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现在可以谈交易了。”
张野轻松一笑,在所有人一脸懵『逼』的表情中,淡淡展开了自己的阐述。
没有人知道他是几个意思,直到两秒钟以后,当他提出自己口中的交易时,所有的『迷』『惑』豁然开朗,并且不约而同的,每个清醒着的人都在心里说了一句:卧槽……随后是一句吐字带脏的暗骂。
“要交换是吗?你放了这两个人质,我告诉你,你要找的生门死关,就在院子中央。”
张野『露』出了怪异的笑容,收回了身后悬浮的四枚阵器,用手指了指帘幕外的小院。
“……”
黑衣人楞了一下,看样子,大概是在梳理短短片刻中接收到的大量信息。
“什么意思。”他问。
“没什么意思,我说的不够明白吗?”张野笑了笑,“我说让你放了两个人质,你要找的通往蜀山的快捷通道,就在院子中央。”
“……”黑衣人擦了擦冷汗,直觉告诉他张野不可相信。但是尴尬的事实在于,他发现自己除了相信这个人所说的话,貌似并无任何其他选择!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这里的守关人。”他反问了一句,试图从对方的话里找出一点逻辑漏洞。
然而他遇上的人是张野。
偏偏是张野。
“我早说过,这间客栈里的所有秘密,没有我不知道的东西。信不信随你啊。你也可以去问你手中这个货真价实的守关人,如果她会告诉你相关信息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把这笔交易权让给她。”张大师云淡风轻的将这段内容一笔带过,脸上的表情就是那股气死人不偿命的坐地起价!有本事你就不信!不信你可以去问别人!
“我去过那个院子。没有异常。”
黑衣人想了想,说。
“你确认没有异常?”张野冷笑,“有,只是你没有察觉。你砍了芭蕉树,以为那里就是你要找的阵眼。事实上你的构思确实没错,那里是风水『穴』眼,作为一个奇门遁甲专精的布阵师,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如果这里有一个传送阵,那么一定是在那个位置。你只是少走了一步,”他脸上的笑容渐渐介乎古怪与诱『惑』之间,“在树底。”
“树底?”
“树底。”张野点头,“你砍倒了树干,却没有想过树的根部。那个传送阵从一开始就不在地面上,而是在地底下,和峨眉地脉连为一体。而那棵作为风水『穴』眼的芭蕉树,则是后人种植在上面,用来作为障眼法的『迷』『惑』项。只差了一步,你曾经想的那么接近,可偏偏离了真相,只差一步。”
“好啊,”黑衣人想了想回答,“既然你这么了解,你去帮我打开通道,我自然放人。”
“抱歉,无能为力。”
张野一耸肩,连拒绝都是拒绝的理所当然,“你自己也看到了,那个院子现在基本就是魔茧的天下——那个你一手创造的邪物,我打不过他,上去强开阵法基本只能是死路一条。除非,”他突然『露』出了诡谲的笑容——是全然不加掩饰的诡谲的笑容!“除非你去除掉那个邪物,腾出了空间,我自然帮你打开阵法通道。”
“……”
黑衣人慢慢的愣在了原地。
“是想借我的手去除掉那个邪物嘛……”
他淡淡地说。听语气,再好的脾气,这个时候应该都有点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对啊。”张野微笑。“还不够明显吗?”
“居然就这么坦然的承认了吗……你是真的以为我不杀人,就是我不会杀人对不对?”
黑衣人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语气中已经有了点动真怒的感觉。
“不,我从来不做无根据的推断——你不杀人和你不会杀人之间,没有什么必然关联。”张野仍旧在微笑,而且是在对方意欲动手的时候,一本正经地回答着对方的问题。
“你以为我在戏耍你嘛?”他冷冷一笑,“想的没错,我确实是在戏耍你!但是那又怎样呢?我戏耍你,和我帮你打开通道之间,同样没有任何必然关联!我是否在戏耍你,是否在借你的手除掉邪物,又或者我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这些问题对你来说都不重要!你需要弄清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我到底能不能帮你打开通道。”
“我知道你在怀疑真假。”
对方不说话,张野的嘴却好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停不下来。
“我很明确的告诉过你,我张某人酷爱说谎,而且我口中的谎言,可以高明到你辨别不出真假的地步。换句话来说你用不着思考,因为你的思考全无意义,你能想到的东西我都能想到,故而不管这件事是否是谎言,就算它是假的,你也绝不可能证明出来——
“你只需要赌,赌该不该信我一次。
“可换过来想你又确实别无选择,因为除了相信我,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让你去蜀山。”
“我已经知道了阵法在树底,先杀了你,再除了邪物,我照样可以自己打开通道。”黑衣人冷冷回答。
“不你不行。”张野笑笑,“你对奇门遁甲一无所知。这个风雪结界倾向于法术而非阵法组合,这是我无法攻破的原因——因为它本身就是某个一体成型的法术,而非术理拼凑而成的组合体;同时,这也正是为什么我的幻阵可以骗过你,明明风雪障壁还在,你却傻傻的以为我真的打破了这层结界,因为还是那句话——你对奇门遁甲一无所知。就算你找到了阵法节点,你也打不开通往蜀山的通道。
“这句话和之前的东西一样,也是一个无*证的命题。在杀了我打开树底封印以前,你永远不会知道你是否有这个能力自行打开通道。”
“当然还有更残酷的现实。”张野『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你甚至无法确定,‘封印藏在树底’这句话到底是真还是假。你怎么确定我没有骗你?杀了我以后如果你找不到那处封印怎么办?”
