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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青龙跟连锡之间的气氛显得越发剑拔弩张,谁也没有让步,毕竟这不是等闲小事。

连锡眉头越发深锁,脑海里更是闪现出很多过往来,有些跟穆熙儿有关系,有些没关系,但交织在一起就是属于连锡的人生。

连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他将拳头捏得咯吱响,眉眼之间的冷意却无从忽视,连锡鹰隼如炬地盯着俊脸表情同样严肃的梵青龙,而后薄唇轻启道,“梵青龙,如果你非要提前执行葬天计划的话,那么我们恐怕只能分道扬镳了,毕竟这跟我理想的预期是不一样的,同样也跟你当初的承诺背道而驰,既然我们已经没办法达成共识,那么就不必要再跟彼此捆绑在一块儿了,再说,若是再拖下去,对谁都不利。”

连锡也没有藏着掖着,他直接将自己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可这话却算不上友好,连锡显然是对梵青龙心生不满了,梵青龙又不是傻子,当然也听懂了,他眉头深锁地看着脸色阴沉了好几分的连锡,而后再度开口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梵青龙声线很是低沉,眉眼之间的不悦也呈现得淋漓尽致,可连锡并没有心生动摇,他只是对着梵青龙轻轻点头,掷地有声道,“我当然想好了,而且这也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梵青龙,其实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选我当合伙人,当然我相信那时候,你也是事出无奈,你根本就不是单纯因为信任我连锡,这才选了我,而是因为那个时候,我跟穆熙儿关系交好,而你又没有更加合适的替代人选,这才退而求其次地选了我,我相信我的感觉,我也相信,你不会否认。”

既然两人已经撕破脸了,连锡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他目光锐利如刀地盯着梵青龙,而后就将隐藏在自己心底的话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这件事其实一直都是连锡介意的地方,本来他就很珍惜跟穆熙儿之间的友谊,可却因为梵青龙,最终他跟穆熙儿连朋友都没得做,可到头来,连锡也没有换来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越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对形势判断失误,对交情判断失误,同时对人性也判断失误。

连锡这话让梵青龙脸色也跟着变了,连带着落在连锡身上的视线也变得有些古怪,连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他不断地调整自己的情绪,一而再,再而三地克制着自己,并没有再追问梵青龙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之间的气氛更是显得压抑,好在最终梵青龙终于选择了开口,他眸光微微闪烁地看着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的连锡,而后目光坚毅道,“连锡,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我可以告诉你的就是,当初选择你,并不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而是因为你是我最为熟悉的朋友,更是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无法满足这两点,我同样不会选择你,当然更加不会选择旁人。”

梵青龙郑重其事地跟连锡解释起来,尽管他知道连锡未必会相信他的话,可这一刻,梵青龙也突然觉得有些累了,为了完成任务,他每日都让自己的精神紧绷,也不容许自己出现任何岔子,的确他的任务算是一个个攻壳了,可却为此背负了骂名,甚至可以说是众叛亲离。

梵青龙突然有些迷惘,不知道自己这样的付出跟牺牲,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的,可倘若真的不值得的话,那么他又该如何坚持下去呢?

如果非要将以前的一切都推翻重来的话,那么他又该如何让自己再去面对这个陌生又残酷的世界呢?

从未动摇过的梵青龙,这一次因为连锡的话,却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了。

梵青龙黑眸之中的迷惘自然也让连锡看到了,可连锡只是轻皱眉心,他自然是不信任梵青龙的,也是因为梵青龙是一个太过于理智的家伙,甚至一度理智到近乎薄情的程度,所以连锡不觉得梵青龙会有自我反省的一天,甚至不觉得梵青龙会流露出任何脆弱的情绪来。

在连锡的印象中,梵青龙简直就是一个没有任何七情六欲的家伙,自然也没有什么人情味,就连上次穆熙儿离开皇城时,两人之间所起的冲突险些要了梵青龙的命,梵青龙也没有表露出任何脆弱的情绪来,依旧还能强撑着病体,继续布置后续的任务,而且头脑清楚得很。

正是因为梵青龙的这些表现,越发加深了连锡的对某人固有的印象,他就是认为梵青龙是个没有心的家伙。

想到了这些过往,连锡只是目光冷冷地看着梵青龙,略微思索了一下,而后再度跟梵青龙说道,“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其实我也不是非要抱怨你,毕竟大家朋友一场,那就好聚好散吧,你不用担心,我会将你暗中的计划泄露出去,毕竟眼下所有人都觉得我跟你才是捆绑在一起的,我若透露那些,只会给我自己惹来无妄之灾,我也是一个惜命的人,所以绝对不会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所以你大可放心,也不用再派人盯着我,可以节省一些人力,对了,我短期之内也不会离开龙州城。”

连锡知道自己跟梵青龙一旦同盟关系破裂,那么同样也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连锡就算要走,也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他想了想,而后就当着梵青龙的面,再度表态了,因为对连锡来说,梵青龙也是一个眦睚必报的家伙,倘若真的让梵青龙记恨上,恐怕自己也要面临一些不小的麻烦。

这可不是连锡想要看到的局面,他目光幽幽地看着神色几分冰冻的梵青龙,而后轻扯薄唇道,“其实我们两个本来就意见不合,这段日子以来,我只是一再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罢了,与其让大家都不舒服,不如早点放彼此自由,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你可以物色到比我更加合适的盟友,譬如说间拾,他又跟云隐山庄有关系,要是有了他的加入,我相信你只会如虎添翼,除此之外,还有穆凌肆等人,反正你一向都很会物尽其用,我相信我的离开,也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

连锡想了想,而后再度将话题转移到间拾身上,说起间拾的时候,连锡还刻意强调了云隐山庄,显然是在影射着什么,梵青龙听得频频皱眉,他目光幽幽地盯着冲着他似笑非笑的连锡,而后语调低沉道,“你真的这么想吗?”

