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认罪,真是无可救药!”阿鲁昂闭上自己的眼睛,沉痛地看向虚无的天际,手里的枪怼着老校友的嘴,扣动了扳机。
然而,就在阿鲁昂扣动扳机的同时,老校友似乎也受够了他的嘲弄,闭上了自己血肉模糊的嘴。虽然遭受了持续殴打,老校友的嘴还是展现出了惊人的力量,一口咬断了枪管,导致枪口发生了爆炸。
轰的一下,老校友的嘴更加血肉模糊了。
而阿鲁昂也是吃了一惊,身体不由得后退几步,站立不稳。
“吼啊!”
老校友咆哮着站了起来,扑向阿鲁昂。偏偏在如此近的距离之内,那些人都不好开枪,又或者是说,一切都发生得如此突然,谁都没有预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老校友身后的雪炸开了,一个紫色人影扑过来,抱住了老校友。
甘天的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但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阿鲁昂被杀死。毕竟阿鲁昂要是在这里死了,他找谁开工资去?而且,他的心中在那瞬间也是有了别的打算。
老校友不过是个刚刚厄化的厄兽,和那些两米多的家伙有着明显的差距,甘天抓住他,很轻松地就把他揪了回来。突然,他感到手臂一麻,一看,原来是老校友给他来了一口。
“什么?”
甘天吓了一跳,好在紫色物质足够坚韧,抗住了老校友的牙齿。还好是抗住了,要是扛不住,他不敢想象自己会做什么。饶是如此,他也还是果断地抽出手,一拳打得老校友转了一个圈。然后他飞起一脚。
“走你!”
老校友悲号一声,身体横飞而出,消失在树林之中。目测应该是飞出了十几米吧,他要是聪明的话,应该就不会再出现了。
“总算是解决了,”甘天松了口气,拍拍手,打算和阿鲁昂说些什么的时候。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列队整齐的几个人。
阿鲁昂做个个开火的手势。
砰砰砰!啪啪啪!
各色武器,甚至还有霰弹枪,全都往甘天的身上招呼过来。
“原来我打怪的时候你们就在准备这个吗?”甘天腹诽。这些武器都太普通了,虽然看似火力猛烈,打得他火花直冒,实则几乎没有杀伤力。他只是用双臂挡在身前,就忽略了全部的攻击。与此同时他也在心中思索着,阿鲁昂不知道他的这重身份,显然他也不会是什么英雄,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甘天放下了自己的双臂,一步步地,向着那些人走去。
“怎么可能?无效吗?”阿鲁昂惊讶地看着在火花中毫发无损的甘天,面色凝重,率先停止了火力,也让他手下的人先停火。
人们停手了,但不是全部。
“怪物!♂you!”汉克爆了一句甘天听得懂的粗口,同时对着甘天的头来了一枪。
其他地方的轰击甘天可以忽略,但是头部是例外。哪怕没有受到实际上的伤害,他也还是头皮发麻,热血上涌。这样的感觉,他不想再体会了。
“够了!”甘天心中低吼着。不过十米左右的距离,被他转瞬间轻松跨越,双方之间,就是有着这样令人绝望的差距。
“what !”面对突然就到了自己面前的甘天,汉克只来得及发出惊恐的大叫。
甘天抓住汉克的枪,用力一握,枪就形变了个彻底。
汉克放下枪,转身就跑。
其他人也是类似的操作。
甘天看准了阿鲁昂,几步就追上了他,拦在了他的面前。
阿鲁昂没有逃,他知道逃不掉。不仅如此,他还对着其他人喊道,“别管我,你们先走吧!”
大部分的人都逃了,只有汉克继续冲过来,从后面扑向甘天,但只抱住了甘天的一条腿。他死死地又抓住甘天的另外一条,对阿鲁昂吼道:“主人,你先走吧!别管我!”
“汉克!你没必要这样的!”阿鲁昂苦笑道,“他只拦住我一个人,要的就是我的命,也只能给他,你在这里也不过是多送一条命罢了,何苦呢?”
汉克也明白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但他还是死死地抱着甘天的小腿,坚决地说:“可是,就算那样的话,我也还是要试试看,不能放弃希望啊!哪怕什么都做不到,至少我还可以陪主人走这最后一段。”
甘天没有动,凭汉克撼动不了他,而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一拳落在普通人的身上会怎样。但汉克这种疯子似的发言确实打动了他。生死的时刻,是最能看出人的本质的。
不过
“有必要弄得这么生离死别的吗?”甘天腹诽。他不能踢开汉克,无奈,只能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调整自己的音色,静静地等待着。
甘相生说过,有时候,沉默的力量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片刻。
汉克松开了甘天的腿,颓然地回到了阿鲁昂身边。
阿鲁昂盯着甘天,沉声道:“你是神的使者吗?拦住我的路,是想要我的血吗?”汉克在他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把枪给捡了回来,此时有些无奈,但终究还是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盯着甘天。
在这种情况下,到底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这是一个需要科学思考的问题。好在这个问题,在沉默之中,甘天就想出了答案。
然后,只见甘天张开双臂。此时那些人丢掉的手电都在他的身后,配合他的动作,让他的周围仿佛出现了一圈光辉般,真像个神棍。
神棍何谓?
