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马骄阳每日定时服药,夜晚便三人一起去泡温泉。马骄阳虽然还未转醒,脸色却一日比一日好。
刘半明给了万朗一本医书,是刘半明所着,名为《半明本草经》。书页很厚,记录着很多草药,并非寻常所见。每一页,都画着药草的形态,记录着颜色,味道,生长环境,药性,以及临床试验效果。还有许多独家研制的配方,比如神仙丸。
每日清晨,万朗起床第一件事,便是观察马骄阳的情况,随后开始熟记半明本草经。有时,刘半明在山上看到草药,就会拉着万朗过来,一字一顿地给他细心讲解。闲来无事之时,刘半明就会拿着一只破竹笛,去南尧天莲的花海,吹响一曲不知名的曲子。
每当此时,白莲便坐在一旁静静聆听,听完之时,会扬起一阵飞舞的花瓣,表示喝彩。
一日,刘半明吹完曲子,对着一旁倾听的万朗说了一句话。
他如同大舌头一般说,“把、我、葬、在、这、里。”
在他说完这话的第二天,他便躺在了南尧天莲的花海里,一睡不醒,永远陪伴着他守护的花儿。
白莲也完成了她的十年守护之约,得道转世。
万朗砍了树,现做了一个棺木,将刘半明埋葬在了这里。
三天后的早晨,马骄阳醒了。
万朗回到山洞,见直直坐立起还在怔愣之中的马骄阳,砰地扔了手中采的果子。嗖得就冲到马骄阳面前,紧紧抱住他,喜极而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着,“骄阳兄啊骄阳兄!你可醒了啊!”
马骄阳刚回过神,嫌恶道:“啊,鼻涕抹我身上了,恶心死了。”
想一把推开万朗,却发现四肢无力,无法动弹。
“别哭了,我没事。”
万朗才回过神,“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
马骄阳现在脑子还是不太清醒,人有些懵,“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
万朗便把从乱葬岗逃出生天之后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全部说给马骄阳听。
马骄阳全程皱着眉头听完,听完后说道:“我饿了,先吃饭,吃完饭去拜一拜救命恩人吧。”
万朗点头,一脸抑制不住的开心,就要去准备吃食。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忙跑去杂物中翻找,半晌,才找到那串油纸包着的快要融化的冰糖葫芦。
“吃!”
马骄阳看着塞到自己面前的变形冰糖葫芦,一脸拒绝,“这还能吃吗?”
“有何不能,我特地给你留的。”
马骄阳别过头去,“要吃你先吃。”
万朗切地翻了个白眼,一口咬下一个冰糖葫芦,然后迅速吐了出来,虽然表皮是甜的,但内里一股霉味。马骄阳见状大笑出了声。
一顿酒足饭饱,在万朗的搀扶之下,马骄阳来到了刘半明的墓前。勉勉强强才能跪稳当,马骄阳表情沉重,吃力地磕了好几个头。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君意志之坚,骄阳感佩之至。来年定以好酒相祭。”
祭拜完成,马骄阳问道:“我何时能恢复?”
“半明兄说,他的方子不能完全解毒,但是可以保你性命无忧。要完全解毒还得找到甲阁的解药。他总共给了我三个药方,如今已醒,可以换成第二付药了。等你能下地走路,就换成第三付。”
马骄阳惊叹,“那得要多久啊!能赶上入学礼吗?”
“入学礼是什么时候?”
马骄阳答:“大年初一。”
“为何是初一呢?一般初一不都不开公事吗?”
马骄阳轻笑,“我爹说,是百川阁的特色,取新年第一天,图个新春伊始之吉。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何会要去百川阁修习?”
万朗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们村长选的,说是因为不要学费。”
马骄阳皱眉:“……,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做,免费的就是最贵的吗?”
万朗无奈,“那能有什么办法,其他灵阁我又交不起钱。”
马骄阳爽朗一笑,“呵,没事,跟我走便是。有我在,任谁都不敢欺你。”
万朗翻了个白眼,“就你现在这样?”,语毕,把手往马骄阳面前一摊。
马骄阳躺石台上,一脸疑惑,“何意?”
“给钱,买药不要钱啊,吃穿用度不要钱啊!你那么有钱,该不会还要白吃白喝我的吧?”
马骄阳摸了摸自己贴身的荷包,昏迷之前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我都无法动弹了,你为何不自己取?”
“我爹教我不能乱拿别人东西。不过嘛,若是实在艰难,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万朗挑眉,得意道。
马骄阳将自己全身上下所有值钱的物件,一股脑地塞给了万朗,任他支配。
至此,万朗精打细算,将一切安排得妥当。一边等着马骄阳身体好转,一边学习着刘半明留下的医书。
马骄阳见万朗没有防身招式,也没有像样的武器。便将青鸢丢给了万朗,说是借他修习剑法,还强硬地逼着他学了一套剑法。强度之高,万朗每日是累得手脚打颤。好在有一汪温泉辅以疗伤。
约莫十来日后,马骄阳手脚恢复了常人的力量,虽然灵气的运转不过以前的一半,但是考虑到入学礼之限,便决定边走边恢复。
此时距离入学礼仅剩一月。
离别之日,南尧为送别二人,开了一路的粉色小花。
南尧笑道:“二位小友,山高路远,就此别过。”
“山灵爷爷,你要保重。以后我回来看你。”
“哈哈哈哈,好!那老朽就等着。”
辞了南尧,二人来到了古榕城,点了许多好菜,饱餐一顿。
席间,马骄阳问万朗,“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把那田胖子给端了?”
万朗摸着下巴思考到,“端了的话,罗姑娘和她孩子以后日子可能不太好过。不过收拾一下,为半明兄正名倒是可以。”
二人一拍即合。次日,古榕城就有了一则新的奇谈。说是那富商田归栗,猪狗不如,十五年前,未经刘半明同意,便打着神仙丸的名号敛财。近日被梦魇困扰,方才举着一块揭露真相的木牌游街示众。并发誓,以后定年年为刘半明烧香祈福。只是百姓们直呼怪哉,这位神医竟然从古榕城离奇消失,寻他不到了。
“刘大夫啊刘大夫,你到底去了哪里。”,青萝伫立桥头,一手撑着桥墩,一手拿着根狗尾巴草,摇摇晃晃。
“刘大夫去了他该去的地方。”,万朗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青萝闻言转头,对上万朗的浅笑。万朗掏出一包青色的小丸子,“尝尝。”
青萝不假思索,丢进嘴里,一如十五年前,那一抹凉意,浸润过自己燥热喉咙,流入心田。
道完别,万朗与马骄阳便又开始他们的求学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