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和有些傻眼,尴尬地楞在原地。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好感度并不低!
故而还未说话,便先垂下泪。
这泪如一把又一把结实的大锁,将庄飞云整个人乃至灵魂牢牢禁锢起来。
让他除了眼前的女人,再也无法思考别的事情,也让他忘记他约见安清和最初的目的。
甜腻幽暗的桂花香蹿入鼻尖,在这临水亭中激起隐秘旖旎的欲望。
他控制不住一把将安清和拉入怀中,封住她猝不及防发出的惊呼,痴迷地以舌尖舔干脸上的泪珠。
“别哭,本殿会为你撑腰。”
这句话,让安清和彻底软了腰肢。
“别再想着庄玉星,他配不上你。”
庄飞云沙哑的嗓音中压抑着明显的火气,“方才他已经在父皇面前请旨,要与你退婚。
此刻,圣谕想必已经到了安国公府。”
安清和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
父亲若接到旨意,不知会有多大的怒火,会如何对待母亲!
许是她的模样太过可怜,庄飞云忍不住像哄小孩一样拍了拍她。
“本殿说了,你不用怕。过些时日,本殿便向父皇请旨,纳你为侧妃。”
这种被人捧在手心珍视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妙。
尤其这人还是这么地俊朗有男子气概,这么地位高权重。
安清和哭意更深,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偏偏属于安重华!
为什么权势名利属于她,姐妹真情属于她,美丽的外表、男人的拥护,通通属于她!
心里发狠,嘴上的话却格外柔弱:“不!殿下是姐姐的夫君,姐姐对我恩重如山,我怎能如此不知廉耻跟她相争!”
提到安重华,庄飞云一改脸上柔情,露出几分厌恶。
“我对安重华从无真情,日后你入我府做侧妃,他日我登基你便是贵妃,皇贵妃。
本殿所有的恩宠只会给你一人。”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
一生都被自己看不起的庶妹压在头上,看安重华还能在他面前高傲淡然吗?
只怕会跟天底下所有女子一样,为了讨夫君的欢心而抛弃自尊吧。
不明真相的安清和瞬间怔愣,这是一份多么有分量的承诺?
这个男人,竟对安重华不屑一顾,只钟情自己?
这个认知让安清和整个人如飘云端,幸福得晕晕乎乎。
她多想赢过安重华!就在这一瞬间,她下定决心!
只要庄飞云能一辈子怜惜她,就算做侧妃,被安重华压一头又怎么样?
无论如何,这个男人的心会在自己身上。
就像在安国公府,虽然她是庶女,可父兄却永远都会站在自己这边!
“殿下……”她忽地伸手攀住庄飞云的肩,将头埋入他胸膛。
“清和相信殿下。第一次见到殿下,我就知道殿下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有殿下这句话,清和立即去死也甘愿。”
两人交颈相拥。
然而这份柔情缱绻中,夹杂着无数对安重华的憎恨和嫉妒。
此时此刻,他们还没明白安重华为何如此高傲强大。
盖因她从不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也从不将他人的喜恶视为评判自己的标准。
温存片刻,庄飞云倏地开口:“对了,那日拦截行刺的刺客,本殿已经查清了真相。
他们竟是被金府收买,奉命刺杀你的。”
顶着庄飞云审视的视线,安清和用尽全身力气掩饰才没露出马脚。
“金府?可我和金家人从无交集……”
她有些心虚地说着,暗觉自己竟有如此多的把柄供人抓取。
“不,我和金府公子偶有诗作交流,可也决计说不上结仇。
且,近日金文恒跟姐姐走得格外近,与我也没了往来。”
幸好,此前她在临安臭不可闻一事,庄飞云并不知道。她也好将此事推到安重华身上。
庄飞云对安重华的印象又差了一分。
水性杨花!
“这么看来,定是安重华说了什么,金家才收买此刻为她出气。”
蛇蝎心肠!
“只可惜从刺客口中只能查出金家,揪不出安重华的马脚。”
二人齐齐露出遗憾的表情。
这世间最让人难受的,应当是憎恶之人非但没有落魄潦倒,反而节节高升。
从郎中升任侍郎的安重华便是这般,让他们恨得牙痒痒。
“不过,本殿早有安排,此次定要斩了安重华的臂膀,一挫她的锐气。你且等着瞧!”
这副强大自信的模样,又将安清和迷了个神魂颠倒。
此刻,早就得到吩咐的宣平侯夫人刘氏,正在兢兢业业地完成庄飞云的嘱咐。
再度来到安国公府,她的心境大不一样。
前次她抱着教训安重华的心思,动辄怒斥挑刺,见安重华低头她便激昂爽利,遇安重华驳斥她便怒气满怀。
此刻她却平和不少。
当她将自己的荣辱跟夫家剥离开来,她才发现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是多么不可理喻。
正如庄飞云曾说的,未成婚时,她也是临安首屈一指的贵女啊!
是什么时候,她竟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故而当庄飞云吩咐她时,她面上顺从地应下,实则对此不屑一顾!
见到安重华恭敬妥帖地朝她行礼,她竟生出些许自惭形秽。
“坐吧,不必如此多礼。”
安重华如春风般一笑,极大地缓解了她心头的难堪。
“今日来,是大皇子吩咐我做一件事。”
安重华丝毫没露出讶异,哪怕她此刻确实有些吃惊:刘氏惯爱装腔作势,更爱刻薄笑人,今日竟似完全变了一个人。
“愿听夫人教诲。”
刘氏挥了挥手,“教诲说不上,安统领不知说了亲事没有?
大皇子有意替他保媒,这才令我特意走上一趟。”
安重华脸上的笑意一顿。
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跟她谈起安慕的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