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人叽哩哇啦半天,丁宁远虽然不能全部听懂,但也大致听明白了这人的来历。
这人叫路易,是西洋国一位公爵的次子,他父亲去世后,他哥哥继承爵位,虽然路易生来只爱研究科学,不善也不喜俗务,但他哥哥仍然容不下他。
在他母亲也去世后,路易失去了靠山,他哥哥就想把他赶出城堡,逼他来大宣经商,美其名曰让路易为家族做贡献,否则就断他的研究经费。
路易无奈地离开了他的实验室,登上了东来的商船,直到碰上其他船队时,他才知道他哥哥的船队名义上是商船,但也做海盗的买卖。
路易是被迫上了贼船,虽然在他们国许多贵族甚至皇室都暗中豢养海盗,但不能放到明处,法律还是不允许海盗存在的。
打劫的事不是路易吩咐的,他也没杀过人,但日后东窗事发,路易就是他哥哥的替罪羊。路易为此愁的头发都掉了好多,结果还没等他想出脱身之法,他们就被黑吃黑了,他还当了俘虏,他可太冤了。
路易说到这儿神情沮丧,他恐怕再也回不到自己心爱的实验室了。
丁宁远观察了一会儿,觉得这人确实不太像海盗,反而单纯的有些傻,“你真没杀过人?”
“当然没有,我是科学家,不是战士,更不是刽子手!”路易激动的说,他再单纯也知道活着好,他也看出丁宁远与其他凶恶的人不同,那他杀过人和没杀过人的待遇估计也不同。
“就算刚才你们的人进来要砍我,我百般无奈用火铳打伤了他,我都是特意避开要害打的,没伤他性命,只是后来我不知怎么脖后一疼,再睁开眼就被绑起来送到这儿了。”路易满脸真诚地详细解释道。
路易说了一个丁宁远听不懂的词语,结合前后的语句,丁宁远猜测这东西应该就是暗卫说的武器了。
而暗卫也说过这人拿武器指着海盗时手颤抖的厉害,直到最后才动手,不像杀过人的样子。那海盗最后是被暗卫杀死丢下海的。
“火铳是什么?”丁宁远问道。
“一种武器,利用火药爆炸产生的冲击力发射铁珠铁片的武器。”路易回答道。
“那不是和火炮差不多?”丁宁远问道。
“原理有些相似,但小很多,可以随身携带。”路易回道。
丁宁远有些严肃的说道:“这件事以后不要提起了,我会相信你不想杀人,别人却不会,你只坚持你自己是被裹挟上船的就行。”
“明白,明白。”路易连连点头,在他看来在这船上只有丁宁远像个有学问的人,其他人都是粗鲁人。
“你会制火炮炮弹吗?”丁宁远问道,他得给路易找个活下来的理由,如今火炮被暗卫毁了,造出炮弹来也没事儿。
“虽然我没做过,但我知道原理,我一定能研究出来。”路易急忙抓住这棵救命稻草,他这人从小只专注于实验,一般不去想复杂的国家、民族等社会问题。
“很好,这样我就能让他们留下你的命了。”丁宁远点点头。
果然,赛固听说这人能做炮弹,当下就同意了把他带回去养着,毕竟没有炮弹,火炮也就是废铁。
事办完了,丁宁远慢悠悠地回自己的船仓,海盗们正在打扫战物,他们将敌人的尸体都扔到了海里,浓重的血腥味吸引了大批鲨鱼来啃食尸体。
而那些海盗就十分熟练地抓鲨鱼割鱼翅,显然不是第一次办了,丁宁远只觉得胃里翻腾起来,暗暗决定以后再也不吃鱼翅了,谁知道这鲨鱼吃什么长大的。
这西洋人的三艘船质量都不错,所以海盗们一起开回了岛上,玛依也十分高兴,大力夸赞了赛固一番,晚上还特意办了一场庆功宴。
丁宁远打算要拉拢老舵手,自然要先打听他的消息。在这海盗窝里,有看不起文人的,也有崇拜文人的,至少被分来伺候丁宁远的青年小海盗很崇拜丁宁远,对他十分客气周到。
丁宁远只略问了问早上争执的原因,小海盗就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丁宁远十分容易地就问到了那老舵手的信息。
老舵手今年五十一岁,是如今临海族最好的舵手,从前有一个女儿,被上上任的海盗头子看上强娶成了小老婆,那姑娘本有了青梅竹马的心上人,被强行霸占不到两年就郁郁而终了。
老舵手现在的女儿和孙子是收养的,那女儿本是中原富商家的太太,随丈夫出海贸易,谁短短的航程碰到了两批海盗。
先是碰到西洋海盗,丢下货物仓皇出逃才捡回了命,又碰到临海族海盗,男的都死了,只留下几个女子,这女儿想自尽以全名节又舍不得腹中刚发现的孩子,于是打算尽量争取一条活路。
幸得老天爷眷顾,她划了自己的脸十几刀,海盗头子本想直接杀了她,又一想到老舵手刚死了女儿一直闹腾,干脆把人给他送去当女儿了。
老舵手虽然在海盗船上,但心不够狠,这一生也就在两方海盗黑吃黑才杀过人,听送人去的海盗说他不留下就会把人杀了,于心不忍就留下认了个女儿。
这女儿感恩图报也把他当亲父亲孝敬,父慈女孝。后来发现女儿有孕在身,老舵手也任由她生了下来当亲孙子养着。
老舵手对这孙子很重视,一直好好教养着,虽然没想让他杀人,但也请交好的人教他习武强身,这女儿也识文断字,闲暇时就教儿子读书,所以这孙子在海岛上是个难得文武双全的人。
不过岛上也有许多人看不上老舵手一家,尤其是一些高层,对老舵手当年执意留下外族的孩子就十分不满,又见他不用临海族的思想教孩子就更是不满,没少找一家人麻烦。
“说实话,丁先生,”小海盗靠近丁宁远小声说道,“也就是现在他还有用处,等他年老掌不了舵后,这家人还不知落得什么下场呢。”
丁宁远听得心中有了底儿,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