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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府,沈从文坐在高高的黑檀木椅上,脸色更是比黑檀木还黑。

任谁都能看出此时的他心情不好,十分的不好。

众将士不禁面面相觑,这天下谁不知道将军早就练成了崩泰山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领,想当年便是千军万马也是如同等闲而过,就算是割肉剜骨,疼得几乎是九死一生,也未曾皱过眉头。

今天这大将军到底是怎么了?

众人又是好奇又是好奇,看向了沈从文,眼里还是好奇!

而从沈从文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压却让他们立刻低下了头,生怕被冻伤了。

这时一个黑衣人匆匆地走了进来,到了沈从文的跟前,单膝跪地,朗声道:“大将军,属下接到消息,有人冒充咱们墨将军,白将军招摇过世。”

沈从文眼底一片森然,声音更是冷如寒冰,瞬间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一干将士则把头低得更下了,几乎快埋到了胸口了。

良久……

沈从文冷冷一笑,道:“居然有人敢动脑筋动到了本将军的头上了?”

所有的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愤慨道:“将军,让我们去干了他们!”

干了他们?太轻了!对待敌人他从不手软,他讲究的是让对手生不如死!

眉微皱:“白羽与墨玉呢?”

“他们……他们……”林副将支吾的看着沈从文。

沈从文眉头皱得更深了,斥道:“支支唔唔什么?还不快说?”

林副将掩住了唇,轻咳了声,低道:“他们在房里绣荷包。”

“扑哧!”本来一个个慷慨激昂的将士先是露出惊吓之色,随后一个个失笑不已。

有的甚至是抱着肚子笑了起来,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那两个高高在上,一本正经的将军会躲在房里干女人才会干的事!

绣荷包?想想那场景,他们都要笑死了。

“哈哈哈……”于是本来严肃不已的大厅里顿时笑声一片,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就连林副将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沈从文想到白羽墨玉绣荷包的情景,眼底划过了一道笑意,不过想到自己吃的闷亏,笑意瞬间逝去,冷冷地看着众人道:“很好笑么?”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看向了沈从文。

只听沈从文淡扫他们一眼,幽幽道:“再笑,让你们也去绣荷包!”

众将面面相觑,他们的手是拿刀拿剑的,杀人越货眼都不带眨的,可是这拿绣花针不是上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么?这不是要了他们的命么?

这一刻白羽墨玉拉了无数的仇恨。

当白羽与墨玉走进大厅里,就被这千人所指的怨恨目光所包围着,他们愣了愣,不知道自己又哪里犯了众怒。

白羽做出了个讨好的样子,对着关系比较好的林副将看去,林副将哼了一声,昂起了头给了他一个下巴壳。

他额头一阵黑线,呆在那里,貌似他得罪人得罪的够狠的啊!

他挠了挠头,跟上了墨玉的脚步,对沈从文的黑脸视而不见,嬉皮笑脸道:“大将军,叫我们有什么事?”

沈从文淡淡道:“有人冒充你们的名字在外面招摇。”

“啊?竟然有这种事,真是岂有此理,我这就去收拾他!”白羽立刻作出义愤填膺之状,说音未落就飞身冲向了门外,那脚底抹油的速度堪比风火轮!

只是他人还未到门口,就听耳后传来接二连三的劲风,那劲风力大无比,功力超群,堪堪封死了他全部的退路!

他吓了一跳,人在半空向后翻身避过这数道凌厉的攻击,动作是行云流水,美不胜收,只是就这么一退,他却又退回了原地……

人,慢慢地飘了下来,他讪笑道:“大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沈从文慢慢地收回了手,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长袍,皮笑肉不笑道:“你说呢?”

“嘿嘿,我不是去教训那冒我名的人么?”

“噢?”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充满了威胁之意。

“嘿嘿,当然!”白羽连忙作出很愤慨地样子:“这个竟然敢冒充我的名字,那就是对我不敬!对我不敬就是对沈家军不敬,对沈家军不敬就是对将军的不敬,身为将军的属下,我誓死保护将军,为将军的荣誉而战!”

“是么?”沈从文冷冷道:“那你早干嘛去了?”

