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木管事脸色冷了下来,心觉得这陆老夫人简直是疯了,“谁人要你的命?这世间的道理与律令,向来皆是谁人作恶谁人有罪,哪里有替罪的道理。”
“你若是真的死了,那不是逼她也去死?”
就算是明镜与陆国公府恩怨已经是不死不休,可逼死祖母的罪名,却也不是明镜能担的,会毁了她一辈子的。
“我...我没有要逼她去死......”她只是没有别的办法了,除了给善氏偿命,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明镜原谅。
“我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你让她出来,你让她出来,我......”
“那可不行。”木管事自然是不能,“明镜乃是我认下的妹妹,她认我为兄,这世间之事,素来有长兄如父之说,我不准她见你,她便不能见,你有什么事情,同我说就是了。”
“既然陆老夫人非要在这里跪着,也行。”木管事撩了撩袍子,也在陆老夫人面前跪下,“我陪您跪着。”看书喇
如此以来,陆老夫人也不能是用长跪不起来逼迫明镜了。
周边的人见此,顿时一片哗然,看戏的看戏,叫好的叫好。
这一招真的是挺绝的。
要跪着是吧,那就一起跪。
陆老夫人愣得连眼泪都断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应付。
边上的嬷嬷正想说什么,却突然听到了砰的一声落水声。
有人惊叫了一声:“不好了不好了,善管事跳湖了!”
“从三楼跳到湖里了!”
“快救人!快救人!”
“这真的是要逼死人啊!”
“天杀了陆国公府,歹毒的一家啊!”
木管事闻言脸色大变,急忙起身离开。
这姑娘怎么胡来!
陆老夫人听闻,先是一愣,而后面上的血色褪去,惨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她瞪大眼睛时,那一双眼睛惊骇得都要凸出来了。
“跳湖了?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明镜...明镜...明镜——”
明镜怎么会跳湖呢?!
她不要命了?
陆老夫人几欲发疯,她挣扎着要站起来,但因为跪得太久了,整个人都又往地上栽去,边上的嬷嬷赶紧伸手扶住她,却见她两眼一翻,整个人都晕过去了。
“老夫人!老夫人!”
大堂上乱成一团,陆国公府的人见此,也只好带着陆老夫人先离开,周边的人对他们一行人也是指指点点。
楼里的一个侍女将明镜救了起来,换好衣裳之后,木管事便去见了她,见她脸色苍白,忍不住皱眉:“你这是为何?”
“兄长放心,我心里有数,那处地方的湖水不算深,跳下去也淹不死,而且我也叫了童月在那里守着,等我跳下来便跳下去救我,她水性好,定然能将我救起来的。”
木管事额上的青筋都在跳:“你知不知道,三楼跳下来,一旦有什么差错,那都是会死人的,你不要命了?!”
“就算是你要对付那陆老夫人,也不该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木管事这人向来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世人少见他动怒,如今是真的被明镜给惹生气了。
明镜脸色苍白,柔弱地笑了笑道:“若是我不这么做,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为了她儿子她孙子孙女,她今日很可能就死在这里了,为了逼我原谅那些人。”
说起来也真的是讽刺至极,那老太太口口声声说心疼她,这些年有多么挂念她,希望她一辈子平平安安,可将她逼迫得去跳湖的,也一样是她。
端着慈悲善良的心肠面孔,做的都是杀人诛心的歹毒之事。
昔日她知晓这个祖母为了她哭瞎了眼睛,甚至为了她在云中寺十年祈福,她虽然不想原谅这个祖母,但是要说恨,也没有多深的。
大约是觉得她对自己有几分真心,固然做错了事情,可她是个母亲罢了,为了儿子做出那些荒唐事罢了。
如今她亲自上门,以祖母的身份给她下跪,甚至愿意用自己的一条命来还昔日的仇怨,只为了逼她原谅她的杀母仇人,逼她原谅那个将她卖入青楼,要毁了她一辈子的人。
她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她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希望用自己的命来换得他们平安。
至于她和她母亲的一生不幸苦痛,她也不过是哭几声掉几颗眼泪,便言说自己是个善良之人,是疼爱这个孙女的,然后日子照样过。
若是真的疼爱,怎么会如此相逼。
也是,或许她只是一个人而已,那边是她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一人而已,怎抵得上那么多。
明镜手指死死的捏紧,眼底爬上了血丝,越发的寒冷:“我跳了这一回,也算是破了今日她上门逼迫之局,之后谁人也不会说我无情无义,只说她陆老夫人,她陆国公府心肠歹毒,逼我一介小女子去死。”
“话虽如此。”木管事深吸了一口气,在屋里走了两个来回,“只是不值得。”若是出了意外,那该怎么办。
“自然是值得的。”明镜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面上冷冷,“如此一来,她下次是不敢来了,我也保住了名声,不会让她以‘孝道’拿捏,只能忍气吞声。”
今日过后,忍气吞声的人应该是换做他们了。
“若是她还敢来呢?她老太太为了她的儿孙,连命脸面都可以不顾了,可不是轻易就能打发的。”
“若是她还敢来,我还敢跳,她来一次我就跳一次,谁人都言她逼迫孙女去死,便是等到她百年之后,也得背着这个歹毒的名声,我要她死都不得安宁。”
木管事闭了闭眼,最后叹了一口气:“罢了,我也不说你什么了,不过下次万万是不能这么干了,你得答应我,若是王妃知晓你敢这么干,定然是饶不了你。”
“你便是不在乎自己,也想想王妃和明心,对了,还有谢三公子,他......”
“你提他做什么。”明镜脸色一变。
“也没什么,就是让你心里有数,你若是出了事,陆国公府诸人大快人心,觉得你死得好,可在意你的人就要伤心难过了。”
“算了,不说这些,你起来吧,我们去大理寺。”木管事脸色微冷,“原本世人不知晓你的身份,为了安宁,我们也不好出头,如今都知晓了,也不必顾忌这些了。”
“你不能告父,却可以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