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见自己的拐杖没打到左千鸾,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司马风骂骂咧咧道:“混帐东西,我不过轻轻一打你就受不了了?难道我这个当母亲的在你的心目中一点地位都没有么?你竟然连合着你的小妾庶女来欺负我么?”
“儿子不敢!”司马风连忙低下了头,压抑住怒意。
“不敢!看看你教的好女儿,竟然不经我同意就往我的内室闯,还打伤了陈嬷嬷,这就是你平日教她的孝道么?”
“母亲……”
“祖母……”左千鸾哭泣道:“平日里我都是随意进来的,怎么今日就不行了。”
“闭嘴!”老夫人气愤的瞪了她一眼:“平日是平日,现在是现在,就是我平时对你们太好了,所以养得你们狼心狗肺,连下毒都敢给我下了,要是我再纵着你们随意出入我的春雅堂,是不是你们以后就能把毒手伸到我的春雅堂来了?!”
“祖母,不会了,二姨娘不会这么做的,这一切全是四妹的阴谋,老夫人你千万不能上了她的当啊!”
老夫人冷笑道:“大丫头你这是说我老了蠢了傻了么?谁不知道这大厨房的事全是你这二姨娘管的,四丫头那个蠢货根本碰不到!”
“……”左千鸾咬了咬唇,摇着头,目光呆呆的看着老夫人。
“哼!”老夫人的目光落到了陈嬷嬷额头上,顿时心火不往一处来,把拐杖狠狠的拄着地,怒道:“来人,将大小姐给我扔出春雅堂去,让她在堂外跪着,跪到她懂规矩为止!”
“祖母!”
“老夫人!”左千鸾与二姨娘同时惊呼。
“叫什么叫?我还没死,你们叫得这么死劲作什么?等我死了再叫!”
一番话把正欲求情的司马风堵在了那里,半天没说出话来。
老夫人阴冷的目光闪烁着,哼,二姨娘这个狼心狗肺的人,亏她对她这么好,竟然敢给她下毒,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别人可能是无意的,但二姨娘绝对是有意的,要不然左瑾也不会死的这么早了!
现在这贱人的堂姐当上了皇后,所以她不能杀她,不过这贱人不是最疼左千鸾么,就让左千鸾在外面替她受着罪!
这毒药的苦她不能白受!
陈嬷嬷阴险的笑了笑,平日这大小姐倒是看着聪明,原来却是个大草包!这堂里的事没有人传出去,大小姐却这么快的得到了消息,这不是明摆着对老夫人宣战么?再加上四小姐在外面的一番话,今儿个老夫人能饶了她才怪呢!
左千鸾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拉了出去,一路不甘的哭泣,为什么平日疼爱她的祖母竟然连话也没听她说一句就把她罚了出来!
“老夫人……”
二姨娘膝行到了老夫人的面前,哭求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妾身的错,请老夫人饶了大小姐吧,大小姐昨天才受了伤,身子经不起折腾啊!”
“这么说你承认的下毒害我了?”老夫人阴森森道。
“……没有……老夫人,妾身真的不知道那些东西是有损老夫人身体的啊,要是知道的话,就算妾身自己吃也不能让老夫人吃啊,求老夫人明查秋毫啊!”二姨娘哭得是肚肠寸断。
司马风见了也求情道:“母亲,二姨娘平日一向孝顺,这事确实是二姨娘失职,但说她真要害母亲确是不会,还请母亲宽容一二。”
老夫人冷冷扫了他一眼,别看所有人都说这个大儿子孝顺,那是因为没的涉及他的利益!要是真涉及了他的利益,哪会把她这个娘放在心上!
二姨娘下毒害自己的事要传了出去肯定的会影响这个儿子的声誉,所以今天这个儿子打定了主意让她吃了这个哑巴亏也绝不会让二姨娘担上下毒的罪名的。
不过她也没想过把罪名定下,怎么说就算给二姨娘定了罪,她也捞不到好处,还平白得罪了自己的儿子,还有宫里的那位。
不过不惩罚是绝对不行的,否则下回再给她来这么一手,她死了找谁哭去?
“老夫人……”陈嬷嬷听了小丫头的报告后在老夫人的耳边道:“管理大厨房的余妈自尽了,说是因为老夫人的斥责所以心怀恨意,有意误导二姨娘进了这些害人的东西来害老夫人的!”
老夫人脸一沉,对着二姨娘冷冷道:“看不出你倒是个手脚快的。”
二姨娘眼闪了闪,十分知趣的不说话。
“哼,即使是这样,你也有失查之责,不能轻易饶过!”老夫人长吸一口气,恨恨地瞪了眼二姨娘。
“那是当然!”司马风见老夫人松了口轻吁了口气,只要不是暗害婆母之罪,别的都好说。
“她之所以失职说明她的能力不行,所以厨房一块以后给你二弟妹管吧。”老夫人趁机提出了要求。
司马风脸色变得很难看,厨房乃是重中之重之地,一堡人的食物都在那里,这两个弟弟明显包藏祸心,要是在里面动些什么手脚,他岂不是很被动?
“怎么?你不愿意么?”老夫人见司马风沉默以对,不禁生气了。
“呃……怎么会呢,母亲多心了。”司马风立刻露出恭顺之色,讨好道:“两位弟妹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不过这厨房的人并非全是儿子的人,许多都是之前堡中的老人,儿子怕两位弟妹不了解里面的情况而冲撞了谁,到那时……”
话音未落就被老夫人不愉的打断:“你这话说的,难道你一个堡主还怕那些老不死的么?”
司马风苦笑了笑:“母亲,儿子的事别人不知道母亲还不知道么?儿子毕竟不是名正言顺的堡主,您也知道我那岳父看似不管事,但一些重要的事情儿子还是不可能越俎代疱的。”
听司马风提到左芸萱的外祖父林森,老夫人顿时不说话了,她虽然在堡内作威作福,可是却不敢轻易招惹林森,别看林森从来不管事,见过一面也是和蔼可亲的样子,甚至任她们这帮子亲戚在左家堡作威作福却睁一眼闭一眼,但不知道为什么,老夫人总是对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有种潜意识畏惧感。
“有什么的,不过是个入赘的!”老夫人不甘心的低低嘟囔一句。
司马风脸色僵了僵,低敛着眉不再说话,他也是入赘的好不好?这话母亲说出来不怕伤他的心么?
“好了,娘也知道你的难处,不想为难你,可是你也替娘想想,现在出了这事,娘还敢吃大厨房的东西么?要是再没有个自己的人,娘是情愿饿死也不敢吃的!”
“这样吧,母亲,不如以后母亲就在小厨房里开伙,母亲要吃的用的尽管从府里拿就是了,母亲说这样可好?”
好个屁!
她想的是从管理厨房开始慢慢让两个媳妇管理堡中的所有,管个小厨房有什么用?
罗氏与方氏却脸上露出喜色,轻扯了扯老夫人的衣袖,希望老夫人同意,这样她们也可以自己开小厨房了,要知道自己开伙的话,还不由着她们要多少伙食就多少?这钱不拿白不拿!
老夫人瞪了眼两个媳妇,暗骂她们眼皮子浅,一点的小钱就搂不住了。也不想想要是拿下了整个堡的管理权,小厨房的钱比起来不跟尘埃似的!
“风儿啊,按说你说到这份上娘要再不答应好象显得娘为难你了,不过小厨房毕竟是小厨房,品种再多也有限,再说了,要是我把小厨房弄得跟大厨房一样,那岂不是劳命伤财?你持家也不容易,我不能花着你的血汗钱不知肉疼是吧?”
“那母亲是意思是?”
“这样吧,大厨房二姨娘还能管,不过你两个弟妹要一起管,这样有什么不妥之处二姨娘也能时刻提点着,你看怎么样?”