白羽一呆,知道主子是说毒公子的事,当下涎着脸道:“那不是我没看出毒公子的险恶用心么?”

“哼!”沈从文吃了毒公子的亏,自然不愿意让更多的人知道,当下也不再理白羽,只是对之前的下属道:“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下属看了眼墨玉与白羽,汗滴滴啊,要是他说出来两人为了争跟左千鸾上床的权力,这两人会不会劈了他?

不过将军让他说他也不能不说啊!于是硬着头皮道:“说是有一个姓白的公子与一个姓墨的公子在酒楼里为了争夺与左千鸾的侍寝权而大打出手,那白公子长得是风神俊朗,相貌堂堂,说话更是温柔似水,眉眼含情,所以众人认定这白公子就是白小将军。而既然白将军确定了身份,那么那个墨公子的身份想当然也确定了,自然就是咱们的墨将军了。”

“侍寝?”白羽如被马蜂蛰般跳了起来,一把揪住了那下属的衣襟,铁青着脸道:“你再说一遍!”

下属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苦着脸道:“白小将军,不是属下说的,而是江湖上都传遍了!”

“传遍了!”白羽又发出一声怒吼,把那下属吓得捂住了耳朵,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白羽扔开了他,俊脸已然变了颜色,大步走到了沈从文的面前,一字一顿道:“主子,我要去把那败坏我的名誉的混蛋抓来,一刀刀活剐了他!”

见白羽快气疯了样子,沈从文很没心没肺的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白羽一愣,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怎么查?”

“这两人定然是与左千鸾有仇的,此举不过是为了败坏左千鸾的名誉!我只要按着左千鸾的仇人一个个地查,还怕查不到么?哼,他要败坏左千鸾的名誉我不管,可是他不该把我拉下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墨玉也脸色不佳地问那下属道:“你知道不知道酒楼里姓墨的都说了什么话?”

“这……”下属偷眼看了看墨玉比煤炭还黑的脸,往后退了数步,到了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后才道:“说是您早就上了左千鸾的床,还跟白将军抓阉决定谁做上半夜,谁做下半夜!”

“呯!”一声巨响!

下属一声尖叫,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待他惊魂不定地抬起头时,才发现墨将军竟然把一边的桌子都击得粉碎了。

白羽暴跳如雷,大吼大叫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什么混帐话?我跟这姓墨的抓阉决定上女人?放屁!什么样的天仙值得我跟姓墨的一起出手?就这姓墨的那破眼神能喜欢什么好女人来?……”

“呯”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墨玉狠狠地揍了一拳,疼得他嗞哇乱叫,怒道:“姓墨的,你吃错药了么?不去找那两个陷害咱们的人,打我出气算个什么劲?”

“什么叫我这个破眼神?”墨玉沉着脸,吹了吹拳头,淡淡道。

“你……”白羽恶狠狠地盯着他,盯了半天,见墨玉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不气反笑了:“好,好,姓墨的,真有你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争这一句两句的?敢情你还享受跟我一起共用一个女人的乐趣么?”

墨玉眼眯了眯,慢悠悠地吐出了五个字:“放,你,的,狗,屁!”

众人捂着唇笑。

白羽阴晴不定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一干看好戏的人,哼了声道:“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墨玉的眼中射出了狠戾的光芒:“既然传言我们都跟左千鸾有一腿,那么很简单,杀了她!”

白羽一拍大腿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有什么比咱们一起现身杀了左千鸾更能澄清事实的呢?只我们联手杀了左千鸾,那么谣言就不攻自破了!就在封封大典上怎么样?”

墨玉给了他一个白痴的眼神:“你想跟皇上对着干么?”

白羽涩了涩,狠声道:“不过,我们决不能放了陷害我们的人!”

“这个自然!”墨玉看也不看他,拔腿就往外走去。

白羽微愣后,也大步跟随而上。

就在他们快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沈从文慵懒的声音:“杀完人后回来继续绣荷包!”

两人身体瞬间僵了僵后如箭般疾射而去。

沈从文的唇间勾起了微翘的弧度,稍纵即逝,随后对众人森然道:“传本将军令,全力追查毒公子的下落!”

