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来斯同志、维拉克同志。”走出政府大楼的约瑟夫看向正向此处汇来的大股平等会同志。
走在最前面的莫来斯和维拉克快步来到约瑟夫面前:“里面怎么样?”
约瑟夫微微点了下头:“人都被控制了,弗朗索瓦和一众大臣们还被蒙在鼓里,被布来恩派人软禁在了一起。”
“那可以通知伯因他们出发了吧,等他过来,该准备的咱们也就都准备好了。”维拉克道。
“嗯,咱们先进去。”莫来斯迫不及待想带着同志们光明正大地走入政府大楼,正式从那些权贵手中接过改变世界的权力。
——
同一时间
一处街道上
三五成群的孩子要么拿着卷起来的大幅宣传报,要么拿着胶水,奔跑到一面墙前,互相帮衬着把宣传报铺开,将之贴在了刷满了胶水的墙上。
宣传报很大,孩子们也都叽叽喳喳兴奋得不得了,这难免吸引到了过往行人的目光。
他们朝着宣传报看去,只见最上面是醒目的一行大字:平等会\/国际平等联盟宣
平等会的宣传报?!
这群孩子疯了吗!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宣传平等会!这要是被巡逻的士兵看到,还不得统统抓起来?!
“赶快走!”一名行人冲孩子们提醒了一句后,生怕被别人注意到,用手扶着帽檐快步离开。
“平等会今天就会解放来泽因!没事的!”孩子对好心人大声回道,而后接着张贴其他宣传报。
平等会解放来泽因?
这又是哪跟哪?
听到孩子话的人,都愣了一下。
还没等他们细细钻研这句话的意思,向贴宣传报的孩子们进一步询问情况,街口忽然出现了一支骑兵巡逻队。
“孩子们!快走!巡逻队来了!”
“别贴了!你们会被抓走的!快往相反方向跑!”
“快点走!巡逻队现在应该还没看到你们!还有机会!”
巡逻队马上就要过来,越来越多的热心民众催促孩子们离开,但孩子们不为所动,固执地刷着胶水、贴着宣传报。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父母怎么这么粗心……”对面商铺的老板娘不忍心看到这些稚嫩的孩子们被政府抓走,不顾丈夫的阻拦冲了过去,一手各拽住一个孩子的衣领,扯着他们往店铺里躲。
“你疯了!我们都会被抓走的!”老板站在门口不知是该接应妻子,还是该把这些孩子们丢掉。
“少废话!快去把那几个孩子拽过来!”老板娘力气不小,说着就已经把两个孩子拖到了路中间。
“真是疯了!”老板气不打一处来,赶忙跑过去拽其他的孩子们。
“住手。”
这时,一道不高不低的声音从他们的侧面传来。
老板娘和老板动作一滞,扭头看去。
他们的身侧,骑兵巡逻队已经抵近,其中为首的队长骑着马,正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我们、我们……”老板下意识松开了孩子们,想撇清与他们的联系。
老板娘做了截然不同的选择,她紧紧将两个孩子揽在自己怀里,充满歉意地笑道:“孩子们不懂事,在街上乱跑,我们会严加管教的。”
为首的军官没有保持这样上下的对视,他翻身下马,瞥了眼几米外墙上贴的两张平等会宣传报,一副看穿了老板娘伎俩的目光。
其他的行人怕被牵连,要么小跑着离开,要么躲得远远的观望情况。
“你们是平等会宣传部的人?”军官看向几个孩子。
“是的!我们是平等会宣传部的人!”孩子们骄傲地道。
老板娘连忙捂着他们的嘴,赔笑着解释道:“他们在开玩笑,都是乖孩子,怎么会和平等会有关系呢。”
“对对对,这些孩子就是调皮,打扰您巡逻了……”老板满头大汗,附和着妻子。
“你们好。”军官没有在意他们的辩解,向孩子们伸出了手,“我是原独立混编师骑兵团上等兵,现平等联盟第一军骑兵师的卡尔文少尉。”
“平、平等联盟第一军?”还以为自己要丢掉小命的老板隐约觉得这名字和平等会有着什么关系。
“您好!”孩子们争先同卡尔文少尉握手。
卡尔文少尉见老板娘跟老板一脸茫然,笑着解释:“国际平等联盟,也就是平等会,今天将解放来泽因,我们都是其中的一员,所以放心吧,我们不会伤害大家。”
“什么?!”老板娘难以置信地和丈夫对视,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刚看到丈夫那错愕的表情,她就知道这位军官刚刚确实说了他是平等会的人,而且平等会今天就要解放来泽因,“你们都是平等会的人?平等会今天还会解放来泽因?!”
