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烁不疑有他,小心将襁褓给张妈,抬头见盛嘉宁仅仅是冷淡的看了眼沈睿就收回目光,心忍不住往下沉。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
误以为刚为人母的盛嘉宁会因为自己的孩子母爱泛滥,多少能施舍给沈睿一点母爱。
是他太乐观了,盛嘉宁还是那个自私自利随心所欲的盛嘉宁。
不过,只要她松口收养孩子,他有的是办法让她眼里只有沈睿一个人。
盛嘉宁淡声道:“你去忙吧。”
沈烁有点不愿意走。
王凤莹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去吧,张妈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我让桃姐过来,还有明月在,连我一起,四个人照顾嘉宁和孩子你还不放心?”
宫明月一脸无害:“就是,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烁连忙笑着说道:“我很放心,倒是让干妈和明月费心了。”
话虽如此,心里却越来越不踏实,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要离他远去。
盛嘉宁的态度实在太过冷淡,齐家夫妻、宫明月和张妈也有点奇怪。
一件接一件的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和他预想天差地别,心情糟糕透顶。
莫名的,这会儿突然不愿意将沈睿留下,但他现在骑虎难下,沈睿不留也得留。
王凤莹乐呵呵的说:“嘉宁是我看着长大的,跟我亲生的没区别,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宫明月微笑:“嘉宁和我的关系比亲姐妹还亲,有什么麻烦的。”
齐庸随口说道:“听说锐安纺织厂一台梳棉机出了问题,导致一名工人重伤,问题解决了没有?要不要我帮忙?”
沈烁心里一紧,没想到齐庸连他厂里的事都一清二楚,手伸的够长。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几乎每家纺织厂都会发生梳棉机伤人事故,发生事故主要就是赔偿伤者或死者家属,通常并不难解决。
齐庸话里似乎有威胁之意,为什么?
事事不顺让沈烁的脑子像浆糊,慌乱的情绪有些外泄,不停的心理暗示自己想多了。
暗暗深吸口气,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客气道:“还没有,多谢干爹关心,我先处理,实在不行再麻烦干爹。”
齐庸拍拍他的肩:“一家人,千万别客气,你忙就先走吧,男人当以事业为先。”
换作以往齐庸是绝对不会说后面这句话。
什么赚钱、事业,都没有他干女儿的幸福来的重要,他指缝里漏点出来,以沈烁的能力一辈子也赚不到。
“干爹说的是。”
沈烁万般无奈,临走前温声对盛嘉宁说道:“嘉宁,外祖父和舅舅明日来看你,你好好休息,厂里的事情处理妥当我就来接你和孩子回家。”
盛嘉宁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沈烁走后,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都说孩子是无辜的,但王凤莹不这样认为,她嫌恶地看了眼张妈放在小床上的婴儿,打破沉默:“嘉宁,无论你做什么干爹干妈都支持你。”
盛嘉宁感动的握紧了王凤莹的手,红了眼圈。
王凤莹心疼不已,连忙拍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别哭,月子期间哭了伤眼睛,我和你干爹大意了,没料到沈烁竟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还敢在外养女人,是我们的失误,往后只要有我们在,绝不让人欺负你们母子。”
前世齐家在两年后移居新加坡,五年后宫明月去南方深山老林工作,张妈也回农村老家。
分别后盛嘉宁有生之年再也没能见过他们,做五十年的阿飘,修真界千年都很孤寂,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感受过关怀,此刻她心里划过阵阵暖流。
轻轻拍着喝了葡萄糖水继续呼呼大睡的儿子,空缺的心盈得满满当当。
平复好心情说道:“干妈别这么说,我和他本就没感情,他在外面养十个八个女人我都不在乎。”
稍作停顿后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昨晚方雪儿产子后他们筹谋把我和方雪儿的孩子调换,沈烁才会故意让我喝下催产的药,只是他找不到机会换孩子,便想让我把这个私生子一起养大。
他不顾我和孩子的死活让我提前生产,并要把我儿子和方雪儿的儿子交换,这笔账我一定要和他算。”
齐庸额头青筋直跳:“沈烁欺人太甚,竟然如此嚣张的欺到我齐庸干女儿头上,简直太猖狂。”
“干爹别生气,要捏死沈烁和方雪儿何其简单,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也尝尝痛失骨肉的痛苦。”
“做的对。”齐庸欣慰的点头,丝毫不觉得盛嘉宁心狠,人都欺到头上还不知道报仇那才叫他忧心。
宫明月对方雪儿这个名字隐隐有印象,想了想问道:“方雪儿?是不是沈烁那个远房表妹?”
“嗯,就是她。”
宫明月嗤道:“方雪儿那个没事就爱装林妹妹的东施,像朵风中的小白花,和伪君子沈烁倒是挺般配的,蛇鼠一窝。嘉宁,你干脆和沈烁离了婚再慢慢收拾那对狗男女。”
盛嘉宁对沈烁没有男女之情,宫明月说话也就没什么顾忌。
盛嘉宁正有此意,说道:“出院就离婚。”
有干爹干妈当靠山,她没什么可顾忌的。
王凤莹越想越不对劲:“沈烁应该不是那么没脑子的人,两个都是他儿子,他为什么要换?”
这件事盛嘉宁也有疑惑,想来想去,只能用爱屋及乌来解释。
沈烁爱方雪儿,自然他的父爱也全都给了沈睿。
她和沈烁不过是不得已而凑到一起,无情无爱,沈烁对她表现出来的一切不过是做戏,对她生的孩子当然也没有感情。
上辈子她能和沈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二十年,不过是想给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庭。
天意弄人,她为了冒牌货没有和干爹一家离开上海,牺牲了太多太多,最后得知这个她付出无数心血的白眼狼不是她生的。
她身体本就不好,那种打击如摧枯拉朽般,身体一下子就不行了,甚至没能撑到找到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