“是!”众人异口同声的应道。

林副将问道:“是要活的还是死的?”

沈从文顿了顿,脑海中突然闪过了毒公子那对秋水般明亮的双眸,尤其是眸底的狡诈与灵动之色更是仿佛就在眼前。

他眯了眯眼,薄唇轻启道:“抓活的,不准伤了他!”

“是……”这一声明显没有刚才的那声是干脆利落了,林副将军与众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活的?得罪了大将军从无活口,大将军这次竟然破了例?难道将军对毒公子就有了意思了?

可是这是两男人啊?怎么可能?不过也有可能啊,这么多年将军在边关就没有碰过女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没有需求呢?唯一的解释就是将军喜欢的是男人!

想到这里,林副将眼睛一亮,猥琐地笑了。

沈从文冷冷的声音:“你不赶紧去办事,准备在这里绣荷包么?”

林副将心中一凛,忙不迭的道:“末将这就去办!”

话音未落,人已然飘到门外,那样子仿佛有人追杀他般的急切。

瞬间人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唯有沈从文一人坐在高高的太师椅上,眼底神情未明。

手,洁白如玉的手,泛着珠玉光泽的手,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下巴……

摩挲……

眸间泛起氲氤般的困惑。

突然他眉头一皱,轻哼了声,足尖一点,人如巨鹰飞身而起,只几个起纵就消失在诺大空旷的大厅之中。

“驾!”

左芸萱微马狂奔,回头一看,发现白雪吟竟然不紧不慢的跟在了后面,白衣似雪,不染一丝的尘埃。气定神闲,仿佛闲停信步,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上,连颗汗珠子都没有看到。

不禁起了些许好胜之心,她就不信他能跑得过她日行千里的爱马!

对着马臀又是轻轻一挥,颇通人性的黑马顿时撒欢的飞奔起来,而这时一直吊在左芸萱怀里的小白,看得心痒,嗖得一声如道光般窜到了地上,紧跟着马匹一起飞奔起来。

于是,狭长的道路上,一条黑影,一支白线,还有两抹鲜红一闪而过,快如闪电。

白雪吟提气紧跟,待跟了一段路时,看了看左右的山道,微微一笑,纵身一跃,就闪入了深山之中。

左芸萱奔驰了会,回头见白雪吟竟然没有跟上来,不禁大为开心,对冰清玉洁戏笑道:“呵呵,神仙也有跟不上咱们的时候,咱们去前面的茶座歇会吧。”

“好。”玉洁冰清相视一笑,放慢了速度。

玉洁见左芸萱心情不错,戏谑道:“小姐,听李堂主传来消息,沈将军发布了搜查令,全力搜索毒公子,那架势是不抓到毒公子誓不罢休!”

左芸萱悠然一笑,慢吞吞道:“我也听说沈将军手下的黑白二将也在大肆搜索那两个冒他们名的人。”

玉洁与冰清笑了起来,辩道:“我们两不是一时想不到合适的人么,就借用了一下他们的名字跟脸呗。不过错有错着,他们可恨死了败坏他们名誉的大小姐了,哈哈,大小姐等着倒霉吧,别看这黑白二将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听说白羽此人最是阴险,惯会用那张无害的笑脸蒙蔽对手,杀人于无形。”

“那我倒要看看当黑白二将对上冰清玉洁,会展开如何惊天动地的争斗。”左芸萱幸灾乐祸道。

“小姐……”冰清玉洁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这两年来小姐的性情开朗了许多,总是爱拿她们两开玩笑。

左芸萱微微一笑,只是笑意还未退去,就僵在了脸上。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三人看到前面茶棚里一抹极为惹眼的白,在陈旧的茶肆之中,仿佛盛开的茶花,悠然而挺立,绽放着独一无二的清濯。

他,温暖的笑着,目光温柔。

左芸萱怔怔的看着,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甩了他的举动很幼稚,而他却始终用宽广的胸怀包容着她。

这一刻,她感觉他就象一个兄长。

“白神医!”