梵青龙再度重复了同样的问题,今日的他,仿佛要跟这个问题,也要跟连锡死磕下去。

一听梵青龙这话,连锡眉头也跟着狠狠地皱了皱,他表情略显隐晦莫名地看了梵青龙一眼,轻吐口中浊气,而后再度跟梵青龙说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这就是我的想法,我的真实想法,你不用再试探我了,而且我也不会再改变主意。”

连锡渐渐地也有些不耐烦了,本来他心情就不怎么好,梵青龙又一再重复同样的问题,连锡不免有些恼火,连锡的不耐烦,当然也让梵青龙察觉了,梵青龙眉头狠狠地皱了皱,漆黑如墨的眸子更是闪过了一抹锐利的寒芒,转瞬即逝,他轻吐口中浊气,深深地看了一眼连锡,而后就如此跟连锡说道,“好,既然这是你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那么我尊重你,你等我一下,我取个东西给你。”

虽说梵青龙此刻心情也很是复杂,但他没有再跟连锡多说什么,只是让连锡先等自己。

连锡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对着梵青龙点了点头,很快,梵青龙就转身朝着角落的书架走去,连锡只是站在原地,视线则是始终追随着梵青龙,尽管连锡也有些疑惑不解,不知道梵青龙到底要给他什么,但他并没有开口追问,只是耐着性子等着。

很快,梵青龙就捧着一个雕花楠木盒再度回到了连锡跟前,他将楠木盒放在桌上,轻轻拍了拍盒面上的灰尘,而后再度推给梵青龙,表情很是高深莫测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我一向都知道,自己个性不太好,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些年,都没什么朋友了,哪怕你觉得我这个朋友不好,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我希望你可以收下。”

梵青龙并没有直接说出楠木盒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只是想将此物当做礼物送给连锡,连锡一听梵青龙这话,眉头也快要打成死结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接受某人的赠与,只是眸光淡淡地打量着梵青龙,而后再度跟梵青龙说道,“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我并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接受你的礼物,这些我看还是免了吧?”

连锡不接受,梵青龙似乎也猜到了,他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因此流露出任何类似不悦的神色,他眸光微微闪烁地看着连锡,而后就直接打开了楠木盒,梵青龙一言未发,只是鹰隼如炬地盯着连锡,连锡当然也看到了楠木盒里面的东西,他一脸惊诧地看着梵青龙,显然没料到梵青龙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送给自己。

连锡好半晌都没有开口,毕竟这会儿他的心情也很是复杂,梵青龙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再度将楠木盒的盖子盖上,而后又找来了一个包袱,将楠木盒打包起来,再推到连锡面前。

连锡眉头越发深锁,他目光很是隐晦地打量着梵青龙,而后直接开口道,“你莫不是疯了,居然将这个东西送给我,你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吗?”

连锡心里充斥着N多问题,但更多的则是惊骇,连锡一开始其实是真的不信任梵青龙,甚至觉得梵青龙从头到尾都只是利用他,可因为梵青龙赠送楠木盒的举动,连锡第一次产生了怀疑,他觉得有些事情或许跟他所想的不一样。

这么一想,连锡就直接将自己的心里话都问了出来,毕竟他也不想让自己带着疑问离开,尤其是不能拿着如此重要的物件离开。

连锡已经想好了,倘若梵青龙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他也不会接受某人的礼物,毕竟这个东西太烫手了。

就在连锡思绪百转千回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嗓音,梵青龙轻扯薄唇笑了笑,而后如此跟连锡说道,“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连锡,我们大家认识也很多年了,你应该了解我的脾气,你知道我一向说一不二,既然说这个东西交给你,那么我就是心甘情愿地交给你,你不用觉得我是不是在算计什么,亦或是想要博取你的信任,你今日照样可以离开,葬天计划的事情,我会自行安排,这一点我没办法让步,我知道你同样没办法接受,所以大家就和平分开吧。”

梵青龙这话让连锡眉头狠狠地皱了皱,漆黑如墨的眸子更是闪过了一抹锐利的寒芒,转瞬即逝,他张了张嘴,本来还打算跟梵青龙说些什么,可梵青龙却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而后再度幽幽补充道,“连锡,也许在旁人看来,我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也是一个能够把握大部分主动权的人,但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厉害,也不是全能的,毕竟我只是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同样背负着锁链的普通人,我没办法推卸我的任务,对也好,错也罢,我都不能不管不顾,这是我的无奈,也是我的悲哀,我已经没有了选择权,可你不一样,你还有选择的机会,你若是想要离开,我可以让你走,甚至能够给你扫平一切障碍,就算是我这些年来唯一做的好事吧,也算是我对你的弥补。”

梵青龙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眉眼之间的冷意跟煞气却让人无从忽视,这一刻的梵青龙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伙了,而是一个同样也有着诸多无可奈何的失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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