“……”
全程旁听的小掌柜这时候咽了口口水。心里骂了一句这得是多无耻多混蛋的逻辑?
把自己的卑鄙放大百倍展现在对方眼前,明摆着告诉对方“我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但你不能不信”。
可怕,这种人真的可怕。
一旦抓准了你的弱点就死咬着不放,不生生在这块地方扯下一块肉来就决不罢休!
这间客栈里的生门死关,就是这个黑衣人最大的弱点!
人,只要是有所求,就会有所掣肘。而很明显对方的这点薄弱处被张野吃的死死的,甚至在这上面百般做文章,伤口上滚完开水又撒盐!
这样的人真的会是正道人士吗?
能把人『性』弱点琢磨到这种深度,她现在万份庆幸自始至终自己不曾与这个人为敌。因为一旦和他卯上,不论最后的结果谁输谁赢,单是这种游戏体验就足够成为任何人一辈子的梦魇!
“那我可以用其他方式寻找,就当从来没有走进这座客栈——至少杀了你可以令我感到舒适,你确实是一个极端令人讨厌的人。”黑衣人死死盯着张野,很难想象如果不是留着他还有价值,这一刻的张大师会在对方的盛怒之下变成怎样的炮灰。
“当然可以啊,杀了我而已,不过是绕了一圈,回到原点。”
张野的神情照样是那般无所谓。
“你忘了吗,我们本来的打算,就是和你拼个鱼死网破。现在你要杀了我,不过是『逼』着我们放弃谈判,重新来一次全部火力的对拼。你强,强到可以无声无息中布下这么天衣无缝的结界,你强!强到蜀山大弟子照样败在你手中!但是无所谓,因为本来就是阶下之囚,笼中之鸟。我揭『露』结界没有被攻破的事实就是为了告诉在场的每个人,不杀了你,我们照样是无路可退。
“明白了吗,我永远都是不亏的。反倒是你,杀了我,等同于即将杀掉在场所有的活口。这位这条战线上只有你我两方,你与我为敌,就是与全部人为敌。没有人会告诉你这间客栈的通道在什么地方,就算你把这里掀了个底朝天,照样还是一无所获,相反,如果还要在这里下心思,迟早会和院子里那头邪物正面对上。我不过是借你的手除掉了你迟早要面对的敌人而已。何故因为这么点小小要求,就放弃你这些天来的所有谋划呢?如果如你所言蜀山真的那么好找,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你还要跟在我们一群外人的身后,才能勉强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
这一番话说完,除了默不作声的黑衣人,场中其余角『色』,尽是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老酒鬼眨了眨眼睛,感慨还在其次,即便作为在场最了解张野的人,这一刻仍不免吃了一惊。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单凭话术将局面扭转到这个地步,靠一己之力掌控全场的节奏,京都一役,这家伙的成长真的足够令人汗颜。
他很好奇,不知道现在的一幕,如果落在了京都那位娄震廷医师的眼里,又会引起那名宿敌怎样的慨然。
大抵对智者来说无形的较量永远是一种艺术。
武夫靠拳脚争长短,智者靠谋术竞天下。
“你很危险。”
也许是词穷,也许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是看着这一刻意气风发、无所畏惧的张野,那名本该象征“恐慌”、“无序”、“神秘”的黑衣人在一瞬间气势全无。
张野终究还是没估计错。
但凡是有想法的生物,就一定懂得思考。
而拥有了思考的能力,就会有人『性』的弱点。
“谢谢夸奖。”
这一次,他仍然礼貌表达了谢意。
“两个选择,虽然讨厌但是不得不忍受我的诸般挑衅羞辱因为你信我而且除了我以外无人可以相信——那就乖乖听我的话,除掉后院那只魔物;或者,遵从脾『性』放弃思考直接拉开架势先杀人质再和我们一帮人正面对肛——至少不用听我废话了,但是结果我觉得我给你分析的都很清楚。”
“也许我不该让你开口,但是现在,你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在骗我。”
对方放下了手中的两名人质,右手指向了张野,没有『露』出眼睛,却平白让人感觉到了一股直『射』灵魂深处的寒光。
“如你所愿~”
张大师大大咧咧的一笑,压根儿就没有在这时候望向对方的帽檐下的双眼。
他心说让你发现?
等你发现的一刻,恐怕也就是你发不发现都无所谓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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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对我这三个月来的失踪表示抱歉。
过年,寒假,事(hen)情(tan)多(wan)。
先更二十一章。月底不出意外还有小三十章~
算是这三个月来对诸位的补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