她不是矫情的人,而是笑着迎了上去。

“累了吧,我准备好的淡盐水,正好温温的,快喝吧。”

左芸萱秀眉微挑,看向白雪吟的眼神多了几分暖意,她们骑马这么久了,身上出了许多的汗,这出汗多时最需要的就是补水。

旁人可能不知道,但身为医者却是知道,其实人在大量出汗后最需要补的水不是纯水,而是淡盐水,用以补充身体里流失的盐分。

“谢谢。”她执起了一杯慢慢地喝着,水温温的,心里也有暖暖的。

前世也好,今世也罢,除了服侍她的人,周围似乎没有人这么不计得失的为她着想过。

“水温正好。”

她将喝空的杯子放在了桌上,对在一边挤眉弄眼的玉洁冰清道:“你们两共骑一马。”

玉洁嬉皮笑脸道:“那多下一匹马怎么办啊?”

“凉拌!”左芸萱瞪了她一眼后,对白雪吟笑道:“白神医,敢不敢跟我比比马术?”

“恭敬不如从命!”

一笑间如芝兰玉树,仿佛只吸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之仙人,纵身一跃,腾空而上,明明是策马扬鞭快速赶路,却偏生让人看成是乘了云气,御了飞龙,游乎四海之外的逍遥。

白衣飘飘,袖风鼓鼓,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左家堡……

一行四人牵马而立,看着深沉大门神色不一。

阔别两年,门庭依旧,只是物是人非,她,左芸萱已经脱胎换骨,不再是两年前的左芸萱了!

“什么人竟然敢擅闯左家堡!”

一声断喝后,一群黑衣人飘然而至,虎视眈眈地盯着四人,神情戒备。

真是好笑,什么时候,她堂堂一个左家堡的继承人却被自己堡中的侍卫阻止在外了?

既然连主人都不认识的狗,那么不要……也罢!

“玉洁冰清。”

玉洁冰清心头一阵的激动,练了两年了,终于有机会一展身手了!

身随心动,突然暴起,但见数十条黑影中两人粉影如蝶翻飞,任那侍卫人数虽多却讨不得半点好去。

打了一阵,玉洁冰清到底是女孩力气不够绵长,玉洁道:“冰清,不要跟她们缠斗了,直接把他们处理了吧!”

“好!”冰清陡然飞起,纤手微扬,一阵风过,数十个黑衣人怦然倒下,溅起一阵阵的尘土。

“咻”最后一个倒下的黑衣人嘴里发出一声示警长啸。

左芸萱冷冷的一笑,要不是她有意让此人示警,此人哪有机会发出最后一声警告?

玉洁冰清足尖一点飞到左芸萱的身后,对左芸萱展颜一笑:“小姐,这些垃圾太没有挑战性了,简直是降低了我们的格调。”

“对不起。”左芸萱一本正经道:“下回一定给你找些上档次的练手。”

冰洁冰清的眼睛亮得惊人。

左芸萱抿唇一笑,看来以后左家堡会很热闹。

这时堡中传来此伏彼伏的呼喊声,衣风猎猎破空之声,只须臾间沉重而厚实的大门发出了记载岁月年轮的开启声,大门敞开了,露出门后数十个人来,山风吹过,衣袖鼓鼓,倒显得气势磅礴。

领头之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男子相貌英武,身材健硕,一身紫绛滚绣长袍衬得几分儒雅几分英挺。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她的身后隐隐露出一袭金红裙袂,却未能看出那人相貌,而后是一群穿黑色劲衣之武夫。

“你是什么人?为何擅闯左家堡?又为何伤我堡中之人?”

男子一出声就中气十足,声如洪钟,为了让他的声音更显浑然天成的威仪,他有意在将声音里倾注了他八分的内力,声音传遍了整个山峦,引起无数的回音,一时间威摄力十足。

左芸萱嫣然一笑,浑不在意,莲足轻移款款向他走去。

每走一步都在地上划出沙沙之声,每走一步更是让司马风戒备更甚,倒在地下的黑衣人已然说明这三个女人是会毒的,这个向他走来的更是三人中的首领,他怎么敢掉以轻心?

随着左芸萱越走越近,司马风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就在离他三尺远时,他忍不住地叫道:“妖女,你究竟想做什么?”

