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不太确定这人是不是黄以萍,耐心的坐在大厦里面等待着。
过了能有十来分钟,楼下厨房里的那个中年阿姨端了一盘水果上来,笃笃笃的敲了几下这屋的门。
“以萍,吃点苹果,小陈早上送过来的,特别甜。”
李闲听人叫她以萍,确定了身份,趁着女人开门拿水果的功夫,迅速闪到梳妆台前,将那封信放到台子旁边的一摞书本上面,又快速闪回去。
黄以萍并没发现什么异样,开门接了水果,回来将水果放到床头柜上,对着梳妆台接着捯饬自己那张丑脸。
照镜子左看右看时,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了书本上的信,拿起信封看一眼上面的字,是给她的。
她并没有因为突然出现的信件感到奇怪,家里阿姨常常把信直接放到她们屋,可能是阿姨忘记和她说了吧。
这样想着,随手拆开信封,展开信纸。
看了信里写的内容,黄以萍表情扭曲,一张丑脸更加恐怖,将信纸揉搓成团,胸膛起伏着不停深呼吸。
过了许久,才恢复平静,又将揉皱的信纸展开看了一遍,折叠好,面无表情塞进那个空白信封中,夹到那摞书本里。
冷着脸往外走,到门口处又想起什么,转回来,将那封信抽出,打开衣柜,压在铺衣柜的报纸下面。
不知道这对夫妻到底是个什么婚姻情况,表面看来女强男弱,但也不排除女的恋爱脑,或者找男方当接盘侠,又或是郑学平给这一家子下降头……
李闲越想越离谱,边在餐厅嗑瓜子边等着,她就想看看郑学平回家后,这黄以萍会不会突然发疯掀桌啥地。
终于等到下班时间,黄家的人陆续回家,五点半来钟,郑学平也回来了。
晚饭时,上桌的有六口人,李闲通过他们间的对话判断,这五个人分别是郑学平,黄以萍,黄以萍的父母还有爷爷,那个一直在厨房里忙活的中年女人应该是专门照顾黄老爷子的保姆,都叫她马阿姨。
郑学平是个斯文长相,能看出年轻时应该挺人模狗样,黄以萍没有像李闲想象的那样发疯或者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只是偶尔趁郑学平低头,扫过去一个狠丢丢的眼神。
一家人都当郑学平是透明人一样,看来平时也是这么个态度,郑学平似是也习惯这种家庭处境,面上完全看不出什么不忿的情绪。
吃完饭,郑学平帮着马阿姨收拾碗筷,黄以萍母亲催晴和爷爷黄伟山坐着听收音机,黄以萍跟着父亲黄志康进了书房。
李闲立刻把镜头调去书房里面。
“爸爸,想请您帮我查一件事情。”黄以萍跷二郎腿坐在书桌对面,伸手拨弄一下桌子上面摆着的一盆盆栽。
黄志康端着个搪瓷大茶缸,吹吹上面的浮沫,喝一口茶,扶着老花镜,从镜片上方瞅对面闺女黑如锅底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简单,“闯什么祸了,我的大闺女。”
也不怪黄以萍的老父亲这样猜想,他这闺女从小就不是个省油灯,是干部家属大院里,出了名能打能闹能折腾的丑丫头,长大了也是个刺头混不吝。
后来到了结婚年龄,大院里门当户对的人家都知道她底细,谁敢娶她,条件稍微差些的,人家小伙一看她这个长相也都打退堂鼓。
黄以萍爷爷当时还是市委书记,她父亲是税务局局长,母亲是文工团干事,她家这条件是好,但也没高到天上,不至于为了这家世找个夜叉回来。
黄志康两口子为了这个独生女的婚事简直操碎心,黄以萍自己也挺着急的,几乎每个礼拜都去相亲,相到了二十八岁也没嫁出去。
有一次,黄志康在大街上扭了脚,被个年轻帅气的后生背回家里。
这后生看着斯文有礼,二十五六岁,初中毕业,家里人全死光了,现住在姑母那里,姑母家找关系给他弄了个火柴厂的临时工。
黄志康觉得小伙子挺不错的,让他见了自己闺女一面,打算招他当个上门女婿,这小伙就是郑学平。
黄志康知道自己闺女丑,人小伙不一定能看上,而且但凡这男的有点骨气,谁愿意当个吃软饭的。
不过郑学平家里已经没人了,又住姑母家,寄人篱下的,婚事上估计也艰难,说不准能愿意呢。
黄志康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两人安排一番,没想到事情很顺利的成了。
郑学平对自己闺女很热情,闺女也看他斯文俊俏,不到两个月时间就领了结婚证。
结婚后,黄以萍就像变了个人,不像以前那么暴躁易怒,在单位也不找事儿打人了,黄志康很满意,找关系给郑学平调去新安一中当老师。
教师的工作很清闲,能有更多时间照顾家庭,他可不会将女婿当成儿子培养,那毕竟是个外姓人,回头再给他闺女养出个中山狼。
黄志康历史学的好,熟知古今中外多少上门女婿吃绝户的历史故事,升米恩斗米仇,他不想拿自己的独生女儿去赌人性。
黄以萍收回拨弄盆栽的手,撇撇嘴,漫不经心中带些撒娇道:“爸爸,你大闺女都快四十了,早不是那么脾气冲动爱闯祸了。”
黄志康就这么一个孩子,虽是个丑闺女,但也爱如掌上明珠,从小娇惯着才给惯出个烈火轰雷,唯我独尊的性子。
该说不说,结完婚后,这闺女性子收敛多了,最近几年甚至有那么一些喜怒不形于色的意思。
黄志康呵呵笑着将茶缸放到桌上,“对对对,我闺女现在可有城府了,再不是以前那个暴雷小丫头喽,你想找爸爸给你办什么事情啊?”
“我想请您帮我查个人……”
坐直身体,黄以萍将信里写的内容给黄志康说了个大概,黄志康听后脸上也阴恻恻地。
父女二人沉默的对坐了能有十来分钟,黄志康才开口说话,“如果信上说的都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黄以萍轻笑道:“爸爸,你应该了解我的,从小到大我几时吃过这样的亏,如果事情都是真的,那在我这里可不能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