司马风想了想,一咬牙:“行,听母亲的。”
老夫人这才露出了笑脸:“既然这样,就按风儿的意思办,不过出了这事我心里总是膈应的慌,可能在小厨房里的机会多了些了。”
司马风一听这是要钱呢,连忙道:“刚才答应母亲的不变,以后小厨房所有的开销都翻倍,母亲要吃大厨房的只管去大厨房拿便是。”
“如此甚好,不过……”
“母亲还有什么吩咐?”
“呵呵,也不算什么吩咐,你两个弟妹也受了惊吓,她们不比我一个老婆子吃得少,嚼用不了多少银钱,要她们自己开伙总是有些难处。”
司马风先是一愣,随后对老夫人升起怨恨之意,明明自己才是最孝顺的养着老夫人的,为什么老夫人的心总是那么的偏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两房贪了堡里多少钱,平日里全是吃喝在老夫人这里,哪需要什么另外开销?
可老夫人既然开了口了,算了,谁让被老夫人抓了把柄了呢?
他立刻应道:“这个母亲放心,两个弟弟家另起小厨房的钱一会我给帐房说一下,按着萱儿的份例一样给。”
“那怎么成?四丫头才几个人,你弟弟家多少人?怎么能按着一样呢?”老夫人一听不乐意了,两个儿子家的人可比四丫头院里的人多得多了,不说下人,就说主子就多了七八个呢!
“母亲,这堡里的份例都是有名目的,萱儿是嫡出的继承人,就算儿子的份例都不能越过去,您让儿子把两个弟弟的份例超过了萱儿,岂不是为难儿子?”
司马风见老夫人贪婪的嘴脸恶心坏了,可偏生占了个孝义二字他不敢忤逆。
老夫人脸一板酸溜溜道:“风儿,你这是欺负我老糊涂了么?谁不知道你那个庶女过得比四丫头还好?别以为我不知道,表面上大丫头屋里的东西看着不起眼,但好的都藏着呢,不说别的,上次大丫头拿来的什么凤钗,上面镶着的九颗珍珠就价值连城,可不是大丫头的身份能用的!据说好象是左瑾留给四丫头的东西吧。”
司马风一涩,瞪了眼二姨娘,才陪笑道:“鸾儿不懂事拿着萱儿的东西玩玩罢了,总是要还回去的。不过既然母亲这么说了,这样吧,儿子从自己的兜里掏钱,每个月单给两家弟弟各一千两开小厨房怎么样?二位弟妹你们说呢?”
这回司马风学精了,直接问罗氏与方氏。
罗氏与方氏一听多了一千两进项,立刻点头道:“好,好,大伯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远来是客,客随主便。”
老夫人一听气啊,这两个眼皮子浅的,一千两银子就睁不开眼了,不是拆她的台么?
司马风立刻笑了:“母亲,您看两位弟妹都答应了,这事就这么解决了如何?”
“解决什么?”老夫人没好气道:“你这个二姨娘不管怎么说害得我吃了苦头,伤了身子,哪是用钱能解决的,让她去春雅堂门口跪上三个时辰,好好反省。”
司马风一听对老夫人更是意见大了,这偏心怎么能偏到这种份上?!要是让二姨娘在人来人往的春雅堂跪上三个时辰,以后二姨娘还有什么威信?两个弟妹在大厨房岂不是容易趁虚而入了?时间
“母亲,既然要罚二姨娘不如让她跪祠堂吧,免得她在您的眼皮子底下晃悠惹得您生气。她她岂不是错上加错了?”
“她一个妾室有什么资格上祠堂?”老夫人撇了撇嘴,心里却庆幸左芸萱死活不认林氏正室的身份,不然就便宜了林氏了。
“母亲,要不让二姨娘跪在内堂吧,您也知道这堡的下人百人百条心,总有一些眼皮子浅的人。马上就是她的寿宴了,皇后许是会来庆贺,儿子怕万一哪些个不长眼的下人嘴里不干净,惹怒的皇后娘娘,到那时儿子怕……”
老夫人僵了僵,别说老夫人虽然在堡里作威作福,可也没有糊涂到连皇后也不怕的份上,心里终究是有些忌惮,即使万般不愿意也只得点头道:“好吧,既然风儿求情,那就让二姨娘在内室跪上三个时辰吧。”
“那母亲是不是让鸾儿……”司马风趁机向老夫人求情:“您看宫里的几个皇子对鸾儿一向亲厚,鸾儿也被方丈大师算过命是凤命,以后鸾儿要嫁得好了,总是能提携几个侄女,再说母亲一向疼爱鸾儿,想来也舍不得让她受太多的苦吧?”
不得不说司马风的这番话还真打动了老夫人,老夫人其实最心疼的是下面两个儿子生的女儿,所以只要说左千鸾能帮得上几个孙女,她立刻就心动了。
“唉,平日我是最疼鸾儿的,本来也没有真想罚她,只是你也说了,宫里的几位皇子一向与她亲厚,她眼见着就要议亲了,要是还如以往那般冒失,将来没有了咱们在身边提点,岂不是苦得还是她自己?所以风儿,别怨我刚才心狠,我也是会为了她好。”
“母亲的良苦用心儿子自然明白。”
“你明白就好,好了,她也跪了小半柱香了,女孩子家家的身子骨最是娇贵,要真跪出个什么好歹来,我这当祖母的也不落忍的,这就让她回去吧,回去让她抄个一百遍心经给我,这事就算了。”
“母亲真是仁慈。”司马风感激地奉承了句。
老夫人微微一笑对陈嬷嬷道:“陈嬷嬷,让大丫头回去吧。”
“是。”陈嬷嬷高兴的应了声走了出去,这是老夫人给她脸面呢。大小姐不是得罪了她了么,现在就由她去传达老夫人的示下,这是当面给大小姐下脸子!
司马风见一切都安定解决了,才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待司马风一走,罗氏与方氏围向了老夫人,老夫人看了眼二姨娘对两个儿媳使了个眼色:“人老了,身子弱了,你们过来帮你敲敲。”
“是,娘。”
罗氏与方氏两家人立刻随着老夫人走入了内室,门砰得关上,将二姨娘与众人隔了开去。
诺大的内堂,除了冰冷的桌椅,只有二姨娘一个人孤伶伶的跪在了那里。没有了人时,二姨娘虽然依然跪得直挺挺的,可狼狈不堪的外表却掩盖不了她凶残的怒意。
到了内室,老夫人斜躺在了软榻之上,罗氏与方氏对望了一眼,走到了老夫人身边,一个捏肩,一个敲腿。
司马茹不甘道:“祖母,明明是二姨娘下毒害您的,您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要孙女说非得打她个几十大板,把她打残了,让她再也没有精力管家,这样就能让我娘替她管家了案!”
这话一出,方氏一家脸色变了变,呸,想得美,凭什么二姨娘不管家就轮到你二叔家管家了?要管也是两家一起管!
“二伯母管家自然是好的,不过算帐这门学问我娘却更为精通呢。”司马柔笑眯眯的接了句。
什么意思?这是说她娘算帐不行么?她娘再不行也比方氏这个破落户出身的人行!好歹她娘也是五品大员的庶女!
“柔妹妹这话说的,管家管家光算帐有什么用的,关键是会拿人手段,谁不知道我外祖父是朝廷的五品大员,我外祖母更是管理后院有条不紊,我娘管个左家堡还是得心应手了的。”
呸,司马柔鄙夷的看了眼司马茹,什么外祖母,那是你亲外祖母么?那是嫡祖母好么?你的亲外祖母是个小妾,要不是你娘嫁给了二伯父,早不知道被遗忘到哪个角落了,还好意思说出来!
脸上堆着虚假的笑,不怀好意道:“茹姐姐说的极是,你的外祖母自然是好的,不过我娘可是跟着祖母学的管家呢。”
司马茹心里咯噔一下,这该死的司马柔,怎么年纪小小心思这么毒呢?这不是挑拔她与祖母的关系么?暗示在她的心里祖母不如外祖母!