“妖女?”左芸萱玩味一笑,勾了勾唇,那邪魅的神情让她平凡甚至丑陋的脸上顿时弥散出一种魅惑的风情。

“哈哈哈”她大笑,笑得冰冷,唇间勾起了讽刺的弧度:“好久不见了爹爹!只是您居然叫女儿妖女,这难道是左家堡最新流行的欢迎词么?”

“你…。”司马风一惊,倒退了数步,指着左芸萱道:“你是萱儿?”

“当然!”

纤手微伸,放在了人皮面俱边,微风吹过吹起她秀风飘扬,掩住欲现的容颜。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想看看这左家堡的四小姐究竟是何模样。

左芸萱双目微垂,乌黑的墨睫上因着晨起的雾气,已然结上了一层淡淡地霜粉,慢慢化去,又凝成了湿润的雾气,将刷子般欣长的睫毛沾染得欲雨朦胧!

不用看她的脸,光看这一对墨睫,就让人有种揽她入怀的冲动,何况此时的脸……

“嘶”地一声轻响,现出了她的真容。

那是怎样的一副容颜啊!

她,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

她,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近看成画远看是景,天纵之姿。

她,春葱玉指如兰花,三寸金莲似元宝,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

她,有香培玉琢之容,拥凤翥龙翔之体态,素似春梅绽雪。洁如秋菊被霜。,静若松生空谷。艳仿佛霞映澄塘。神比月射寒江!

此貌只是天上有,人间难得见几回!

轻肌弱骨散幽葩,恰似金蕊含香泛流霞……

美,真美,极度美,美绝人寰!

让人觉得但得她一笑,赴死而不悔!

这就是左芸萱真正的容颜!一张颠倒众生,动人心魄的绝世容颜!

这相貌比之前世更是美上了数分,因为美不但在于外表,还在于内在的灵气!

是的,眼下的左芸萱比前世更加的空灵,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般的飘缈,让人有种想要触碰又怕亵渎的敬畏……

重生后的她拥有了仙人般高雅的外表却暗藏冷酷邪恶的本性,这样的她如罂粟花般更加的诱人,让人有种飞蛾扑火死而后已的冲动。

“瑾儿……”司马风瞠目结舌地看着,神情有一丝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第一次看到左瑾的时候……

眼微闪出点点冷意,左芸萱走到司马风的面前行了个礼,语含讥嘲:“不孝女给爹爹请安了。”

不孝女三个字让司马风听得脸微红,女儿再不孝毕竟还认得他,而他呢?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还严阵以待的差点把她当成了敌人,这传了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眼微闪,看到躺在地上的黑衣护卫,顿时恼羞成怒指着黑衣护卫喝道:“萱儿,这就是你离家二年给我的见面礼么?”

左芸萱淡淡地扫了眼躺了一地的黑衣人,云淡风清道:“身为左家堡的人连自己的主子都不认识,难道不该付出点代价么?”

司马风勃然大怒:“所以你让他们用命来记得你么?你何时变得这么冷酷?这么嗜血?这么无情?”

“是啊,左芸萱你是怎么调教你的人的?就这么让她们枉顾人命么?这传了出去,人家不会说你左芸萱的不是,倒会说咱们左家堡过于血腥,你这不是要毁了左家堡的声誉么?”

左芸萱抬起眼看向了来人,

左芸萱眼眯了眯,淡淡道:“你是谁?”

“你…。”左千鸾脸色一变,左芸萱真是太可恨了,居然敢这么漠视她!真是出去两年翅膀也硬了,竟然敢这么对待她了。

她正欲说话,却听左芸萱突然作出恍然大悟状对司马风道:“噢,我明白了,爹爹你又纳姨娘了?不过这个姨娘美则美矣却没有气质,爹爹这次走眼了。”

“左芸萱!”

“混帐!”

“放肆!”

左千鸾,司马风还有二姨娘同时怒喝出声。

左芸萱愕然道:“怎么?我说错了什么么?”

那样子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让人感觉如果指责了她倒是他人的不是。

司马风按捺住了怒意道:“你出去两年难道真傻了么?她是你大姐姐左千鸾!”

