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结束后,朝中又恢复了按部就班的平静,后宫太后的病也好了,皇帝的心总算放下了些许,宫里压抑紧张的气氛消散,也开始准备皇帝的寿辰了。
可这天宗人府左宗正上奏皇帝,被贬为庶民的大皇子病重,得了肺痨,宗人府都是些粗使差役,照顾起来总不够细心,“臣想着,是不是让他的妻妾去侍候一二?”
安王在旁边批奏折,闻言写字的手一顿,岳母这是不止想让他死,临死前还要再折磨一下啊。
“妻就算了,还得照顾孩子,操持家里呢。”皇帝冷声说道,“找个侍妾去吧,实在不行就找个丫鬟。”皇帝想想到底是没忍心让他自生自灭,但也没说找个太医去给他看看。
第二天,宗人府的人上门,段芳菲知道了此事,听闻皇帝特意下旨不让她去,心中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可不想再见那所谓的丈夫,如今她虽然被圈禁,但有祖父关照还是衣食无忧的,闲着没事看看书、下下棋、逗逗庶女,日子虽不算有趣但胜在自在清闲。
其他妾侍也不太愿意,都是官家女却落到如今地步,心中多少都有怨气,只是不好表现出不愿来。
好在有个宫女出身的严氏自告奋勇,她是受过皇后“恩惠”的,又最会伺候人,她去再合适不过了,最后严氏就在众人暗自庆幸的眼神中跟宗人府的人离开了。
皇帝今年的寿宴与往年一样,第一天是举国同庆,第二天是皇家家宴。
不过今年缺席的皇子有些多,老大、老二是肯定来不了,老三出发去和北胡谈判了,老八出发去了西边边境,老四在家闭门思过呢,万寿节皇帝都没让他进宫。
皇帝过寿辰又收了一大堆的礼物,晚上还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太后在宣平的帮助下亲手给皇帝煮了一碗寿面,把皇帝给感动哭了。
万寿节过后,朝廷又恢复了平静,安王每天白天都入宫批奏折,宣平在府中也是十分忙碌,宁王出发前往北胡谈判了,组建船队的事就得要宣平盯着了。
宣平干脆把沈鹤派了出去,他随船队出航过多次,人又爱学,知道的颇多,有他盯着,不怕被下面人蒙骗。宣平让墨香随他一起去了。
蒋旭和书意也已经完婚了,两人同琴韵一样在安王府附近的胡同里买了一栋小院子,两人过上了白天当差办事,晚上回家的生活。
今科的进士们目前大都有了安排,京城各部门又来了大批见习行走的,极大的缓解了缺人的问题。蒋旭和顾舟按照惯例入了翰林院,安王想着先让他们在官场上适应一番再安排更合适的岗位。
齐老先生帮忙办的五所义学也开起来了,统一叫泰安书院,取国泰民安之意,安王府出资买了五个大杂院,配上了桌椅书本等物,不拘是什么人,市井顽童、贩工走卒甚至是流浪乞丐,只要是认真想学的,都能进去听课学习。
教书先生是白鹿书院的贫苦学生轮流担任,这份工作也不用才学多好的,细心耐心,能给人启蒙就够用了,不耽误自身学业还能挣几两银子贴补家用。
不过齐老先生说得没错,这些百姓每日为生计奔波劳碌,就算书院说了免费,晚上也少有去识字的成年人,倒是白天上门的孩子不少。
京城城内的百姓生活都不是特别贫困,也不用非指着孩子去挣几文钱,虽然没银子让孩子去上学,但免费的书院,让孩子去多认识几个字倒是都愿意的。
泰安书院每天是按时开课,不管来了几个人,到点开讲。课程主要以认字为主,并不讲经义,所以学生们可以随时来,悄悄坐在后面听讲即可,但来了的要等结束才能走,不许影响别人。
这天上午,宣平和齐老先生悄悄地来书院听课,想看看办学的成果如何。
站在书院门口望去,里面的学生还不少,看衣着大多是家境贫寒的孩子,听得还算认真。
讲台上的先生课讲的十分有意思,明明只是个简单的识字课,一个字却让他从字形、字意上讲出花来了,通俗易懂,生动有趣。
这先生二十来岁的年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浑身上下收拾得倒是十分整洁利索,脸上满是书卷之气,长得面貌一般,但让人看着却很舒服。
“老师,这也是白鹿书院的学生?”宣平问道,觉得这个先生不简单,只是白鹿书院她也常去,出类拔萃的她不说都认识,至少面善,对这位却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齐老先生看了看这人,有些无奈地说道:“这是你高师兄的学生,学问不错,就是脾气古怪,考了个秀才功名就不肯再考了,自言自己爱干净的脾气受不了官场黑暗,未免过于耿直给家人给师门带来灾祸,还是在家消停读书写字好。
被你高师兄一气之下赶回了家,他倒好,粗茶淡饭、诗书经史,甘之如饴,也算是个安贫乐道的人物了。到最后你高师兄怕他饿死在家里,让他来书院教人识字,他倒是教的不错。”
“我倒看他教书育人的天赋不错,不想科考也无妨吗,书山诗海中浸润几十年,做个大儒也不错啊!”宣平笑道,“老师派个人问问,我聘他做个书院院长愿不愿意?别的不说,至少书籍有的是。”
正说着,上午的课程告一段落,下面的孩子们十分有礼貌的拜谢了先生,将桌椅等物收拾好才离开书院,宣平见了点点头,好歹礼仪这方面学得还可以。
几个孩子仍在围着先生问这问那的,这先生也挺有耐心,一一解答着问题。
宣平看了一会儿,见孩子们的问题似乎不少,而讲台上的师侄也没发现她们师徒二人,“老师,我们走吧,泰安书院就按目前的模式走下去就行,您再随我出城去镇北书院看看,有没有什么意见建议。”
“走吧,看看也好,我可是好奇很久了。”齐老先生欣然答应,“不过说到建议吗,我倒是想去你那儿学点儿经验,你那教的内容多,对学生来讲更实用。你师兄都想在国子监仿照你那书院开两特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