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圣父只来得及吐出这两个字,中指便沿着戒指断裂的路径“咔嚓”裂成两段。
此后就像推到了多米诺骨牌,裂痕沿着指根、小臂、大臂一路开裂,如摩西分海,脑袋也分成了两半。
圣父睁着两只浑浊的眼珠,两片身体咣当倒地。
“!!!”
众人震惊到无声,一个个呆若木鸡,石化成了雕塑。
【欺诈师:96%】
那道矗立着的娇小身影此刻是如此庞大,圣剑化作一条乖巧的小蛇,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约里克喃喃自语:“......是契约。”
她与圣父,签订了契约。
所以她才能从审判下活下来,所以她才能操纵圣剑。
朱珠赞许地看着他,状似回味了一下圣父血液的口感,做出呕吐的表情,娇俏灵动道:“宾果~臭水沟一样腐烂的血液味,远不如你的更加甜美新鲜呢~”
当初那个糟老头子想把她带到密室里割下她的翅膀,为了迷惑他签订契约,她只好吸了他一点点血,让他尝尝吸血鬼毒素令人欲仙欲死的滋味。
虽然她早就想过能搞出私生女的圣父不是什么好货色,但这么快就拜倒在敌人的裙摆下,还是令她小小吃惊了一下呢~
如果不是侥幸能够召唤圣剑,恐怕这个冒牌货圣父早就被神圣的信徒们活活烧死了吧?
约里克的身影晃了晃。
与此同时,另一道身影压低自己,悄无声息地从背后逼近了她。
迅疾的剑光几乎快到在视网膜下留不下残影,蔷薇浑身肌肉绷紧,高高举起了长剑,朝着朱珠背心捅去!
期待中的手感并没有传来,反而像是砍在了一团羽毛上,柔韧轻盈,却又卸下了所有力道,令她整个被力气带了一下,栽倒一头蓬松软绵中。
朱珠单手环抱着她的腰身,掐着她的下巴,似笑非笑:“真让人伤心,好歹我还曾经救过你呢。”
蔷薇“呸”了一声:“不过是用我来威胁约里克的把戏罢了,你这个恶魔!”
“哦?”她眸色转深,带着她旋转了一圈,飞到众人上空,小声与她耳语,“叫得真亲密......令人嫉妒——你喜欢约里克?”
她说:“别急着否认,我们做个小试验就能知道了。”
那把圣剑飞到了约里克手中。
他一脸怔愣地握住,朱珠说:“给你一次执剑的机会,骑士大人,审判你认为该被审判之人吧!”
这个近乎亲手给自己递刀的愚蠢行径令约里克愣了一下,下意识思考是否有什么阴谋。
可骑士团的其他成员们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杀了这个吸血鬼啊!团长大人!”
“副团还在她手里,团长也是因为她被迫签订了契约,简直是罪该万死!”
“团长!您还在犹豫什么?您背叛了我们、背弃了主吗?!”
几乎震破灵魂的呐喊令约里克骤然回神,他握紧了手中圣剑,眸色逐渐变得坚定。
是啊,他还在犹豫什么呢......明明哪怕牺牲任何人也要走的路,早就在一开始就决定好了。
“对啦,”朱珠笑着说,“忘记告诉你了,不要因为你喜欢我而心慈手软哦,那只不过是我通过你的圣父大人给你下达的心理暗示而已。”
她漫不经心地抛下一句:“毕竟......人怎么会爱上吸血的魔鬼呢?”
“闭嘴!”
绚烂的金发向后扬起,约里克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与难看,他宛如一匹穿越时空缝隙的白马,白金色的衣袂被风吹得向后扬起,仅仅转瞬间便冲到了两人面前。
剑尖入肉,疼痛袭来。
“我审判......”约里克一字一顿,“我自己!”
关键时刻,他竟是调转了剑尖,捅向了自己的腹部!
充满神性的光辉洒满他的全身,使他像是浸泡在光中的精灵,每一根头发丝都熠熠生辉。
在神的谕旨下,圣剑捅出的伤口开始逐渐愈合,直至剑柄从手中脱落。
约里克不敢置信地反复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腹部,呆住了。
他明白圣剑的审判代表着什么,这是神——他们信奉的主降下的神谕:凡负罪孽者,必被圣剑所伤。
在他心里,他身为养子却谋筹着杀死自己的父亲,是为不孝;
身为同伴,却屡次将其视做自己的踏脚石,是为不义;
身为契约者,却无数次想过违背契约,恶与欲反复纠葛,爱恨早已无法分清,是为不明......
他身负数千罪孽,甚至多次怀疑过自己的信仰,将其作为达成目标的工具......主全知全能,却在此刻审判他,无罪。
双膝一软,约里克半跪在地上,表情哀恸而感激。
“走吧,约里克,”朱珠放开蔷薇,任其跌跌撞撞地上前扶起了他,声音极轻极轻,“我无法改变你的路。”
“所以,趁我改变主意之前,走吧。
离这里远一点。”
骑士团的核心四分五裂,普通成员们更是被朱珠吓破了胆,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
约里克浑浑噩噩地被扶着离开,突然想起有哪一次,朱珠问他,要不要换一个主来侍奉,比如说......她。
而现在,她说,她无法动摇他的信念,所以放他走。
他们一路从正门离开,迎着刺眼的阳光,约里克满脑子、满胸膛都是那声毫无波澜、毫无感情、毫无留念的“走吧”。
不知为何,一颗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走吧,朝着太阳的方向走。
——今天的阳光,还真是毒辣啊。
【欺诈师:97%】
看着收获的一点进度值,朱珠挑了挑眉:瞧,这不就动摇了吗?
她转身,看着一旁委屈巴巴看了好久的克里斯汀,勾勾手指头:“过来。”
“切,你叫老子过来就过来?当老子是你养的狗吗?”
嘴上这么说,克里斯汀还是乖乖凑上前去,还特意双手撑着膝盖,压低了身体,故作无所谓道:“干嘛?”
朱珠的手指灵活地钻进他项圈的缝隙里,指腹贴着喉结翻转,一勾,笑得像只狐狸: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项圈,还可以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