“原来是大姐姐啊,那真不好意思了,刚才误会了。”左芸萱露出一副抱歉的样子,左千鸾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头仰得高高的,大有不能善罢甘休的架式。

这时左芸萱声音陡然转厉道:“可是即使是大姐姐,爹爹与我说话时哪有你插嘴的份?别说你只是一个庶女,就算是嫡女,也得谨守着大家闺秀的规矩不是么?”

“你说什么?”左千鸾一下脸胀得通红,怒吼道:“你说谁是庶女?我撕了你的嘴!我堂堂一品郡主怎么可能是庶女?”

“噢,那好,我来问你,你生母可是左家堡的夫人?”

“……”左千鸾双止冒火瞪着左芸萱,要不是左芸萱两年前醒来不肯认她娘,她娘怎么不是夫人了?

“不是夫人吧?那就是姨娘了?”

“……”左千鸾紧咬着唇,一言不发。

“姨娘生的不是庶女还能是嫡女么?”

“啊!”左千鸾再也忍不住了,疯了似得冲向了左芸萱:“我杀了你!”

“啪”众人只觉眼中一花,眼前闪过一道人影,随后听到一个耳光破空之声,随即是左千鸾尖锐刺耳的叫声…。

“住手!”

“鸾儿…。”二姨娘冲到左千鸾身边,抱起了她急道:“鸾儿,你怎么样了?伤着没有!”

司马风脸色铁青,对左芸萱大喝道:“萱儿,你就是这么管教你的丫环么?让她们随意的打骂自己的主子么?”

“爹爹,您错了,第一玉洁冰清很懂礼数不需要我管教,第二一个庶女可当不起她们的主子!综上所述左千鸾被打了就是活该!一个庶女敢对嫡女叫嚣,这是左家堡的规矩么?!”

“娘,杀了她,杀了她这个小贱人!”这两年左千鸾过得风声水起,已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啪”又一个耳光打在了左千鸾的另一边脸,这次是冰清出的手。

冰清冷冷道:“左家堡的嫡小姐也是你这种人可以辱骂的么?你要再敢满嘴喷粪,别怪我把你嘴里都塞满粪!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臭嘴!”

左千鸾“哇”地一下哭了起来,对司马风道:“爹啊,杀了这两个丫头,杀了他们。”

“岂有此理!”司马风眼中露出凶光,对众人大手一挥,黑衣人立刻包围住了玉洁冰清。

玉洁冰清面不改色,置若未闻。

左芸萱柳腰轻折,笑得自如:“爹爹,您这是唱得哪一出啊?杀鸡儆猴么?”

司马风怒道:“即使是鸾儿是庶女,但也是她们半个主子,岂能容她们要打要骂的?难道她们出门两年连左家堡的规矩也不知道了?”

“说得好!左家堡的规矩不容人轻贱!左千鸾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喊打喊杀,甚至还辱骂于我,那一定要付出血的代价!”声音陡然转厉:“玉洁冰清,听从爹爹的安排,给左千鸾放点血!”

“是!”玉洁冰清干脆利落的应了声,两人如苍鹰搏兔飞窜而出,如箭般射向了左千鸾。

司马风大惊失色,足尖一点迎向了玉洁冰清,怎耐玉洁冰清身法诡异,明明是迎向他的,就在关键时候却如泥鳅般滑了过去,只见玉洁手中一点,一道冷光闪过…。

“啊…我的脸…。”风中传来左千鸾凄惨的叫声。

司马风心中一跳,定了定神看向了左千鸾,只见左千鸾半边脸全是鲜红的血,他的头一晕,颤抖道:“鸾儿…”

他第一直觉是左千鸾被毁容了,他最有用的女儿被毁容了。

“左芸萱!”他用尽全身的力量发泄着心底的惊怒与愤恨,眼怨毒地瞪着左芸萱。

左芸萱轻抠了抠耳朵,明明是很粗俗的动作却偏生显得十分高雅与优美,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

她轻笑道:“爹爹,有何事要吩咐?女儿洗耳恭听!”

“你毁了你姐姐的脸!你疯了么?”司马风几乎用吼吼出来的。

“这不是听您的话才做的么?怎么?爹爹后悔了?这可不好,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言出必行,行之必果,哪能三心二意,变化无常呢?您说对么?爹爹?”

