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是只雀妖,速度奇快,一边喊着一边连忙化成人形落地跪拜下来。
连带着黑色的硝烟与震天的杀声四起,还有妖民混乱的步伐与嘈杂的喊声。
大殿当中,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涂山国都虽小,但陈长安一路赶来,纵是三千业界的仙马奔袭,也是日夜兼程不停歇,才能正巧赶上。
况且涂山的妖万众一心,环环相扣。
这悄无声息之间,哪有那么容易攻入皇城?
除非是像陈长安攻入大燕那会儿,一支奇兵贯穿两地,可陈长安当时是集天时地利人和,且魔教势大如此才能无往不利。
听顾瑶所述,牧介的狼妖并不算强,与涂山硬碰硬都有些勉强,有摩擦与觊觎之意是早就有了,但都不敢有大动作。
眼下举军入涂山,多多少少有些蹊跷,这孤注一掷手这么掷的?再者就是,就这么巧?正当眼下涂山百官朝拜,问罪三皇子之时?
陈长安一面接过顾瑶的药物处理负伤左臂,一面盯着顾川,他面上的惊骇惶恐之意还未消,可他腰间的玉牌格外显眼。
狐皇的脸色也十分阴沉,今日这几个时辰当中,出现的变故实在太多而且太过于繁杂,不论如何,现在涂山国都才是大,他手中玉牌跳脱。
一枚赤色玉牌,上只有一个刻字——“兵”。
“涂山妖军听令,即刻镇压皇城外的牧介狼妖之乱!”
帝令如天,可狐皇一声怒喝之下,却像是泥牛入海,经不起一点风浪,根本无人回应。
这下不止是狐皇一人错愕了,这大殿当中,所有妖面上皆是十分迷茫。
这帝令兵牌,可在一时间内控制涂山所有妖兵,涂山妖军也只认兵牌,以兵令马首是瞻,涂山传位以来,什么人都无法违抗。
先由大皇子执掌兵权,而他遇害之后,兵牌重回狐皇手中,可现如今,狐皇手中的兵牌当众皲裂炸裂,毫无神力留存。
是假货!
这涂山之中,势必有内鬼!
“哈哈哈哈哈哈!老狐狸,该退位了!”一串酸涩的笑声正当大殿之中传来,十分不合时宜。
众妖回眸,正是顾川。
他手中赤红玉牌上,亦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兵”字。
“顾川你!”
“三皇子你怎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顾川目色通红道:
“老狐狸先传兵牌给大皇子,本殿将他手刃之后,这老东西还不退位让贤,甚至还动了立女帝之心。”
“一来二去之间,本座为了涂山不惜手刃兄长,亲手摘除亲妹灵根,忍辱负重十余年,功苦皆有,老东西不认我为帝,那就休怪本殿连通牧介的狼王一同分割涂山!”
“本殿何错之有?!本殿何错只有?!”
顾川头颅仰天,猖狂大笑,天空中像是大燕落入魔教当天一般落下大雨,云层深黑。
“顾瑶妹妹,为兄不晓得你从哪搬来的救兵,能斩白夙这头不成器的青狐,也算是帮了本皇大忙,不过他也强弩之末了,牧介的狼妖可不会放过人族修士!”
“孽畜!孽畜啊!涂山当中怎么会出了这样的狐妖?!”
狐皇痛心疾首,兵令倒转,哪怕是侍卫武将,也不能近身,兵令之中有涂山老祖灌入的无上神力,但凡是修了涂山妖法者根本违抗不了。
虽由皇室一脉才能动用,可顾川就是皇脉之子。
难道涂山狐族,这么多年走来,在这一代就要倒戈?
顾瑶面色也极为难看,狠狠搓搓自己的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对着陈长安道:
“师父,今日让你看笑话了,牧介的狼妖来势汹汹,你先走,等此事了后,瑶儿一定会前往绛阙仙界去寻你的...”
陈长安囊括的记忆不是白囊括,东洲的魔教教主也没白当,如今涂山如何死局他能看不出来?
顾瑶双眸中泪以决堤,玉手不断推搡着陈长安,“师父,瑶儿与你这一路走来,很幸福也很开心,其实自是南游你救我上来那一刻开始,我再也忘不掉你了...长安师父,此一别,终会相见的!”
“我们涂山...我们涂山,还没有那么脆弱!精兵强将,哪能被牧介的狼崽子咬出创伤?长安...你先去养伤,瑶儿保证...瑶儿保证...”
顾瑶一边说一边哭得梨花带雨,哪有什么说服力?她是涂山公主,涂山生死存亡一刻,她根本就没有走出涂山的余地。
顾川的兵牌跳动间,这涂山皇殿之中的狐妖也开始刃爪相向,可一面是文官,一面是武将,于修为方面,拼死了也不过以卵击石。
皇城之外的高空当中,无数巨鹰驮着成群的化形狼妖,狼群的头颅上扬,嚎声整齐且震撼。
狐皇怒嗥一声,五尾摇曳,直直扑向顾川,但中途有其他狐妖一同赤红着双眸将他挡下。
涂山内乱纷争,自皇殿之中向外,皆是乱作一团,硝烟也好,鲜血也好,泪花也好,雨水也好,在陈长安眼前凝杂成一片。
照胆飞身出去,挡在他面前,当过不晓得从哪飞来的一道术法,“乒乓”作响之后,陈长安神识才回体。
他听见歆璇的怒喝:
“你小子不要命了?!这涂山,跟你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你要是在贪图这小狐狸的美色,就把她打昏带走,涂山乱世,你又非亲非故,莽上是白痴。”
歆璇的话语很真切,也没有半点错误。
可陈长安望着眼前一面跪坐一面泪如雨下的顾瑶,心中就格外绞痛,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陈长安不是白痴,有些东西要放就放了,这个道理他要是不懂,在东洲都死过几次?
这涂山他的的确确连屁股都没有坐热,根本就提不上任何的留恋,纵是缘由在于顾瑶,那也可以强行将她掳走。
可脚步像是黏住,手中攥着的照胆剑背怎么也拍落不下。
“哐当——”
照胆落地,顾瑶回眸,下意识地去抱住陈长安,想将他推出去。
陈长安脑中疼的像要裂开,比当日歆璇夺舍还要痛上数百倍。
顾瑶的容颜,在他脑海中愈发清晰且熟悉,只是修为尾数对不上号?
他终于目光落定,身上抱紧顾瑶,道:
“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