“祖母……”她立刻抓着老夫人的手撒娇:“我不是那意思,您看柔妹妹说的是什么话,我可不依……”
老夫人不咸不淡地抽出了手:“茹丫头,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动不动的就撒娇,你柔妹妹比你小都没有你这么娇气。”
这话自然是恼了司马茹,罗氏一见不好,连忙陪着笑道:“娘,茹儿这丫头就是心思简单,什么都不往脑子里去,别说别人设了个圈套让她钻了,我都愁着哪天她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以后啊还得娘多费些心,只怕是有了娘的千万分之一的睿智,我这辈子也放心了。”
这话一来是暗示司马柔居心不良,二来把老夫人捧到天上去了。
老夫人听了确是高兴了,笑道:“瞧你说的,我自己个的孙女我能不放在心上么?放心吧,茹丫头虽然单纯些,但却是孝顺的,我岂有不教之理?”
说实话,这几个孙女她自然是爱的,但手指也是有长短的,所以总是有更喜欢的。要说司马茹与司马柔两人,她确实是更喜欢司马茹一点,毕竟司马茹有一个五品大员的外公,而且司马茹脾气直,容易被看穿,不象司马柔看似柔弱却比较有心眼。
方氏见了亦道:“娘,您可不能厚此薄彼,教导茹丫头时不能忘了柔丫头她们啊。”
“这个自然。”
老夫人笑着拍了拍方氏的手,显得亲昵。
方氏感激地笑了笑,罗氏的脸变得阴沉了些,不就是会拍老夫人马屁么?当初要不是她经常给老夫人送这送那的,伏低做小跟个丫环似的,老夫人怎么会让三叔娶一个商户之女?
“茹丫头,柔丫头,还有韵丫头婉丫头,以后你们还是得跟大丫头多亲近些,万不可因为二姨娘的关系而轻慢了她,知道么?”
“是。”这次四人都老老实实地应了。
不过应完后,司马茹还是奇怪道:“祖母,大伯母现在被贬为妾了,大姐姐现在就是个庶女的身份,我们几个都是嫡女,看着亲戚的份上在一起玩罢了,为什么还要亲近她呢?您也不是不知道,大姐姐那脾气可高傲着呢,心里却是看不起我们这几个姐妹,把我们当成上门打秋风的。”
“啊呸!什么打秋风的?我们可是堂堂正正住在这里的,将来就是这堡的主子!”老夫人一听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这小贱蹄子竟然敢这么轻贱于你们,真是可恶!”
“是啊,祖母,您可不能轻易的饶了她!”司马茹打蛇随棍上。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别在我面前玩这个心眼,要是能动得了她还用你来说么?”
司马茹尴尬地笑了笑。
“祖母不能怪茹姐姐,大姐姐做的事您是不知道,知道了您也受不了!”对于外人时,司马柔还是帮着司马茹的:“前些日子大姐姐丢了枝钗,硬说是我们二房三房的妹妹拿的,还让人搜了两房几个姐妹的屋子呢,本以为是什么御赐的物事,哪知道后来在她自己屋角落里找出来了,不过是枝普通的玉钗,这不是借机的我们两房的脸是什么?我们两房再穷也不能看上一枝几十两的钗子不是么?”
“放肆!”老夫人气得狠狠捶打着床:“是谁给这小贱蹄子胆子了?把我们两房的人当成什么了?”
“还有谁?还不是……”司马茹不齿的往屋外驽了驽嘴,她就是想老夫人一怒之下把二姨娘打了,让自己的娘管左家堡。
听司马茹这么一说,老夫人的气倒反而平息下去了,老眼转了转低声道:“这事我知道了,不过现在动不得二姨娘,你们别忘了宫里的那位可是她的堂姐,我们要没有足够的把握动了她,弄不好反被她给咬了。”
罗氏与方氏心头一凛,她们只想着左家堡的权,倒忘了二姨娘就算现在是姨娘,可背后的背景却不是她们能动得了的!要不然老夫人也不能吃这哑巴亏。
“之所以让几个丫头跟大丫头亲近,我也是有目的的,别忘了,左家堡虽然财大势大,但有一样就是不能入朝为官,所以那些真正的达官贵人是不会看得上我们的!别看你们大姐姐看似风光,还不是借着皇后娘娘的光?要是没有皇后娘娘,就她那样子,就算是五品大员都看不上她!所以你们别以为在左家堡就能一步升天了,其实还远着呢!
你们想想,你们平日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不外乎五品以下的小姐们,还有些富家商户,你们哪个有机会接触到更上一层的人物?更别说那些封候封王的高门大户了!”
“娘的意思是……”罗氏与方氏对望了一眼,露出了喜色。
“我的意思啊,大丫头虽然不怎么样,可是她命好,有一个当皇后的堂姨,宫里还是经常让她参加各种宴会的,要是你们几个丫头跟她打好关系,哄得她高兴了,她把你们也带入宫去,那交结的人可与现在的人不可同日而语了!咱们几个丫头虽然年幼,但哪个不是长得比大丫头更好?我就不信那些候门大户的夫人眼睛都瞎了,只看到了大丫头的好,就看不到咱们下面几个丫头的不凡之处!”
罗氏与方氏喜出望外:“娘果然是疼我们的,这就为她们筹谋上了。”
老夫人得意的看了她们一眼,笑道:“废话,她们都是我跟前养大的,我不为她们着想为谁着想?为那个白眼狼么?”
“这全是娘的仁慈。”罗氏笑着对司马茹道:“看到祖母对你的心意了么?以后可得好好的孝顺你祖母知道么?”
司马茹噘着嘴不依道:“瞧瞧娘说的,我哪不孝顺了?我平日就一直很孝顺祖母的,只要祖母好我就算是少了十年寿也是愿意的。”
老夫人听了高兴的抓住了司马茹的手,笑道:“还是我嫡嫡亲的孙女好!”
司马柔眼微闪,娇滴滴道:“祖母,难道我不是您嫡亲的么?我不孝顺么?”
“孝顺,孝顺,哈哈,你们都是好孩子!”老夫人看着几个孙女怎么看怎么喜欢。
方氏笑道“娘,可不能这么宠着她们了,她们已经被您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只知道娘了,以后谁还能管得住她们?”
这话老夫人爱听,她撇了撇嘴道:“怎么?我的孙女自然当得最好的,有左家堡给她们撑腰,就算是公主也比不上她们,将来尚个候世子,王府世子都是可以的。”
“祖母!”几个孙女心里喜滋滋的,脸上却露出害羞的样子。
罗氏与方氏笑眯眯地看着几个女儿,心里满足不已。
司马茹羞过后不解道:“祖母,按说大姐姐虽然有皇后娘娘撑腰,可是毕竟不是什么高贵的身份,倒不如四姐姐还是个郡主呢。”
老夫人脸一沉:“别跟我提那个丫头,跟她娘一样是个讨人嫌的东西!”
“祖母莫生气,是孙女不好,不过相对于大姐姐来说,四姐姐从身份上来说确实高过大姐姐,我们要利用大姐姐的话为什么不利用四姐姐呢,这不是更加容易达到目的么?”
“说你这孩子实在就是实在,你只看到表面的,哪知道内在的?你也看到了,四丫头虽然身份比大丫头高,可是这些年四丫头可有出头的时候?你要是跟着四丫头才不可能出头呢!二姨娘是绝不可能让四丫头超过大丫头的,所以只有巴着大丫头才能用最快的速度出人投地。”
“祖母这么一说孙女就明白了,不过我看四姐姐自打摔伤后倒是有些与众不同呢,不然今儿个也不会被她反将了一军!”
说到这里,老夫人脸上现出凝重之色:“二儿媳三儿媳,今天的事倒确实有些怪异,你们倒说说这四丫头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罗氏皱了皱眉:“依着四丫头往日的表现,今天确实极为怪异,不过咱们今日的发作也是随机的,断不可能让她准备了去,要说她是有意的话,那四丫头岂不是城府极深,深到让人可怕了?她不过才十二岁,儿媳想……应该不至于吧?”
