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局长重复虚幻的话音突然变得实质有力,拉回了李浩游离的思绪。
“有!”李浩如梦惊醒,回首看去,发现是局长,他才讪然笑道,“局长,原来是你啊,有什么吩咐吗?”
局长轻轻摇头,拍拍对方肩头,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要是觉得累,就回家歇歇,我知道你昨天很不容易。”
一向对人铁面无情,对手下铁血硬汉的局长在面对经历过异常事件的执法者们也会变得温和轻柔些许,昨晚凌晨收到李浩发来的工作汇报,他惊得一晚上都没睡。
没想到百州市玄密组分部的推断出了纰漏,被认为极小概率才会在调查中遇上异常事件的任务,竟然真的让执行任务的李浩碰上了,还差点没交代在那里,害他们百州市执法局差点失去一员猛将。
异常因素对人类的身心影响巨大,但遭遇过异常影响的人往往不能自知,深知这一点的局长也是为了李浩着想。
李浩却面露笑容说道:“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我今天本来是想和你说的,但我一时走神差点忘了,我想请个长假。”
“你终于想开了?”局长闻言一怔,像是从李浩的面部表情中读懂了内心的想法,感慨的说。
“我想去见见阿芳。”李浩低着头说,“她一直期待我能和她再见上一面,以前我觉得没脸见她,现在是觉得不该再留下遗憾了。”
“你能想开就是好事。”局长微笑着说道。
自从李浩的女儿死后,李浩就一直生活在自责中,究其原因是女儿的致病基因是他提供的,他曾经为逮捕一伙穷凶极恶的炸弹客闯进了那群狂徒制备化学炸弹的房间里,期间不甚沾染了某种不明成分的化学试剂,虽没给他本人带来什么太大的伤害,但他的遗传因子发生了改变,生下来的后代有非常大的概率是带有缺陷的,而这也是等到他女儿忽然生病倒下之后,他才从医生那里知道的消息。
这一消息让李浩和他当时的妻子阿芳感到一阵晴天霹雳,阿芳几乎当场崩溃,怒斥责备李浩对家人不负责任,心疼自己命不久矣的女儿。
等到女儿被盖上了白布,李浩因此受到重大打击自己也变得浑浑噩噩,面对女儿的离世还有丈夫的堕落,阿芳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这才就此和李浩离婚。
阿芳或许比李浩坚强,八年后她和另一位对她很好的男人再婚了,人似乎也走出了阴霾,她邀请李浩参加她的婚礼,并多次表示想和李浩聊聊,并对女儿病逝那时对他说过的那些过分的气话表示道歉,然而始终走不出阴影的李浩把自己浸泡在抓捕罪犯的泥潭沼泽里,他仍是无法面对自己的过去。
局长作为李浩的领导,对李浩的职业生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也曾试图开导过对方,但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局外人说出来的话是多么空洞无力,眼看李浩在那阴暗的角落里越陷越深,心里也在暗暗叹息,为李浩祈祷,希望对方有朝一日能走出阴影。
而现在,李浩似乎是走出来了,他当然十分欣慰。
对于局长一脸欣慰所说的话,李浩只是笑了笑,没有做言语的回应。
其实对方并不明白,他没有接受自己过去的刻骨铭心的痛点,他仍旧是不接受不妥协,只是觉得自己可以忍受刀割的好好生活下去了。对方不是自己,不可能理解得了他的心境。
“让我站好今天这一班岗吧。”李浩认真说道,“王瀚和调查员李雨柠正在努力,试图破除百州市正在上演的异常事件,他们年轻人这么努力,又这么信赖我,我这个老骨头也不能落下风,更不能让他们失望。”
局长也不再多言,只是拍拍李浩的肩头,说了一句“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随后负手离去。
局长走后,李浩拿起桌上的手机,看到重新点亮的屏幕里仍无通话和讯息,心里不免有些烦躁和担忧起来。
自从王瀚和李雨柠发来求助,让他帮忙调查百州市的几个背景势力巨大的女人后意识到他们在深入调查名媛聚会的成员,他就一直在关注两人的动向,他们两人也偶尔会在调查过程中回应他一些问题。
可是从两小时前开始,他和那两人就联系不上了。
“这两个小家伙在搞什么鬼。”李浩再也忍受不住等待,起身来到信息技术部,让技术部的同事去查王瀚手机最新定位。
执法者的手机芯片都有经过特殊处理,抓犯人可能很难,但找自己人却很简单。
然而,技术部的老张随后的一句话就让李浩大惊失色。
“诶,奇怪了,怎么找不到王瀚的手机定位信号了?”老张在电脑前的键盘上敲打了几下,看到屏幕显示的定位信息,疑惑的皱起了眉头,难以置信的扶了一下他的蓝光眼镜,“这不应该啊。”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李浩询问。
老张神色凝重的说道:“要么王瀚他们是进入了无信号区域,准确来说是磁场异常的信号干扰区域,要么是他手机里的芯片被破坏掉了,因此我才定位不到。”
闻言,李浩深深吐出一口气,“他信号最近一次出现的地方是在哪里,能找到吗?”
“可以。”老张调取监视记录,随后很快在数据库中找到了信号最后出现的地方,“在白银沙角。”
得到地点信息,李浩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进了库房,拿了些武器装备转身就走。
由于他走得太过雷厉风行,甚至毫无顾忌,执法局上下路过看到李浩装备的人都一时呆愣住,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直到李浩都下了车库了,众人这才后知后觉。
等局长听说这个消息后,局长也先是恼怒,然后慢慢冷静,最后沉默下来,面目颓然,他似乎懂得李浩之前说的那番话中的内涵了。
对方那里是请假,而是视死如归,是过来“请辞”的,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