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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老爷子将叶锦辉安顿好的时候,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隔壁的邻居送来了一碟凉拌的苦菜,一碟野菌炒鸡块,一碟清炒苦竹笋,半小木桶白米饭。

米饭蒸得蓬松香软,小菜炒得咸淡适中,火候正好,叶锦辉不知不觉吃了两碗饭。

叶老爷看得喜笑颜开,“只要胃口不错,精神头还好,病就能扛过去,等破花了,就好了。”

叶锦辉却满脸担忧,“我脸好了,肯定会留疤。”她说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叶老爷子直摆手,“就算留疤,也是个漂亮姑娘。我像你这么大,也出过一次,好了之后,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得这种病了。”

叶锦辉笑着听了,第二天见到桂枝的时候,却吩咐她,“你进趟城,买些饼子给那些乞儿,让他们放出消息‘叶家大姑娘因为出天花,已经被送出城了。”

桂枝大惊,“姑娘,这消息传出去,只怕一家子要恨死咱们了!”她生于乡野,自然知道天花的可怕。“据我奶奶说,她年轻的时候,因为出天花,死了好多人。”就是活着的人,也会变成麻子脸。

不过,怕叶锦辉担心,这话桂枝并没敢说出来。

叶家大姑娘出天花的消息传出来,城里人人自危,近叶家十里之内,几乎无人敢靠近,更有一些大户人家直接将小孩子送离了泉州。

叶家正如桂枝所料,不仅邻里不再登门,就是家里的人出门都会被人扔烂菜叶子。

最恨叶锦辉的人,莫过于李大姑娘和李二姑娘了,本来之前有些太太奶奶们已经有了相人的意思,现在全退避三舍了。

叶思晴心里着急,火烧火燎地将女孩们全接回了李家,哪想她们的父亲却不肯让她们进门,“贱人,你是想把一家子都害死吗?”

叶思晴又拿了几十两银子出来,才堵住了男人的嘴。

叶二太太也将叶锦月从叶老太太那里接到了二房,唯有叶锦华依旧跟着郑先生读书、识字,风雨无阻。

叶锦辉虽躺在床上,却仍不忘让桂枝去叶家打听消息。

可家里的仆妇们早得了吩咐,根本不让桂枝靠近叶家大门。不过她在街上的时候,却遇上了金姑娘,金姑娘非但没躲,反而和她打听起叶锦辉的病情来了。

“你们姑娘在哪养病?要不我过去看看她?我三岁的时候出过痘,现在不怕。”金姑娘笑眯眯地说道。

桂枝不敢替叶锦辉拿主意,只得陪笑道:“我回去问问姑娘的意思,让她提前准备准备。”

金姑娘却似有感而发,“我那时候,可难过了,不许出屋子,也不许见人,差不多快闷死了,你回去说了,你们姑娘保证非常欢迎我!”

桂枝依旧陪笑。

金姑娘照着桂枝就是一记爆栗,“你这丫头,真是呆,也唯有辉妹妹那种故作老成的人才愿意用你。”

抱怨归抱怨,但金姑娘也知道,桂枝做不得叶锦辉的主,神秘而小声地问道:“你是不是回来打听消息的?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们家老太太病了,叶老爷子请了你们家老姑奶奶过来管后宅呢。”

桂枝这才猛然想起,金太太貌似和叶大太太关系不错,估计多少也知道叶老太太的为人,可她却对金姑娘口中的老姑奶奶一无所知。

金姑娘已经掩嘴笑了起来,“若说这位老姑奶奶,那可是一位老封君,你回去问你们姑娘就明白了。”

桂枝恭敬地向金姑娘道谢。

自打叶锦辉有天花的消息传出来,别家的姑娘们看到她莫不是躲得远远的,唯有金姑娘却特意关心了叶锦辉的病情,“姑娘此举,可谓患难见真情,奴婢回去,一定如实禀告我们姑娘。”

金姑娘微微点头,面上却笑道:“刚才说你呆,这会儿又变成巧嘴八哥了。”

桂枝却中规中矩的道:“谢姑娘夸奖。”

金姑娘大感无趣,挥手让桂枝去了。

待和叶锦辉说了遇到金姑娘的事,叶锦辉却道:“若再见到她,你便说我过两天必定给她下贴子。”心中却寻思道:平时两人的关系也不过是一般,倒没想到这位会对她另眼相看。

至于金姑娘口中的老姑奶奶,叶锦辉却没什么印像。

好在叶老爷子时不时仍会过来。

“阿娘和祖母都病了,家里也离不得人,我这儿又有白芷和桂枝照顾,祖父就不用来回跑了。”

叶老爷子笑着摇头,“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请了你姑祖母回家主持内宅。”

叶锦辉奇道:“姑祖母?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叶老爷子哈哈大笑,“你这姑祖母,乃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先帝亲封的安国夫人,之前一直四处游历,我前些时候才知道了她的踪迹,本想让她回来颐养天年的,没想到家里到处一团糟,只有请她帮着整顿一番了。你安心养病,以后见她的时候多着呢。”

叶锦辉也笑着应了。

姑娘家总是爱美的,就算重生一世也不例外,不过好在叶锦辉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她的脸上并没有出疹子,就是背上的疹子,抹了她自配的消疤痕的药膏,好了也看不出任何痕迹。

叶锦辉心情愉快地给金姑娘下了请贴,邀她过来玩。

不过,金姑娘来之前,叶锦辉却在自己脸上涂了些自制的颜料,等金姑娘到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一个麻子脸姑娘。

金姑娘半路上又遇到了刘姑娘,刘姑娘得知金姑娘要来看叶锦辉,不请自来。

刘姑娘满脸遗憾,“哎,叶家妹妹,你要不长这鬼东西,十年之后肯定会变成泉州城里最漂亮的姑娘。”

叶锦辉意有所指,“刘姐姐,不用担心,十年后我仍然是个极漂亮的姑娘。”

刘姑娘眼中怜惜更盛,“都是姐姐的错,你现在也是最漂亮的姑娘。”

金姑娘怎么听,都觉得刘姑娘口中有幸灾乐祸之意,想点破她,又担心叶锦辉听了难受,皱眉道:“叶妹妹大病初愈,我们还是改日再来吧。”

刘姑娘愉快地告辞,等到回了城,开始和相熟的姑娘们大肆谈论叶锦辉的“麻子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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