“是的。”卡尔文少尉郑重地点头,“这时候,估计政府大楼也被同志们控制了,其他地方的解放工作也都在进行中。”
老板有一种恍忽的感觉:“平、平等会怎么就、怎么就解放来泽因了,你们又怎么就成平等会的人了,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我相信大家都有着很多的疑问,不止是我们怎么策划了解放,还包括会给你们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影响。这些,你们都可以在这些小同志们贴的宣传报上得到解答。”卡尔文少尉说着摸了摸一个孩子的脑袋,“东西都贴完了吗?”
“还没有,才贴了两张。”孩子想说是这些好心人以为他们会有危险,在拉扯中拖延了他们的进度,可转头一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们来帮你们贴吧。”卡尔文少尉冲身后的巡逻队招了招手,“下马!帮小同志们贴宣传报!”
“是!”巡逻队的士兵们齐刷刷地下马,列队站好,在卡尔文少尉的指挥下,接过了孩子们手中的工具,到墙前贴起宣传报、公报。
刚刚躲得远远的人们此时站在角落里瞠目结舌。
有人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有人捂住自己的嘴避免自己叫出来。
怎么会?!
巡逻队非但没有把这群孩子和好心的店铺老板娘、老板抓起来,还纷纷上前帮着贴平等会的东西?!
这是梦里都不敢有的场景啊!
“不会是真的吧?”有人自言自语。
“什么真的假的?”有人询问。
“就是刚刚贴报的那孩子说,平等会今天要解放来泽因。这独立混编师都帮着贴报了,说不准真的要变天了……”
“不可能吧……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一丁点消息都没收到?”
“你算个什么呀,人家平等会这么机密的事情能让你知道?你知道了那政府能不知道吗?政府要是提前知道了那还能解放吗?”
“可那几个孩子都知道……”
“没看人家拿着画,还和军官有说有笑吗?那都是平等会的人,知道很正常。”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看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囤点粮吧!以后还不知道会多乱呢!”
“说得对!平等会好是好,但不一定就能真解放得了啊,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准备准备避难吧!”
一时间,得知消息的民众们既喜悦又担心,来泽因不可避免地动荡起来。
而早有准备,分布在各地的平等会同志、独立混编师士兵走上街头,开始向民众们解释起情况,安抚了民众们的情绪。
布列西中央银行第一时间贴出公告,正式向民众们提供用金克、银克、铜克换取等值平等币的服务。
被平等会收购的农产品贸易与加工公司,也出面出售粮食。且粮食的定价要比现在市场价低一些,维持在了战争爆发前的价位上。
卫队兵团的卫兵看着医院、学校、公共设施上都在短时间内被插上了平等会的旗帜,一脸懵,紧接着又被独立混编师的人指挥着前去维持城市的治安,保证医院、供电所、供水站等重要的设施正常运转。
来泽因各个出入口前,迅速汇集着提着大箱小包想要离开的人。
这里面大多数都是达官显贵,他们在听到风声后,很清楚平等会一旦控制了来泽因必定不会放过自己,于是想要赶在最后离开。
只是他们不知道,来泽因在突然之间逐渐陷落时,还没等其他地方得到消息,平等会国内的近百个分站就也开展了行动。
有的组织民众们举行大规模游行,有的上来就攻占了市政厅。
一场经过严密组织计划,覆盖布列西全国的浩大革命正式打响。
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就要没有惯以压迫别人的权贵们生存的土壤。
——
来泽因、西区、托马斯家族府邸
“卡迈恩先生!抓紧收拾行李吧!外面现在都是平等会的人和欢呼的民众!我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新上任的管家在书房里劝着纹丝不动的卡迈恩。
短短一年间白了头发,苍老了好似十几岁的卡迈恩坐在书房里就能听到外面震天响的呼声了:“夫人、凯勒曼、朱莉亚她们都收拾好了吗……”
管家连连点头:“是的!您的东西也都收拾好了,车就在外面!”