方氏瘪了瘪嘴道:“娘您多心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哪有这么重的心机,想来是碰巧罢了,您想,咱们都不知道食物相克的东西,她从哪里知道?您没看到那些大夫都不知道么,老大夫还是无意中知道的,再说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四丫头是知道食物相克的,她怎么又能神机妙算到您会用上蔓葛?她要是连这也算到了,那她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老夫人这才神情松懈下来,点头道:“你们说得有理,不过她这一摔似乎精了不少,以后还得注意些。”
“知道了,娘,不过有二姨娘压着,她再能耐也翻不出什么花样了,而且,我们还可以利用她们内斗,到那时……”
罗氏说着与方氏会意一笑,老夫人这才眉开眼笑起来“:说得好,二儿媳不愧为五品大员出身,脑子果然好使。”
罗氏冲着方氏得意一笑,谦虚道:“这都是娘教导的好。”
“呵呵!”老夫人开心的笑了。
方氏撇了撇嘴,有什么好高兴的,这不是说老夫人爱耍阴谋诡计么?不过她可不会说出来去触老夫人的楣头。
“对了,刚才的瑶华公主你们也听到了,等赏荷节时多多讨好一番,要是二郎与三郎入了她的眼,总是咱们司马家的福份!”
这话一出,罗氏与方氏都沉下脸来,这老不死的啥意思啊?难道真想贬妻为妾么?
老夫人横了她们一眼道:“你们也别短视,别忘了,你们要是主动让出妻位,瑶华公主能不念着你们的好么?你们也不想想,瑶华公主接触的是什么人?要是这几个丫头有个当瑶华公主的嫡母,还怕找不到好婆家么?女人啊,可不就是为了自己的相公与孩子活么?这丫头们的前途好了,互相帮衬着,到那时你们哥儿的前途还不是一片光明?你们都这么大年纪了,那房中之乐还想个什么劲?”
司马茹她们几个面露欣喜之色,倒一点不为自己的娘亲担心。
罗氏扁了扁嘴道:“娘说的儿媳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不管瑶华公主看中了谁家的相公,我与三弟妹都得让出妻子的位置,为了孩子为了相公我们让就让了,可是让出来后我们的孩子不成了庶子了么?哪有什么好日子过?难道娘就忍心看着您亲手带大的孩子成了庶子庶女么?”
司马茹几个立刻脸色变了,司马柔更是扑到了老夫人的怀里泣道:“祖母,我不要当庶女!”
“你当然不能当庶女!”老夫人脸阴晴不定,琢磨道:“这么说倒也是个问题,看来一定得让瑶华公主答应二郎或三郎抬你们为平妻。”
罗氏与方氏面面相觑,这老夫人可是入了魔了吧,怎么就一心想让自己的相公娶瑶华公主?跟公主做平妻,那算平妻么?别还不如小妾活得长呢!
再说了,也不想想公主是那么好尚的么?要是真娶了公主,她们的相公哪还把她们放在眼里?她们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平日里就是占着正妻的位置才能过得这么舒坦,要是连正妻的位置都没有了,还怎么在堡里立足?
方氏眼珠一转道:“娘这么为我们考虑,我们真是幸运之极,不过娘啊,历来婆媳关系不是好相处的,我们与娘相处这么好,那是因为娘对我们两个跟亲生闺女似的,可是公主就不同了,公主那是高高在上惯了,您要是待公主好吧,她以为您是讨好她,您要是不好吧,她还能给您气受,这公主儿媳是打不得骂不得疼不得呢,我们真替娘担心呢。”
老夫人手微僵了僵,她在堡里作威作福是惯了的,要是真有个身份高的媳妇来了,那她哪有这么逍遥?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犹豫了。
罗氏与方氏相对一笑,罗氏道:“娘啊,其实尚个公主也是说来好听,未必有那么多的好处,那可是要影响力仕途的,您要实在想尚个公主儿媳,不如让大伯尚吧,反正大伯不会去科考的,左右都是个公主儿媳,尚谁家不是尚啊?”
老夫人横了她一眼:“别说得好听,以为我不知道的你那些小心思,不是我说,二郎与三郎都考了这么多年了,都一直是个秀才,有什么仕途可言?让你大伯尚公主,那还不是我儿媳么?她要给我气受我找谁去?”
“呵呵,娘真是睿智,儿媳这点小心思瞒不过娘。”罗氏尴尬一笑:“不过,娘啊,儿媳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尚大伯与尚我们两的相公还真是不一样!您想啊,大伯是谁啊?他可是左家堡的堡主,大伯最注重的就是名声,要是传出去公主虐待了娘,大伯也不能不过问啊。再说了四丫头不是身份也高么,到时娘找四丫头说道说道,四丫头禀着孝道也得为您作主,这自古继女与继母都是对头,还怕公主不乖乖就范么?”
老夫人一听倒是这个理,要是让左芸萱与瑶华公主对上了,说不定还有机可乘呢。
方氏是生意人家出身,不象罗氏就想着攀高枝,她算计的是钱!当下摇头道:“不妥,不妥,瑶华公主如果真尚了大伯,那生的儿子就是嫡子,那可是要继承左家堡的,那以着瑶华公主的身份,身后的势力,还有咱们两家什么事?所以最好不要尚了瑶华公主。”
老夫人心头一凛,对啊,左家堡富可敌国,哪个不眼馋啊,瑶华公主能不想着纳为已有么?要是瑶华公主真起了这个心思,那她与二个儿子筹谋了这么久不是白筹谋了么?
不行,绝不能让风儿娶了瑶华,不过这瑶华公主也一定要纳入司马家!这二郎与三郎尚了瑶华公主,瑶华公主岂不是得为二郎三郎考虑?到那时,凭着瑶华公主身后听势力,必然能把左家堡纳入司马家!
想到这里她高兴的笑了起来:“这瑶华公主一定要尚给二郎与三郎!为了司马家的百年家业,我就算是伏低作小也愿意!何况二郎三郎一惯孝顺,瑶华公主要是看上了他们其中一个,也不会让他们为难的!”
罗氏与方氏脸一下变得很难看。
老夫人也不想节外生枝,安慰道:“好了,我答应你们,二郎三郎不管哪个尚了公主,你们的孩子都会记在公主的名下,让孩子们前途一片光明!”
罗氏与方氏强笑了笑,几个孩子倒是面露喜色,恨不得瑶华公主看上了自己的爹爹。
左芸萱才走了一段路,迎面走来了个丫环,看到左芸萱后,恭敬的行了个礼:“四小姐,老太爷有请。”
左芸萱眉微挑了挑,老太爷,她的外祖父,一向如隐形人般的存在,前世她见面不过几次,对她倒十分的疼爱,不过经历了前世后,她对疼爱这两个字已经有了不同的理解。
老太爷林森住在左家堡极东的紫气阁,喻名紫气东来之意。
紫气阁名符其实,因为左家堡地处山顶之上,尤其是以东面为最高,而紫气阁的建筑又更为与众不同,为三层高阁,飞檐耸天,仿佛入云深之处,极目望过,几点白云朵朵缭乱于屋檐之中。
每每左芸萱走到紫气阁时,总有云深不知处的感觉,仿佛踏上一步就能成仙成佛。
待她走到紫气阁门前,那引路的丫环轻敲击了敲长年紧闭的大门,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童脸来,看到左芸萱后,十分恭敬地地行了个礼,随后笑道:“四小姐请稍候,容小人禀告老太爷。”
左芸萱点了点头,小童又吱呀一声将门关上了,随之而去了是越来越远的脚步声,仿佛远去的更鼓。
左芸萱含着一抹淡笑,站得笔直,极目远眺,云雾袅袅,青山绿黛,百鸟轻鸣徐徐入耳,心情瞬间舒展了许多。
“小姐,这老太爷所住之处真乃仙境啊。”玉洁伸出了手,笑道:“感觉这云朵触手可及般。”
左芸萱笑而不语。
柳姑姑瞪了她一眼道:“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的样子给小小姐丢脸。”
玉洁伸了伸舌头,讨好道:“知道啦,姑姑,这不是没有人么?”
