便是皇宫没了,也不要主动带兵去救。毕竟忠心耿耿的救了皇帝,却要背上恶名,害死自己九族。
可安王既然敢带兵回来,更是直接出现在皇帝面前,就是笃定了他父皇不会因此怪罪。
顺王先是懵,然后就是愤怒,本王都想办法远离朝堂了,你们这些御史怎么就不肯放过本王呢?!
从前他是八皇子,被人灌醉后引导着说了几句对父皇不敬的话,就是被御史捅到皇帝面前的,还添油加醋惹得皇帝震怒,直接下旨将他圈禁。
如今他成了顺王,跟在安王身后去了军营,为的就是躲开这些浑身都是心眼儿的御史文官,好容易立下救驾之功,这些人又来使坏,就看不得他好是不是?!
“父皇,六皇兄与儿臣一片忠心,绝无歹意。六皇兄斩杀北胡可汗、擒获北胡军师,因觉北胡军队有异状,这才严刑拷打问出了秦王勾结北胡谋反的情报。
儿臣两人也往京中传了信,只是怕消息滞后、延误军机才未等诏书直接领兵回京的,请父皇明查。”顺王喊冤道,当初见父皇时六皇兄也已经将原因告诉父皇了啊?
当时在场的人只有几个,长公主母子和宁王,所以别人并不知道安王已经提前在皇帝面前报备了,景王才命人整了这么一出。
“父皇,事急从权,儿臣以为两位皇兄的判断没错。正是他们果断领兵回京,才能及时解了京城之围。”在朝中一向不爱说话的睿王站出来说道。
“陛下,微臣以为这只是两位王爷事后的托词罢了,他们当时所思所想却不为人知,北胡军师当时是否真的提过此事现在已无法得知。”又一位王御史站出来帮腔。
依他言中之意,便是将北胡军师押到京城作证都不行了,这么多天了,谁知道北胡军师是不是被收买了。
“既然无从得知,那几位御史又怎可臆断他们是图谋不轨?你们妄想用莫须有的罪名来陷害两位皇子王爷吗?”宁王厉声质问道。
“陛下,时至今日,两位王爷所说的信,朝中还未收到呢!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信是否存在。”周御史说道。
“父皇,儿臣曾联络过沿途驿站,驿站能证明前后曾有两名镇北军的信使,确实快马加鞭往京中送过信,只是在离开驿站前往猎场后,这两个信使就都没了踪迹,想来是被叛军拦截杀害了。”宁王急忙解释道。
“父皇,儿臣相信六皇兄和八皇弟对父皇的忠心和孝心。”齐王站出来说道。
“父皇,儿臣也相信。”就连康王都站出来表示支持安王他们。
众位朝臣有些惊奇,两位王爷在兄弟中的人缘可以啊!
自争论开始就一言不发冷眼旁观的皇帝此时心中些欣慰,他虽然有两个一心争权夺利毫无手足之情的儿子,但其他儿子们还是不错的,兄友弟恭。
景王等人见状心里有些忐忑,皇家兄弟们什么时候这么团结了?但事到如今,也不能退缩。
周御史站出来做痛心疾首状:“几位殿下,莫让亲情遮住了双眼,蒙蔽了内心啊!安亲王和顺郡王不轨之心昭然若揭啊!”
“放屁!”敢在朝上这么说的也就是齐王了,昨天被安王夫妻点明了皇帝对他的维护后,齐王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本王不相信自己的皇兄皇弟,反倒要相信你们这些忘恩负义、卑鄙低劣的小人吗?!
周御史,猎场叛乱发生时,你父子被贼人追赶,眼着就要命丧刀下时,是被恰好行军至此的镇北军所救,又帮忙救了你家的女眷,免去了她们受辱的厄运。安王他们不提前入京,你们家就要灭门了,如今你却参安王顺王私自入京,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
还有你宋御史,你眼睁睁看着妻女被辱,无能为力,事后却逼迫母女二人自尽以保全你的名声,卑鄙低劣、无情无义的窝囊废!你一个大男人保护不了妻女,就该羞愧的自尽才是,却反逼得两个无辜的女子丢了性命!
父皇,这种人品低劣的人,有何资格做监察百官的御史?还敢诬陷两个立了大功的王爷!”齐王在街面上遛达,各府的消息知道的不少。
“嗯,齐王言之有理。”皇帝淡淡地发表了意见,两个御史吓得哆里哆嗦跪倒在地,皇帝不屑地扫了一眼,又将视线转向了景王,“景王,你怎么看?”
景王头上冒出了虚汗,这可怎么说啊,犹豫半晌儿,“父皇,儿臣也觉得两位皇弟没有不轨之心。”
景王刚刚才树立起的高大形象好像又矮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