“啪。”
卡迈恩波澜不惊地点燃雪茄:“呼……”
“卡迈恩先生!”管家急得直跺脚。
“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着!”迟迟等不到卡迈恩从书房出来,梅拉夫人推开堵在门口的管家,闯入了书房,大声叫道,“想等着被平等会清算吗!”
“父亲!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凯勒曼和朱莉亚也快步走进房间。
“呼……”平静的卡迈恩在众人的急切之下,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口烟,“我们应该走不了了。”
“为、为什么?”梅拉夫人不解。
“平等会显而易见地为今天的行动做了周全的准备,你觉得他们不会料到有人想逃出去,从而提前派人封锁各个出口吗?”卡迈恩不屑地哼了一声,“那些一听说平等会攻占了政府大楼,独立混编师、卫队兵团接连兵变,就不管不顾拿着钱财想逃走的,都是蠢货。”
凯勒曼急得哭了出来:“那怎么父亲?我们难不成要被抓住处死吗?”
历来的暴动,他们这些权贵都会被当成靶子拉出去处死。梅拉夫人想到她们全家被砍头的情景,不禁双腿一软,脑子发晕。
“我也不知道。”卡迈恩看向管家,“把东西都放回去,该怎么生活继续怎么生活,等着看平等会后续的安排。”
“……是。”卡迈恩的镇静让管家的慌乱退去几分。
“父亲……”小小年纪的朱莉亚还没见过这种场面,甚至一年前假冒自己哥哥的维拉克搞出那些事,都没让她心里对自己的家族这么没底过。
“呵呵……”与家人一片心如死灰不同,卡迈恩夹着雪茄,竟笑了出来。
“你……”勉强稳住身子的梅拉夫人不懂卡迈恩在抽什么风,但她循着卡迈恩的目光看到书房里克里斯的遗像时,稍稍理解了些。
卡迈恩第一次在看向自己儿子时,目光里充满了赞许:“孩子,这就是你不惜献出生命想要实现的东西吗……”
梅拉夫人、凯勒曼、朱莉亚呆呆地看着与逝去的克里斯说话的卡迈恩。
“或许,你真的比我预想中的要更有成就。”这一刻,卡迈恩不再在意平等会会对托马斯家族造成怎样的影响,他收获了一份迟来的满足感,和对孩子的认可,“亲爱的,就算能走,我们又为什么要走呢?留在这里,好好欣赏克里斯的杰作不好吗?”
——
人声鼎沸的政府大楼
几辆汽车在大批骑兵的维持秩序下,停靠在了政府大楼的大门前。
为首的汽车司机先行下车,打开后车门,扶着一身正装的伯因缓缓出来。
在他出来的一瞬间,近乎将周围围得水泄不通,想见证这一历史时刻的民众们爆发了彷佛能响彻天地的欢呼声。
“那就是平等会的会长伯因吗?!”
“没错!那个就是平等会的会长伯因!”
“伯因万岁!平等会万岁!”
“伯因万岁!
平等会万岁!
!”
“伯因万岁!
!平等会万岁!
!”
“不用扶我。”声浪震得伯因胸口都在抖,他拄着拐杖,谢绝了几位年轻同志的好意。
“看。”一同下车的基汀面带微笑,指向了身前政府大楼升旗台旗杆上飘扬的旗帜。
天平。
平等会的象征。
迎着微微清风,面容饱含风霜的伯因嘴唇微颤,眼角一点一点的汇聚着泪水。
这一天,他们等了太久太久。
“弗朗索瓦、克里斯,你们看到了吗?”伯因鼻子一酸,冲着被盛大喜悦所围绕着的旗帜轻声道,“我们……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