柳姑姑板着脸道:“没有人也不能过于失态,要知道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咱们小小姐,就算是没有人看着也要保持优雅的风度,何况你以为没有人,就真的没有人么?这左家堡里到处都是眼睛!”
左芸萱心头微动,都说老太爷不闻世事,可是真的不闻世事为什么对堡中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呢?
再看向那扇紧闭的门,眉微蹙了蹙,之前还感觉静谧而安宁的所在似乎让她多了种难以探测的神秘与幽深。
红漆漆的大门因为时间的久远已然有些斑驳,而露出的暗黑色仿佛久远的血迹沉渍于其中,让人心不由的有些阴沉。
“小小姐……”柳姑姑有些担心的抓住了左芸萱的手。
左芸萱兀得回过神来,嫣然一笑:“好久没见着外公了,我真是很想念呢。”
柳姑姑神情一松,眼中堆满笑意:“可不是么,这堡中就老太爷最疼你了,可惜老太爷自从小姐过世后心伤难忍,再也不管堡中的事,否则……”
说到这里,柳姑姑神色微黯,露出伤感之色。
“柳姑姑。”左芸萱轻柔道:“莫伤心,即使如此,我相信外公依然是爱我的。”
“嗯。”柳姑姑用力点了点头,痴痴地看着左芸萱。
左芸萱微赧低下了头,这时门吱呀一声又找开了,那个小仆笑眯眯道:“四小姐,老太爷有请。”
“麻烦带路吧。”
左芸萱礼貌了点了点头。
小仆有点受宠若惊地看了眼左芸萱,终是没有说什么话,带着左芸萱主仆四人进去了。
到了二门,小仆将柳姑姑她们拦在了门外,歉然道:“对不起,柳姑姑两位姐姐,老太爷说只让四小姐一人进去。”
“那柳姑姑与冰清玉洁在这二门等着吧,我自去向外公请安。”
柳姑姑她们遂停在了二门,目送着左芸萱款款而去。
看着不一会没有了人影的左芸萱,玉洁有些担心:“柳姑姑,让小姐一人进去我总是有些不放心。”
柳姑姑迅速看了眼周围斥道:“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可是老太爷的地盘,老太爷可是小小姐最亲的人。”
玉洁这才心神稍定,这时树上突然一阵响动,传来突兀的呱呱声把几人吓得一跳,入眼望去倒是倒吸了口冷气,刚才谁也没注意,现在一看才发现,所有的树上都歇满了黑乎乎的乌鸦,那乌鸦个个如鸡般的大小,双目只只如箭般盯着她们,让她们无端的生出寒意。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时,那些乌鸦突然间扑着翅膀,一起飞了起来,瞬间三人头顶一片的漆黑,仿佛乌云翻涌。
这一群乌鸦数量巨大,竟然飞了小半柱香的时间才全然的飞走。
待最后一只乌鸦飞到不见踪迹,玉洁才惊魂稍定骂道:“吓死我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乌鸦,太可怕了。”
冰清则愁苦道:“这怎么会有乌鸦呢?乌鸦可是不吉利的。”
“闭嘴!”柳姑姑喝道:“胡沁什么?这山中空寂,自然什么鸟都有,乌鸦喜静,老太爷这里又静谧,又有食物,自然会引得乌鸦来,有什么可奇怪的。”
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有些没谱,左右打量着黑漆漆的阁楼,却连个鬼影都没有,没来由的一阵寒颤。
“柳姑姑,怎么老太爷的阁里连下人都没有?”
“你懂什么?老太爷喜静,不喜欢有太多的人,这整个紫气阁也不过四五个下人,这地方大了自然看不到人了。”
“老太爷不怕么?”
“怕什么?老太爷武功高着呢,这左家堡又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有什么可怕的?”
柳姑姑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惦记着左芸萱来。
玉洁这才不说话,而是低低道:“这才一会我就想咱们小姐了。”
柳姑姑看了她一眼,声音放柔:“好了,咱们也别站着了,找个地方坐着等吧。”
这时,左芸萱已经走到了阁楼之上,即使她再轻,也踩得老旧的阁楼发出吱吱的声音,在这寂静空无之处显得尤为高亢。
还好,扶手很干净,没有一点的尘土。
不一会,她走到了三楼,只一抬眼间,只觉豁然开朗,仿佛百转曲白通幽之处突现光芒,倒让她不自禁的眯了眯眼。
这三楼说是阁楼,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阁楼,其实应该算是一个亭子,只不过在每个雕龙画栋的柱间都用金纱垂下挡着外面直吹的风。
透过透明薄金细纱,横看成岭侧成峰,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确实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只是没有人烟显得空寂了些。
亭阁当中是一张硕大的檀木书桌,上面文房四宝样样俱全,而且伏虎镇纸下压着一张已然成画的宣纸。
左芸萱走过去看了看,手微颤了颤。
“这是你娘及笄那日我画的……”
身上传来老太爷感慨的声音。
左芸萱连忙转过身,看向了来人,神情瞬间有些恍惚,最初的一眼竟然让她有种错觉,仿佛看到了她的渣爹。
没想到外公与渣爹倒是有些相似呢,但那种相似感只是乍一看时有感觉,再细细看时,倒没有一点的相似之处了,她不禁摇了摇头,她真是傻了,外公自然是跟她娘长得相象,怎么可能跟渣爹象呢,又没有血缘。
一晃都有三年没见外公了,没想到外公的容颜与三年前一般无二,岁月对他非常的仁慈,竟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一点的年轮,依然如四十岁的模样,散发出一股成熟的俊逸。
是的,她的外公曾是那时极富盛名的美男子,听说追求之人可是连着一片的京城,就算是当年的公主也曾是外公的爱慕者呢。
如今世变人迁,岁月穿梭,竟然忽忽过了几十年,不过即使外公现在年近五十了,依然有种让人沉醉的成熟魅力。
“丫头,怎么了?”
林森慈爱的笑了笑。
“呃……”她微顿,浅笑:“萱儿只是感慨岁月太厚爱外公了,时间竟然没有在外公的脸上留下一点的痕迹,外公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美无双。”
“哈哈哈,尽胡说八道,外公老了,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再也没有青春了。”林森明显是十分高兴的,笑得开怀。
“怎么会呢?外公要是与爹爹一起出去,别人定然认为是兄弟呢。”
“又胡说了!”林森佯怒道:“这话让你爹听了,还以为你说他老了呢!该生你的气了。”
“才不会呢。”左芸萱娇笑道“爹爹最是疼爱于我,才舍不得生我的气呢。”
“真的么?”林森目光扫过左芸萱,透出不经意的深沉:“我怎么听说你这两天受了些委曲?你那爹爹也没有怎么帮你?你难道一点不记恨他么?”
“怎么会呢,爹爹自是疼爱我的,只是……”
“只是什么?”林森的眼微眯了眯。
左芸萱晒然一笑:“只是爹爹毕竟是一堡之主,就算是疼爱我也得一碗水端平,免得被人说了闲话去。”
“闲话?哼,谁敢说我外孙女的闲话?丫头,别忘了,你是左家堡唯一的传人,只要你愿意,这左家堡没有人能超越你!你就该活得扬眉吐气,别顾前顾后活得不自在!知道么?有外公给你撑腰,就算是在京城你也是可以横着走的!”
“外公……”左芸萱感激地看着林森,泫然欲泣“我就知道这世上外公最疼爱于我了!”
“傻丫头,你是我唯一的骨血,我不疼你又疼谁呢?指望你那个爹……哼!”
“外公!”左芸萱咬了咬唇:“您误会爹爹了。”
“误会?哼,一个宠妾灭妻的东西,也不想想他是如何得到这富贵的!把个姨娘当成了个宝,没有一点自已的想法,也不知道你娘当初是怎么瞎了眼找这么个没有担当的东西!真是窝囊。”
窝囊么?左芸萱可不这么认为,她这个渣爹可是世上最精的人,那些女人不过是他利用的对象罢了,别说是女人了,就算是几个女儿又哪个不是他手中的棋子?
