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完全深了,可都督府西北角的一间客房里依然灯火通明。
侍女偷偷打量着失魂落魄的郡主,不知如何是好。
自回来后,桓辞便一直抱着双腿坐在床上,许久都没有动过。
桌上的饭已经热了两次,洗漱用的水也已凉透了,可郡主像个无魂的木偶般,任谁同她说话都不肯看一眼。
侍女无奈地摇了摇头,端着盛汤的托盘正打算出去,一开门却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见过长史。”她慌忙行了一礼。
蒲州长史伏慎,她在郢都时也曾见过,甚至听过许多不堪的传言。只是没想到,长史大人居然罔顾传言,亲自跑来找定安郡主了。
那小侍女惊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收敛了神色。
“你出去,别让人进来。”伏慎虽是同她说话,眼睛却是在盯着桓辞。
“啊?”小侍女面露惊讶,然而她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不听不看不知道的道理,转眼间便回过了神。
门被人从身后关上了,屋内只剩下了二人。
伏慎瞥了眼桌上没有用过的饭菜,脸色阴郁到了极点。
“怎么?你要绝食?”他语气轻挑地朝床上坐着的女子说道。
桓辞眨了眨眼,偏头看向别处。她现在不想看到此人,更不想同他说话。
“过来吃饭。”男子用命令的语气道。
很显然,桓辞并不吃这一套。
“出去,我不想看见你。”她冷冷道。
她听到男子嗤笑一声,接着便没了动静。
桓辞忍着好奇心,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可没一会儿后,屋内突然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走得极慢极慢。
“宗政彻已经死了。”男子冷声道,“你的算盘恐怕又被打翻了。”
“畜生。”桓辞的眼眶瞬间通红起来。她看着不知何时坐在床边的男子,扑过来掐住了他的脖子。
愤怒几乎夺走了桓辞的所有理智,她使得力气也越来越大,可面前的男子仍旧面不改色。
“滚开。”看着他毫不躲闪的样子,桓辞愈发生气,可她终究不敢下死手,最终还是自己先松了手,在男子胸前狠狠锤了两下。
“桓辞。”伏慎平静地盯着她,“从你沾惹上这些事时,你就该明白,这里是你死我活的战场。”
蓄在眼中的泪终于掉了下来,桓辞的满腔怒火变为了浓浓的委屈。
为了父亲,为了权力,她已经做了这么多,可总会有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这三年来,她从没有如愿过,她已经有些累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桓辞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样子。
“我说过,这只是个开始。”伏慎看着她散乱的头发,低声道,“若是不能尽早退步抽身,你便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你跑来装什么好人?”桓辞抬起眼皮紧盯着他,“你不过是宗政渊的走狗罢了,你以为他会善待一条狗吗?”
这些话仍旧没能激怒伏慎,他与桓辞对视一眼,轻声道:“不论如何,我绝不会坐视你父亲造反的。”
桓辞被他戳中了心事,脸色骤然变了变。她垂下了头,旋即翻身朝里躺下了。
“你出去,我要歇息了。”她冷冷道。
伏慎看着女子单薄的身子,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没一会儿,门便“吱呀”响了一声。
“他没死,我是骗你的。”男子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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