“我曾经拥有整个世界,是真正的主宰,别把我和什么神混为一谈!”甘天漠然地做出了这样的宣言。他知道,现在阿鲁昂的手里没有光芒,唯一的光芒就是他,这很能给人暗示。
然而。
面对此情此景,阿鲁昂的反应和汉克的反应都是一样的,就差没直接说,“what !”了。
沉默的力量现在没用了。甘天大步走了过去。汉克把枪甩过来,拖着阿鲁昂就往另外一个别的方向跑去。但越忙越乱,也是时运不济,才一转身,他们两个就一起摔倒了。
汉克可是一个体重两百多斤的壮汉,压在瘦瘦高高的阿鲁昂身上,效果可想而知,阿鲁昂已经用一声惨叫证明了这一点。
甘天不耐地打飞了枪,伸手在地上挖出一块雪土的混合物,对着汉克就是一下。
“啊!”汉克惨叫一声,在阿鲁昂的身上抽搐起来。
“no!”被压在身下的阿鲁昂的惨叫声反倒是更加凄惨了。
甘天对自己的力量有底了,他走过去,一只手就把汉克给提了起来,然后扔到了一边,又抓住阿鲁昂的脖子,把他给举了起来。
阿鲁昂剧烈地挣扎起来,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他根本就打不动。
“你这……”阿鲁昂才开口,甘天就让他说不出话来。
阿鲁昂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那对忧郁的眼珠子,现在好像是呀从那眼眶里跳出来一般,布满了血丝,也确确实实地在承受着压力。
“我不想听你说那些废话,懂了吗?”甘天仰视着阿鲁昂。他微微松手,阿鲁昂剧烈地喘息起来。好一会儿,他才颓然笑道:“想杀我就直接杀吧,还有什么可问的?”
“你不畏惧死亡吗?”
“人不都是要死的。”
“所以你就可以死去了”
说到这里,阿鲁昂直直地盯着甘天,认真地说:“我想那是因为,我的生命现在由你拿捏了。”
甘天暗道不妙,连忙转入正题,“可你还是有畏惧的东西吧。”
阿鲁昂陷入思索,然后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到了什么,紧接着,他开始感到惊恐了。如同甘天所说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对生者的世界没有留恋,而作为阿鲁昂,更有无法割舍之物的存在。
“你到底是……”阿鲁昂痛苦地挣扎起来。
甘天冷冷地说:“只有我才有问话的权力,信不信由你,我会在这里,只是因为我偶然看到了这里的混沌,所以我产生了兴趣,其他的事情和我无关。”
甘天才松手,阿鲁昂就问:“为……”
“我不想重复。现在告诉我吧,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的话,那么你们是在进行着一个什么仪式吧。搞得那么惨烈,难道说你们是想召唤邪神吗?”
阿鲁昂呼吸困难,忽然,他的神色发生了彻底的变化。
最初的一瞬,甘天以为阿鲁昂是被他的敏锐震惊了,稍微骄傲了一会儿,但旋即他便意识到,那是阿鲁昂看到了谁的激动模样。他有想过转身看看,但转念一想,无非就是恢复行动能力的汉克杀过来了,想搞背后偷袭嘛。哪怕是壮汉又如何,区区人类,能动的了他吗?他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
然而,下一瞬
世界,似乎发生了偏移,有什么极度不合理的事情发生了。
阿鲁昂不知为何掉下去了。
身体,很僵硬。
力量,好像变化了。
眼前的世界,怎么带点儿红。
那飘逸的黑色长发,是谁?
甘天眼中的画面,定格在了坠落下去的阿鲁昂,以及从视线一角飘过去的几缕黑发上。他的手被砍断了,蕴含着号称拥有无限灵力的紫皇的符文的左臂,就那么被直接砍断了。
随之而来的,是近乎崩溃的思维断裂。
迄今为止,他假装出的一切,都被这一刀给无情斩裂了。他的颓废,他的反抗,他的霸气,他的狡猾,他的威风,他的自信,他的淡定,他的豪迈,他的勇敢,全都给这一刀终结,取而代之的,只是一种纯粹的恐惧。
真的要死了,真的要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宇宙之中漂浮了,真的全部都要结束了。
“啊!”
只剩下一只手臂的甘天,发出了骇人的咆哮。那是毫无尊严,毫无气概可言的,被深深伤害的弱者的哀嚎。他无比害怕失甘若,可当死亡的危险降临到他自己的头上时,他害怕得失去了全部的理性。如果此刻,他还可以哭泣的话,他一定会涕泗横流,哭喊着,谁来救救我之类的话吧。
可是,现在的他,失去了象征着力量的手臂,浑身包裹着未知的紫色物质,连自己的存在都找不到了。只能跪在地上,发出凄厉的哀嚎。
“不要,我不要死,好痛苦,可恶,为什么!……”
各种各样负面的情绪一起涌上他的心头,然后被一股统一的漆黑浑浊的感情所吞没了。
对于外界来说,被切断手臂的紫色怪物,发出了不甘的咆哮声。在斩断他的手臂的女仆想要拥抱他的时候,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浑身释放出漆黑的不祥气息。女仆被这股漆黑的不祥气息吞没,消失不见了。而紫色的怪物,最终没能还是失去了全部的活力,一头栽倒在地上。
“看来,是解脱了啊”带着无尽的遗憾,甘天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