“外公……”左芸萱扯着林森的衣袖撒娇:“您不能这么说爹爹,其实这正是爹爹有情有义的地方不是么?不管怎么说二姨娘总是为爹爹生儿育女,难道爹爹不顾念着她的功劳么?要是爹爹真是那么无情无义,那还是我爹爹么?
再说了,爹爹待我真的很好,这么些年来,一直守着对娘的诺言没有娶继妻,就凭这点说明娘的眼光不错,外公你说是不是?”
林森瞧着她,抿了抿唇,伸出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我倒是想帮你,却没落个好,反倒里外不是人了!”
“呵呵,外公,我知道您是最疼我的。”左芸萱讨好的笑道:“不过您也不能过于苛求爹爹啊,您也知道,爹爹本是心高气傲之人,想当初也是才高八斗貌似潘安,整个京城爱慕之人可以排上几条街去,其中不乏有高门大户的小姐,要不是因为爱上了娘,怎么可能入赘当了赘婿?这些年来,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是相当苦的,因为他就算做得再多,别人也会情不自禁的抹杀他的功劳。想想我这个当女儿的怎么能不心疼着呢。”
“你真这么想?”林森捋了捋胡须,眼深深地看着左芸萱,仿佛要看透她的心。
“当然。”左芸萱真诚道:“其实爹爹一向对我很好,这些年来宠着我,疼着我,我想要什么就给我什么,从来不曾亏待我。”
“可是我怎么听说昨儿个你爹爹硬说你放蛇咬了你大姐?”
“那是爹爹受人蒙蔽!”左芸萱露出不愤之色道:“说来那二姨娘果然是心大的,一心想着当我继母,所以暗中煽风点火,不过后来爹爹不是也醒悟了么?而且刚才祖母冤枉我给她下毒,爹爹可是一直帮着我的呢,所以外公,您别生爹爹的气了,爹爹待我真的很好。”
“唉,你这个傻丫头,既然你说你爹待你好,那我便信了,不过不得不说你爹耳根子真是软,被个妇人这么一揣掇,就误会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真是可恨。”
“也不能说是爹耳根软,这只能说明爹长情嘛,要不是对二姨娘有情,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相信了二姨娘呢?”
“哼,这个二姨娘真是可恶,如此兴风作浪,让你爹把她休了得了!”林森恨恨道。
“外公这是说什么呢,不管怎么说,二姨娘也是您的亲侄女,又给爹爹生一双儿女,怎么能休了呢,要是真休了,先不说宫里的皇后娘娘不依,传了出去,不得说我这个当嫡女的容不下父亲的小妾,竟然逼着爹爹休妻,这不是我这当女儿的打爹爹的脸面么?左右不过是个妾,我怎么能跟她计较呢?”
“说得好!”林森笑道:“这才是我左家堡继承人的气度,一个小妾不用管她,她还能翻出天去不成?”
“是啊,左右她成不为夫人,她也就这么想想,她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不说别人同不同意,就算外公这关她也过不了不是么?”
林森眼微眯了眯,大笑起来。
左芸萱柔柔一笑,撒娇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外公今儿个见我可是有什么好玩意给我啊?”
“哈哈,原来你不是想念外公来看外公的,是冲着外公的好的东西来的,要是外公没有好东西你还不来看外公是么?”
“怎么会呢?”左芸萱噘着唇道:“萱儿能开口向您讨要说明萱儿把外公当自己人啊,要是别人萱儿才不开这个口呢,没想到外公倒取笑起我来了。”
“哈哈,就你会说话,你这张嘴噢!好好好,外公要再不拿出什么来,倒显得外公小气了!”
“外公本来就小气,几年才见我一次,还想赖我的见面礼!”左芸萱笑着耍赖。
林森开怀大笑,从怀中掏出一个鸡蛋大的珠子递给了她:“诺,女孩子最喜欢珠子什么的了,这是我无意中得来的夜明珠,你拿去玩吧。”
“这么大的夜明珠可是少见呢!”左芸萱喜出望外的接过了夜明珠,目不转睛的看着。
林森笑眯眯地在一边看着,轻抿了口水。
“外公你对我真好!”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林森横了她一眼后道:“好了,我静休的时间到了,你拿着珠子回琳琅阁慢慢玩吧。”
“嗯,萱儿告退!”
左芸萱收敛了笑容,正色的给林森行了个礼。
“去吧,有什么不开心的就来找外公知道么?外公给你做主。”
“知道了,您静休吧,萱儿不打扰您了。”
“好。”
林森笑着目送她远去。
站在高处,看着左芸萱带着柳姑姑她们由近及远,穿过山径,终于消失在丛林绿野之中。
“岳父……”从两人宽的红柱后,司马风慢悠悠的转了出来。
林森瞪了他一眼,淡淡道:“萱儿的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
“有什么感觉?”
“小婿汗颜,愧对萱儿的信任。”
“既然知道,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是,小婿回去好好约束林氏。”
“哼,谁让你管那些不上道的事?”林森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道:“难道你堂堂一个男子汉就天天管着后院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么?不要忘记了我一直对你说的话!”
司马风一凛,低下头恭敬道:“是小婿蠢钝了。”
“还好,没蠢到家!”林森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指着身边的椅子:“坐吧。”
“岳父面前小婿不敢坐下。”
“让你坐就坐,别在我面前演戏!”林森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是。”司马风这才坐在了林森的下首。
“喝吧。”林森给他倒了杯茶:“这是今年新出的吓煞人香,你还没喝过吧,说来你那个母亲倒是有口福的。”
司马风苦笑了笑:“是我那母亲过份了,小婿真是诚惶诚恐。”
“好了,不过是一个妇人,左家堡有的是钱,不差她那点。”
“多谢岳父。”
“风儿,你我虽然名为翁婿,但事实上你既然娶了我的女儿,你就是我的半子,现在瑾儿不在了,你就是我的儿子,将来我养老送终就得着落在你的身上,所以我自然是全心全意地为你。”
“岳父正值壮年,小婿……”司马风诚恐的站了起来。
“好了,坐下吧,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不是害怕就不会发生的。”林森倒是看得开,捋了捋胡须道:“只是人生一世总得活出个样子来,不能这么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所以那事你得抓紧些,总是得看着那事成了,我这才能闭上眼了。”
“小婿知道。”司马风迟疑了下道:“听萱儿说瑶华公主……”
“瑶华公主?”林森打断了他的话:“恐怕不是那么好亲近的,不说别的,就凭着你现在的位置,那瑶华怎么也不能嫁给你,瑶华那人我知道,极爱脸面,就算对你有好感,恐怕也不足以让她放弃脸面。”
“那……”司马风心头一凉,露出惋惜之色。
“你也不用担心,想来她一个孀妇,也不在乎再嫁不嫁的,要是真有心于你,跟你私下有些首尾也不算什么,要是你能争取到她,倒是有利于咱们的大业。”
司马风大喜:“小婿知道了。”
林森看了他一眼道:“这事我会帮你留意,争取给你制造机会的。”
“多谢岳父。”
“好,不要谢来谢去了,说来也是为了……”说到这里他戛然而止,目光复杂的看向了司马风,提醒道:“你那两个弟弟最近有些不安份,你得注意着些。”
“岳父放心吧,他们还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嗯,如此最好,他们可是极为有利的棋子,不能让他们还没发生作用就废了,知道么?”林森这时目光森然,再无一点刚才看左芸萱的慈祥。
“小婿知道!”
林森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笑道:“风儿,那两人总是你的弟弟,你是否会在心里怪我?”
“小婿不敢!”司马风立刻站了起来,恭敬道:“小婿知道岳父全心全意为了小婿,小婿的两个弟弟竟然享受了左家堡的富贵,自然是承担相应的责任,这世上本就没有白吃一说!”
“说得好!”
