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想要的更多,就会忽略许多自己曾经嗤之以鼻的东西。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世界上优秀的科学家,在晚年的时候都投入了神学的怀抱。除了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人们无法解释的东西之外,也是为了获得一些更加想要的东西。
长生……这几乎是一个亘古不变的话题。
即便在这科学至上,唯物主义占据了主流的世界里,也依然被人不懈地追求着。
明明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却总会有人愿意相信它的存在。
“所以,所谓的月神祭祀大典,一个是明面上的,一个是暗地里的。你们利用了村民之间的人际关系和固有习惯,使得一部分人相信所谓‘永生’的存在并且实施你们的计划,至于另一部分清醒的人们,即便他们知晓这事的愚昧,因为至亲挚友参与其中,割舍不掉的关系使他们无法站出来发声。于是,一切都藏在了阴影之下……”
尹靳川说着,眸中划过了一丝厌恶。
这种把更多的无辜的人拖下水的做法,足够令人觉得恶心。
“清醒?他们都是旁观者,旁观者是无辜的吗?”游南星冷笑了一声。
“正如你所说,所谓的‘旁观者’并不无辜。他们目睹了这一切,却什么都没有做,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也算是帮凶。认真说起来,或许都是带着‘法不责众’的想法。”
尹靳川的脸上带着阴霾。
另一边的沈眠脑海中也同时冒出了这个词。
法不责众。在某种情况下来讲,颇具讽刺意义。
人们的从众心理会下意识地干扰人们的选择。
一件事,明明知道它是错的,但是这么做的人多了,就会让人在心中产生一个微妙的念头,或许这并不是一个不可原谅的小错误罢了。
所谓的道德和法律都来源于某种社会规则或者说社会契约,当这个社会契约出现了隐秘的变化的时候,人们对于某件事物的认同感也会随之产生变化。
所以,即使月神村里面真正参与了案件的人是少数,却并不代表村子里的其他人真的对于这件事一无所知。甚至也会帮他们进行遮掩。
就像当初民宿的老板,明明对方的做法让自己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愤愤不平,却在带着警察寻找线索的时候,当他真正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时,依旧选择将声音放大,给当时可能还未离开的目标人物“警示”。
又或者,她再一次来到月神山的时候,她想办法获得了村里年长者的好感,却也只是得到了一条极为隐晦的提醒。
这些人不知道真相吗?
不,他们是知道的。
可是出于种种原因,他们选择了沉默。
在他们眼中,只要没有亲自参与,自己便与这事无关。说明哲保身也好,说法不责众也好,都是他们内心的缩影。
对于这点,游南星并不否认:“法不责众?或许是吧。不过人类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出于自己的利益的。不管是对于这件事的实施者也好,还是旁观者也好。无论是上面的那些人,还是最底层的普通小老百姓,‘长生’都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词不是吗?”
“所有人都抱有一种侥幸心理,万一呢?”
尹靳川冷笑:“你也会相信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从对方的所作所为上来看,并没有丝毫所谓对“神”的敬畏,所以通过祭祀来获得“长生”,想来也没有放在心里。
“我?当然不!替人办事,不需要相信这些,我也不需要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借口。能够获得足够的利益,简单直接不好吗?”游南星反问。
“所以,在此之前,方随参与的那几起失踪案,其实是你做的吧?就算不是,你也一定参与了其中。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让对方替你顶锅,但那件事,确实符合你所说的简单直接。你就没有想过,他死了,反而更会令人怀疑整件事的可信度?”尹靳川觉得对方应该能够意识到这点才对。
“那是那个家伙自作主张!又或者说,他是故意的!”
当初的那几起失踪案之后,方随被捕,并在狱中“自杀”。
方随的死,使得原本的案子草草收尾,却也使得原本或许能够盖棺定论的案件,变得再次扑朔迷离起来。因为他死亡的时间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审判还没有开始,整个案件的证据还不够充足。
那个时候,绝大部分人认为他是畏罪自杀,或者想要逃避法律的制裁。
但长期与之相处的尹靳川却并不这么认为。
直到后来,他隐约觉得,方随的死,或许是那些人计划中的一部分。但更多的,或许是对方想用自己的死亡,来麻痹或者警告背后的人,也给了尹靳川一个暗地里的提醒。
如果方随并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他却依然选择了自杀。那么恰恰说明,那个真正的罪犯,是他动不了的,也是他们所熟悉的。
这不单指游南星,也包括了他背后的那个人。
那个人的权力很大,所以他们才能有恃无恐。
前些天,尹靳川差点儿要被直接排除在案件之外就是最好的证据!
而如今,将尹靳川引到这里,也不过是因为,他已经成了对方最大的阻碍。
“游哥,时间差不多了,别忘了老板的嘱咐。”
老板?
这个称呼,倒是有些特别。
沈眠快速地抓住了这个词。
“知道了。”游南星对于自己的谈话被打断有些不耐烦,不过也只是小声抱怨了句。“没办法,有钱的是大爷,我要是早知道游戏公司这么赚钱……”
游戏公司?
这个词出现的同时,沈眠忽然听到自己的耳边传来了电流般“兹拉”的声音。与此同时,由于闭着眼睛,原本黑暗的面前,像是老式电视机一般,快速闪过了一片雪花点。
整个过程只有短短的一两秒钟,却让她无比确信,这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这种类似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却是她感受最为直观的一次。
这一次,她很清醒!
游戏……顾恨之……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里直接蹦出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