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洛应了一声,准备上马,秦流鸢唤住她,将一件黑色的披风披在她身上道:“外头全是西宇军,公主容貌显眼,还是披上这个,安全一些。”
殷洛看了秦流鸢一眼,不得不说,在这个时候还能细心如此,她果然没有挑错人。
将兜帽戴上,殷洛翻身上马,贺仁秦流鸢这才一同跃上马去,一前一后,护送殷洛离开。
路上全是逃亡的百姓。
行了半个时辰,总算是到了北门,北门显然死伤惨重,地上趟了许多死人,见三匹良驹闯入,他们立刻意识到,应该是重要的人,急忙围了上来。
贺仁抽出长剑,飞快解决掉最近的两个,而离国这边的人,见到贺仁,纷纷认出他是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急忙上前来,与西宇的人纠缠在一起,为他们开道。
贺仁当即不再耽搁,说了一句“走”便带了殷洛一路往里闯去。
一路斩杀,贺仁亦是杀红了眼,殷洛紧跟在他身后,白色的外袍渐上不少血花,红色的血液带着浓重的腥味扑鼻而来,殷洛沉着眸光,握紧手里的鞭子,不断解决掉近身之人。
“王爷!”
突然,只听得贺仁唤了一声,殷洛抬起头去,人群中,果见了慕长情一骑战马,一只长枪,周边的尸体生生竟堆叠成小山,而两边还不断有人涌入,却立刻被他斩杀在脚下,听到声音,他回过头来,一眼便看见了他们。
看到殷洛那一眼,慕长情眸光分明一凝,旋即唇边竟勾起一丝弧度,只见得他飞快解决掉周边的人,然后突然起身,立在马上,足尖一点,整个人便飞身而起,稳稳落在殷洛身后的马背上。
“怕不怕?”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粗重的气息,落在殷洛而后,长臂揽过她手中的缰绳,单手将她护于怀中,另一只手,持了长枪,不断解决源源不断涌上来的人。
“不怕。”殷洛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沉稳,她回过头来,看向慕长情面具上溅满的鲜血,以及那双精锐如鹰的眼,眸中有盈盈波光闪动:“不怕,王爷说了,只要你有一口气,定会护我性命无虞。”
慕长情忽然就大笑了起来,道:“好,本王定会为本王的王妃开出一条血道!”
慕长情似乎顷刻之间精神大振了起来,手起强落,半点不犹豫。
殷洛没有再出手,而是安静窝在他怀中,看他斩杀无数西宇将领,以至于到了后面,竟吓得那些人节节后退,不敢上前。
“杀,违令者,斩!”
领军的将领大叫一声,底下顷刻之间人影颤动,一个个朝他们扑来。
慕长情眸光一寒,忽而就对殷洛道:“借你的发簪一用。”
殷洛没有说话,只见得慕长情从她的兜帽中拔下她的发簪,视线落在那名将领身上,手臂一抬,眸光顷刻间似能迸射出利剑一般,盯着那人,然后,簪子脱手之际,却忽然被人劫了去。
殷洛转过头来,对他一笑,道:“这样的事情,何须王爷亲自动手?”
她素手纤纤,玉腕轻抬。盯紧了那名将领之后,手臂忽而蓄力,指尖扣紧发簪,猛然便朝那人掷去。
“啊”的一声惨叫,簪子不偏不倚,正中那人颈脖。
“好身手!”慕长情眸光一亮,又是几枪下去,溅出一地的血。
将领突然死了,底下的西宇人立刻又是一阵慌乱,而离国这边的人则因为这边的动作,顷刻间振奋一般,一鼓作气,斩杀了不少人。
城门近在咫尺,眼看破门而出有望,一行人加快速度,底下的人为护送他们离开,亦是豁出性命抵抗。
却突然就是在这个时候,西宇有人发出了一声震呼:“王爷来了!”
底下顷刻间一阵沸腾,刚刚还节节败退的西宇人顷刻之间跟打了鸡血一样,朝离国人举刀砍来。
“不好,贺仁,立刻带王妃离开,她若是少一根汗毛,本王拿你是问!”
贺仁脸色并不好,却不能违背慕长情的命令,应了一声之后,突然就飞下马去,清理挡在前面的西宇人,而慕长情则飞身上了他的马,马儿一声嘶叫,双腿抬起,吓得近前的人猛然后退几步,慕长情伺机长枪刺去,立刻解决了他们。
贺仁开路,他次之,千军万马之中,竟果然为殷洛开出一条道来。
“王爷,和我们一起走吧!”