林森大笑,站了起来,拍着司马风的肩意味深长道:“你能这么明白就好,记着,你是干大事的人,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以后就让该出面的人去做知道么?”
“岳父的意思是……”司马风眼微闪了闪,看向了林森。
林森笑而不语,淡淡道:“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那一瞬间,言语间的凉薄与无情,让风也冷了。
尤其是对上林森那森然的笑,司马风心头顿凉,急忙低下了头,避开了那目光。
“风儿,你怕我?”
“没有!”
司马风急忙否定。
“你不用怕我……”林森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轻道:“这世上唯一不会害你的人就是我!”
说完他步履轻便的走下了亭楼。
看着林森依然矫健的步伐,司马风眼中现出了迷惘之色。
左芸萱走到了院中,柳姑姑与玉洁冰清立刻迎了上去。
“小姐,你没事吧。”
左芸萱脸一板斥道:“我去见外公能有什么事?玉洁,以后说话得过过脑子知道么?”
“是。”玉洁羞赧地低下了头。
看她这样子,左芸萱又舍不得了,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好了,不过说你一句,你就不高兴了,这脾气倒不象是丫头,倒象是小姐了。”
“小姐……”玉洁不依道:“哪是小姐说的这样,我只是恨自己,不能帮着小姐,还总是给小姐添麻烦。”
左芸萱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道:“所以快些长大吧,小姐我可等着你保护呢。”
“嗯。”玉洁用力的点了点头。
柳姑姑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左芸萱抬了抬手笑道:“走吧,外公这里风情独好,说来我还没有好好看过呢,咱们慢慢走,一面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
柳姑姑会意一笑:“小小姐年幼,本是该尽情玩耍的时候,可是因着这身份,天天的忙着学习诗词歌赋,针线绣工什么的,倒没了童年的乐趣了,今儿个正好借着老太爷的光,就放纵一下吧。”
左芸萱笑得阳光明媚,眼眸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待她们走出门后,小仆关上了门。
身后吱呀一声关门声让左芸萱脚下微顿,唇间的笑意更是若有若无。
“姑姑,这次外公可给了我好玩意呢。”
左芸萱拿出了鸡蛋大的夜明珠递给了柳姑姑,柳姑姑诧异道:“这夜明珠可真大,堡里可没有这东西。”
“是么?”左芸萱目光幽幽:“没见我娘有过么?”
“没有。”柳姑姑肯定道:“左家堡虽然富贵,小姐却不爱好这些东西,否则就算夜明珠再珍贵的,堡里弄个七八个也是可以的。小小姐也知道,左家堡的富贵不需要用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来衬托。说来这些东西也只有宫里的贵人们喜欢,只有那些宫里的女人才会用这些来显摆自己的地位。”
说到这里,嘴不自禁的撇了撇:“前一阵听说皇上赏了皇后娘娘一颗夜明珠,说是有两个鸽蛋那么大,皇后为此还开了个赏珠会,惹得一帮子贵妇人都讨好不已。想来也比不上这颗大,不得不说老太爷还真是疼爱小小姐,这么珍稀的东西也送了。”
左芸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心念一动道:“走着走着倒走出些兴致来了,不如绕着多走走吧。”
“好。”柳姑姑笑着道:“不知道小小姐想往哪里走呢?”
“凤鸣轩吧。”左芸萱勾了勾唇,眼中闪烁着不为人知的色彩:“说来凤鸣轩原本还是我住的地方,现在给了大姐姐住,我倒是有些想念呢。”
柳姑姑不齿道:“可惜了好好的凤鸣轩,一直是左家堡历代的嫡女未嫁前所住的,却被大小姐鸠占鹊巢了。”
“可不是怎么的,说什么大小姐身子骨不好,唯有住在凤鸣轩才能养好身子,也就小姐心软,被二姨娘哄着哄着就把象征着小姐地位的凤轩鸣给让了出来。真是气死我了。”
“噗!”左芸萱捏了捏冰清嘟着的小脸:“瞧你气得那样子,倒似抢了你的房子似的。”
“比抢我的更可气!”冰清眉眼含煞道:“大小姐可真不是东西,占了凤鸣轩后立刻大宴宾客,招了一帮子的嫡女贵女来堡里,弄得有些不知情的还都以为大小姐是左家堡的嫡小姐呢。到现在可好,许多人都只知道有大小姐不知道有小姐了。”
“那又怎么样呢?是鸡还是凤凰总归是会水落石出的。”
左芸萱抿了抿唇,目光幽深的射向了凤鸣轩。
“小姐说得在理,可惜了好端端的凤鸣轩竟然大小姐给玷污了,就算还给小姐,那里面终是被他人的气息沾染了。”
左芸萱勾唇一笑,冷如冰刀出鞘:“脏了的东西那就不用存在了。”
“小姐……”玉洁冰清眼睛一亮,都闪着光芒期盼的看着左芸萱。
左芸萱扑哧一笑,点了点两人的额头:“看着我作甚?瞧你们两平日倒是乖巧,这儿倒让我有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感觉。”
玉洁与冰清呵呵的傻乐。
“柳姑姑,走吧,既然经过凤鸣轩,我这个当妹妹的不去看看大姐总是让人说闲话的。”
柳姑姑眼一闪笑道:“是。”
不一会一行人来到了凤鸣轩,凤鸣轩看门的婆子看到了左芸萱先是一愣,随后如兔子般关上了门。
柳姑姑脸一沉:“这凤鸣轩的奴才倒越发的没有规矩了,看到了小小姐来竟然敢关上门!看来得好好的敲打敲打了。”
左芸萱脸上笑意更深:“这个不劳柳姑姑动手,免得脏了柳姑姑的手,不中用的奴才自然有她的主子教训。”
柳姑姑眼微闪了闪,笑了起来。
不一会那婆子把门打开,溜溜地跑了出来,皮笑肉不笑道:“哎呦,这是什么风把四小姐吹到了凤鸣轩,倒是稀客啊。”
左芸萱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径自往里而去。
婆子大急,一个箭步就挡在了是左芸萱的面前。
柳姑姑勃然大怒:“吴老婆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敢拦着小小姐的咱不成?”“不敢,实在是大小姐吩咐身体不便,不见任何人。”
“既然大姐身体不便,我这个妹妹的更应该去探望了,要是我过门不入,被人传了出去,说我这嫡妹薄情寡义,路过有病庶姐的门而不入,这毁我名声的责任有谁担当?是你吴老婆子担当么?”
“这……”吴老婆子眼珠一转,愣在那里,开玩笑,虽然毁了四小姐的声名二姨娘是千愿万愿,可是这责任可不是她能担得啊!
趁着她一愣间,左芸萱饶过了她直冲冲地往里而去。
“四小姐……四小姐……”吴婆子回过神急得就要阻拦,柳姑姑回手就给吴婆子一个耳光,斥道:“你这个腌臜的老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小小姐这般身份高贵的人,是你这脏手能碰的么?不想活了么?”
婆子被打得倒在了地上,左芸萱遂带着三人往里闯去。
途中一干丫环见了都飞奔向了内室,倒让左芸萱眉头轻挑了挑。
她加快了脚步,不顾他人的阻拦闯入了内室,到了内室见本该跪在老夫人内堂的二姨娘身形一闪,躲入了内室,才了然的一笑。
原来老夫人在她走后没多久就让二姨娘回来了,看来渣爹对二姨娘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能让老夫人连对她下毒的二姨娘都轻易放过。
不过她今日志不在此,也就只作未见。
“大姐姐……”她笑眯眯地走向了正躺在床上吭叽的左千鸾,忽略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你来做什么?来看我死了没有么?”左千鸾见二姨娘藏好了,遂理直气壮起来。
“大姐姐这是说什么话?你我姐妹十几年的情份,说这些话岂不是伤了咱们的感情?”
“感情?”左千鸾横眉冷对,厉声道:“我跟你有什么感情?你放蛇咬我的时候可想过我们的感情?亏我这些年对你一直如同亲妹,二姨娘更是对你超过了我,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说,你还有良心么?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吧?”
