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传出了消息,因为如今宫里主子太少,所以皇后娘娘打算放一批宫女出宫,从前的宫女年满二十五才可离宫,这次将年岁放到了二十二岁,在宫里当差的良家女子都可申请离宫。
这消息一传出来,京城及周边得到消息的地方都沸腾了,许多有女儿做宫女的人家都在期盼着骨肉团聚。
宣朝的宫女有两种来源,一种是家中犯了事,被没入宫中做苦力的。另一种则是良家女子被选入宫的,和服傜役差不多。
上次考中的那二十三名女子已经入宫当值了,都授予了从八品的官阶,宫女出宫的事就交给了她们来办。
这是对她们的考验,若是表现的好,就可能得皇后器重,前途似锦,若是被发现人品和能力有问题,那还是回后院吧。
宣平放宫女出宫,是因为宫里如今确实不需要这么多人,女子韶华易逝,何必让她们枯萎在深宫里呢?再说了,这不也能节省点儿开支吗。
但在那些催着皇帝选秀的官员们看来,这是宣平害怕了,用放宫女出宫的事来提醒皇帝:你说过不纳后宫的,那就没必要养这么多宫女了,你不会忘了吧?
催皇帝选秀的声音越来越多,甚至都有人主动提起自家的女孩了。
而之前因肖似皇后而出名的李宁静小姐最近声名逾盛,听说她用出色的棋艺和文采,引来了无数文人墨客的吹捧,私下里已经有人说她是宣平郡主第二了。
更有些尖酸刻薄、嫉贤妒能,被从前的宣平郡主衬托成废物的纨绔子弟暗中说她长得比皇后可美多了,且温顺贞静更具有后妃之德。
她的祖父对此洋洋得意,似乎家族振兴的希望就在这女孩身上,尤其是最近听说,皇帝还专门问起过他孙女呢。
可惜,负责往外散播消息的吉祥只说了皇帝问过,但没告诉他们当时皇帝那阴沉黢黑的脸色。
第二天早朝上,李家就乐极生悲了,李宁静小姐的父亲、岭南布政使李光觉被参了,参他的还是从无败迹的温铁嘴。
参他贪赃卖法、官商勾结欺行霸市,奏折中有他犯罪的经过,但还缺少必要的证据。
这很不符合温铁嘴的行事风格,温铁嘴若要正式上奏折参人,那必是将所有证据集齐,让对方再无翻身余地。
去年温铁嘴去南边调查景王勾结地方官一事时,就察觉了李布政使有些问题,但这人小心谨慎,温铁嘴只查到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无法将他定罪。
温铁嘴这个人十分较真,他虽然回京了,却仍然留下了人暗中查访,事情清晰明了,但依然没有得到证据。
知情人基本都被杀人灭口并毁尸灭迹了,唯有两个逃出生天的手中还没证据,布政使府更是铁桶一般,一丝破绽也无。明知他十恶不赦,就是找不到证据。
温铁嘴本来是打算继续追查下去的,前天皇帝却暗示他直接参,现在没有证据,入府一搜不就有了?
最近京中的传言温铁嘴自然是知道的,并嗤笑李家主是老糊涂了,李家人全都吃了猪油蒙了心,给自家女孩立什么名声不好,偏传她是宣平郡主第二。
皇帝在拥有真品的情况下,怎么会对个赝品感兴趣,可他能容忍这个酷似皇后的女子委身他人吗?
倒不能怪皇帝霸道,只能怪李家作死。只要不故意传扬,别说这位小姐只是有几分像皇后,便是真与皇后长得一模一样,也没什么关系,皇帝也不可能下令不许有人长得像皇后啊。
可她偏偏是刻意学的皇后,偏偏要弄得人尽皆知,那皇帝能让她嫁给别人吗?谁知道那人想的是谁?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这下李家是彻底完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这臣本来就罪该万死。
温铁嘴在朝上参了李布政使,自然会有人给他求情,“陛下,温御史奏折中所言,缺少关键证据,岂能因为两个刁民诬告,就对一个从二品的大员,随意定罪呢?”
“听闻李大人清廉自守,日子过得清贫,温御史去年南下公干时,李大人招待不周,只怕是携私怨报复吧?”
“两位大人莫不是忘了?御史是可以风闻言事的,更何况温大人也没给李大人定罪啊?只是奏请陛下派钦差前往彻查罢了,两位大人为何反应如此激烈,这是认定了李大人经不起彻查吗?”林言冷冷地开口,宣平郡主第二,找死!
“陛下,两个百姓不敢在当地控告,长途跋涉进京,宁愿杖责五十也要越级上告,两封血书,冤深似海,臣赞同温大人的提议,朝廷应该派人前往查明真相,还李大人清白或为受害者伸冤。”段相站出来说道。
段相一开口,后面的官员立刻跟着附和。
“既如此,齐王,你就往南方走一趟吧,一定要查明真相。”皇帝下旨。
“臣遵旨,定不负陛下信任。”齐王恭敬的接旨,心里却全是苦水,这都六月份了,跑到岭南去,还不得热死他啊。
下朝后,齐王再次跑去找林言要主意要人。
“王爷不用担心,你就正常赶路就好,等到了岭南,自然有人负责查案。”林言笑着说道,齐王从他这要了不少人了,他穷了,别想再让他放血。
齐王别的不行,歪门斜道的小机灵有的是,见左右无人,悄声问道:“陛下已经提前派人去了?”
林言没说话,只微微点点头。
齐王放下心来,那他就负责舒舒服服地赶到岭南,再押着罪犯回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