贺仁不肯就此离开,跪在地上,请求慕长情跟他一起走。
慕长情眸色暗沉,蓦的将长枪抵在贺仁颈脖上:“这是命令,必须服从!”
贺仁抬起头,眸眶血红:“王妃自有秦姑娘保护,王爷,属下的职责是保护王爷,就算王爷杀了我,我也不走!”
“王爷。”殷洛骑在马上,脸隐藏在兜帽之中,看不清她的神色,但她的声音却分明沉稳之极,“让他跟着你吧,我会化成普通人,混入百姓中,有流鸢保护,不会出问题。”
慕长情盯着她,不肯松口,殷洛旋即又道:“让他保护你,我在王府等你平安回来!”
慕长情眸光微动,深凝着殷洛,良久道:“好,聂倾城,你要记得,不管发生何事,你永远是我慕长情的女人!”
殷洛唇角一晒:“好,只要你活着回来!”
慕长情的眸中分明有什么闪烁,眸色明亮:“本王定会平安无恙!”
话落,他长枪一转,扣在身后,一拉缰绳,马儿转头的同时他一夹马腹,铠甲在阳光下泛出耀眼波光,威风凛凛,一路杀了进去。
而贺仁紧随其后。
殷洛看他身影走远,眸光一垂,立刻便调转了马头,与秦流鸢一起,飞奔离去。
流民很多,她们乔装打扮之后,跟着流民一起涌入了甘霖。
奉化祸事,甘霖自是早已听闻,奈何苦于无兵支援,所以,他们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接纳逃难的百姓,给他们一个容身之所,护他们周全。
好在甘霖没有任何西宇军队,前头有奉化挡着,甘霖虽然同样危矣,但好在,暂时还是安全的。
殷洛让秦流鸢去置办了两套男装,待她与秦流鸢均一身男装打扮,这才安下心来,随了流民在难民营安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两人便打马出城,离开甘霖。
秦流鸢跟在殷洛身后,见殷洛的方向根本就不是去离都,顿时唤道:“公子,那边不是去离都的路。”
殷洛回过头来看她,马儿未停,只见得她忽然勾起唇角,给了她一个淡然之极的似笑非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离都?”
秦流鸢一怔,顿时快速打马追上了她,拦在殷洛前面道:“公主是何意?”
殷洛亦停下马来,看着她道:“这桩婚事,从来都不是我本意,流鸢,你是父皇身边的人,该清楚我当初有多么不愿意出嫁。如今奉化战乱,慕长情就在奉化城,他尚且生死不得自知,又如何管得了我?就算他能躲过这一劫,难民无数,他就算权势如何滔天,这样混乱的局面,他也绝对查不到我们的行踪。”
“只要我从此以后隐姓埋名,立刻离国,他便永远不可能知道,我还活着的事情!”
“公主……”秦流鸢震惊不已,且不说慕长情几次救她,她当日怎么都不肯走,连她都要误以为,她是对晋王上了心,却原来,一切都只是他们的错觉。
她之所以不走,是没有合适的时机,她之所以对他好,也是让他放松警惕,便于她在如此混乱的时候,谋得离开的机会。
这个人,真的是她们的公主么?心机竟如此深沉!尤其是奉化这场战事,她竟然利用得如此天衣无缝,看似,她一直在帮他们,可是,关键时候,她却用了这样一个机会,金蝉脱壳。
“公主真的觉得,我们能成功离开?”
“自然。”殷洛答道,“还记得我们住的那个难民营么?我已经吩咐了人,等所有人离开之后,立刻将那个难民营烧掉,这样一来,就算以后查到我们的行踪,也只会以为,我们死在了大火中。”
秦流鸢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觉得,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子,竟能想出如此天衣无缝的计划,惊叹之余,只觉这人好生可怕!
她身为宫中侍卫统领,保护皇宫所有人安危,自小生活在皇宫里,自然知道每一个在宫里长大的人,都不会简单,却没有想到,竟出了这么一位七窍玲珑心之人。
她看着殷洛良久,道:“那我们,该去哪里?”
题外话:
上一章,乱入了一段话,是我因为太赶,忘记删掉草稿的内容了,缺的字数,我明天补给你们,不会多收费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