“大姐姐……”左芸萱眨着无辜的眼,不解道:“你这是说什么啊?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大姐姐会一口咬定是我放的蛇,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人怎么可能抓到这么多蛇?再说了,蛇这东西看着都恶心,我又怎么敢抓呢?是不是大姐姐听了谁的挑唆而误会了我?”
“够了!你别装腔作势了,有没有你心里知道!”
左芸萱瘪了瘪嘴轻道:“看来大姐姐对我误会太深了,本来还想探望大姐姐的,既然今日大姐姐心情不好,那我就先回去了!等哪天大姐姐心情好了我再来吧。”
“走吧,你快走吧!不看到你我心情就好了!”左千鸾如赶瘟疫般赶着左芸萱。
左芸萱露出伤心之色,扶着柳姑姑走了。
待左芸萱走后,左千鸾铁青着脸斥道:“把看门的婆子给我打五十个大板,让她拦着小贱人,居然还让小贱人进了屋子,存心是来气死我的!”
“是。”
二姨娘这时走出来道:“鸾儿,昨夜你被蛇咬得全身是伤,我一直担心着,后来你是睡了我也就没有问你,刚才听那贱丫头的话,好象这蛇还真是不她放的,会不会里面有什么差错?”
“差错?能有什么差错?”左千鸾愤愤道:“这小贱人平日不是也装着对你很好,可是你看看现在怎么样?一早不是借着祖母的手惩罚你么?要不是爹爹求情,这会你还在春雅堂门口跪着呢。”
二姨娘迟疑了下轻道:“说来我用食物相克下毒是非常隐蔽的事,就算是高明的大夫也未必知道,你说小贱人能知道么?”
说到底二姨娘还是不愿意相信左芸萱竟然能懂自己下毒的手法,因为这样的话,岂不是说明左芸萱很厉害么?
二姨娘的想法左千鸾自然是知道的,她也不愿意承认左芸萱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不禁也狐疑道:“难道真如你所说是放蛇放错了么?”
说到这里脸色变得狠戾:“青荷这个死丫头,自从昨儿个出了事就不见了影,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她,真是气死我了?”
“会不会青荷知道自己表哥放蛇放错的地方就躲起来不敢见你了?”
左千鸾脸色一变厉声道:“她敢!她的卖身契还在我这里呢!要是真是她放错蛇了,我非剥了她的皮不可!”
二姨娘美目中也射出狠毒的狼光,咬牙切齿:“要真是如此非得剥两层皮不可!不过眼下就是得找到青荷才是,这该死的丫头不知道躲哪去了,连她姐姐青凤也不知道,难道她知道闯了祸连家里的娘老子都不要了么?”
“不如把她的娘老子抓起来狠狠的打,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自己的娘老子在心里!”左千鸾恶毒不已道。
“胡说!”二姨娘不赞同的瞪了她一眼:“你这么做岂不是告诉众人,那蛇是你让青荷放的么?再说了,人家娘老子在堡里好好的,一向尽忠于咱们,你无缘无故地把人痛打一顿,以后谁敢为你尽忠?”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我就被小贱人蒙在鼓里不成?”左千鸾恨恨不已的捶着床。
“急什么?她一个弱女子又卖身给了堡中,能跑哪去?总有一天要回来的。”
左千鸾这才不说话了,看了眼二姨娘道:“娘,你头上也受伤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被左千鸾这么一说,二姨娘只觉额头新伤旧伤生生的疼,尤其是脑头为左千鸾挡那一拐的地方更是疼得抽抽。
她强笑了笑:“确实有些疼,我回去养养去,不然被老虔婆得意了去。”
“哼,祖母也真是狠心,枉咱们母女对她敬若神明,没想到说翻脸就翻脸!”左千鸾一脸的伤心。
“你啊,你就是太善良了,不知道人心的险恶,这天下只有娘对你最好的。”
“我知道。”左千鸾点了点头,关切道:“娘,快去歇着吧,对了让爹爹要些左家堡的秘药去腐生肌膏来,免得你额头留下疤去。昨儿个的伤还小些,今儿个被老夫人这么一砸了的伤口可大着呢。”
二姨娘心头一紧,急道:“真的很厉害么?”
“嗯。”左千鸾不忍心骗她:“真的,让爹爹快去问小贱人要秘药吧,那秘药这么灵应该不会让娘留疤的,说来小贱人真是可恶,上次竟然把那秘药给砸了。”
“要不怎么是小贱人呢?当初她娘不要脸抢了我的风哥,现在她又抢了你的嫡女位置,真是可恶,不过你放心,你的姻缘她是绝对抢不过你的!我要让她从此仰你鼻息而活!”
“对,等我当上皇后,我要她天天跪着舔我的鞋底子!”左千鸾恨恨道。
二姨娘慈爱的抚了抚左千鸾的头,恶毒的道:“等你当了皇后,你就天天割她的肉,一天割一片,割上个三年五载的才让她去死!”
“还是娘的主意好!”左千鸾的眼中闪着血腥的光芒。
“你好好休息吧。”二姨娘拍了拍左千鸾后往外而去。
左千鸾乖顺的点了点头,突然看到手臂上被咬的疤痕,叫住了二姨娘:“对了,娘,你说有办法治好我身上的疤,这办法到底是什么啊?”
脚微顿了顿,二姨娘转过身强笑道:“瞧你这孩子,急什么啊,我给皇后娘娘也去信了,可是皇后娘娘也说了,李大夫曾经是宫里最好的大夫,既然他说没办法就没办法了,我这不是托人找江湖上有名的神医么?等找到了神医还怕小小的疤么?你放心吧,等你出嫁时,娘一定让你全身肌肤有如凝脂,让太子对你爱不释手!”
“娘……”左千鸾听了脸上浮起一道红晕,嗔道:“哪有这么说话的,怪难为情的。”
“傻孩子,勾住男人的心可不是得主动点,你这脸皮子薄的毛病可得改了!”
“娘……”左千鸾见二姨娘越说越没边,羞得抬不起头来。
见左千鸾不追着问身上疤痕的事,二姨娘松了口气,又转身欲走,就在转头的瞬间……
“咦?”
“怎么了?娘?”
“床下怎么这么亮?”二姨娘疑惑地掀开了床幔,这时一道柔光冲了出来。
“天啊,是夜明珠!”左千鸾惊喜的叫了出来,随后与二姨娘面面相觑。
二姨娘立刻关起了门,不顾疼痛爬到了床底把夜明珠拿了出来,待看到是鸡蛋大的夜明珠时,惊讶不已:“这夜明珠怎么这么大?比你皇后堂姨的都大了一倍呢!”
“真的么?”左千鸾大喜过望,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突然对二姨娘道:“娘,这可是我床下的,你可不能跟我抢!”
二姨娘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这没良心的丫头,我什么好东西不是尽着你的?居然跟我这么说,我真白养你了!”心里却可惜不已,这么好的东西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呢,她真想居为已有以后传给自己的媳妇孙媳妇,当传家宝,可是既然鸾儿这么说了,她也不能争什么了。
算了,等鸾儿当上了皇后,这天下的宝贝都随鸾儿挑,到时她还怕弄不到好东西么?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平衡了。
左千鸾笑道:“跟娘开个玩笑嘛。”
二姨娘笑了笑,倒先不忙着走,而是坐下来欣赏了会夜明珠,看了一会后露出疑惑之色:“这夜明珠刚才还没有,怎么突然就出现了呢?”
“对啊……”左千鸾也迟疑了下,才压低声音道:“会不会是那小贱人不小心掉的?”
两人互看了一眼,露出欣喜之色。
“娘,这小贱人绝对想不到这宝贝会丢吧,这下真是气死她了,哪天我还要把这夜明珠戴出去,让她气得无话可说!”
“哼,瞧这珠子这么好,应该是御赐的,她就算丢了也不敢声张,这还真便宜了你!”
左千鸾听了更是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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