“我要杀了你这妖女!”二姨娘从左千鸾毁容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她拔起了左千鸾身边的剑,执着剑如厉鬼般冲向了左芸萱。

“呯”

“啊…”

随着二姨娘一声惨叫,她的身体飞到了半空之中,半空中洒下腥红的雾雨。

司马风大惊失色腾身而上接下了的身体叫道:“你,你杀了她?”

玉洁面无表情道:“敢伤小姐者,死!”

左芸萱一愕:“你真把她杀了?”

“没有,她太脏,不值得!”

“那…。”

“我只是让她生不如死!”

左芸萱眼一闪轻叹:“唉,你终于听我话了,知道做人要善良了…”

“嗯,小姐教育的好。”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让黑衣护卫听得差点集体晕倒:这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还是善良?那心狠该是怎么样?这哪是原来弱弱的四小姐啊?分明是魔女!

二姨娘这时幽幽地醒来,看到司马风担心的眼神,急道:“老爷,我好疼…我好疼啊…我怎么全身这么疼呢?”

“没事,你没事,只是摔断了腿骨,一会回去接上就好了。”

司马风眼中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

刚才他检查过了,玉洁这死丫头简直心狠手辣,不出手则矣,出手便是毁灭,一下踢断了二姨娘的脊椎骨,二姨娘这辈子别想站起来了,恐怕是得永远瘫在床上了,只是这样的话,与皇家又少了一个可联系的钮带了。

对了,还有鸾儿,鸾儿是他的骨肉,心一定会向着他的。

“可是我不是腿上疼,我是背上疼啊,老爷,你不要骗我,告诉我,告诉我真相…。”

“没事,我不骗你。”司马风强忍着厌恶之情,作出深情款款的样子,他可不能寒了左千鸾的心。

“真的么?真的?你没骗我么?”

“没有。”

“扑哧”玉洁冷笑道:“堡主您这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么?我药王谷的人出手能让你治好了?”

司马风全身一凛,只觉汗毛直竖,颤声道:“你……你说什么?你怎么会是药王谷的人?”

玉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连回答都懒得回答了。

左芸萱轻笑道:“爹爹,有什么话,你问女儿就行了,女儿禀着孝道定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司马风眼底闪过一道恨色,厉声道:“她们不是你的丫环么?”

“是啊,她们确实是冰清玉洁,如假包换!”

“可是她们又怎么跟药王谷联系上了?”

“这个啊说来话长……”左芸萱卖着官子道:“说来还得感谢一个人!”

“什么人?”司马风心头闪过一道不祥之兆,却迫切想知道药王谷的事。

“当然是这两年来时不时派杀手来杀我,时不时地给我投毒的人了!”左芸萱讥嘲的笑。

司马风眼中一阵的躲闪,愠道:“你好好在深山里哪有什么杀手下毒的?恐怕是你敏感了。”

“呵呵,爹爹怎么说就是怎么样吧,不过不管怎么着,倒逼得她们为了保住我的命,学好的武术,说出更是机缘巧合,竟然被药王谷的谷主看中了,教了她们不少的毒术呢。爹爹,你替不替女儿高兴?”

司马风强笑了笑:“高兴,不过既然她们是药王谷谷主的徒弟,那么她们就不适合在左家堡住了,毕竟是两个道上的人。”

“爹爹这话说的,连二姨娘左千鸾这两个外人都能来左家堡而且一住十几年,为什么我的丫环就不能住?何况我才是左家堡正宗的大小姐,爹爹你说是不是?”

“你……”司马风气全身发抖,指着左芸萱厉声道:“我再说一遍,她们不是外人,她们一个是你的姨娘,一个是你的姐姐!”

眼陡然变得冰冷,如九幽冰泉深处的玄冰:“我再说一遍!我的娘是左家堡唯一的主子,只生了我一个,没有什么姐姐!如果爹爹再执迷不悟的话,别怪我将她们赶了出去!”

“你敢!”

淡淡地瞥了眼司马风,左芸萱漫不经心地吐出六个冰冷的字:“爹爹可以试试。”

司马风一下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瞪着左芸萱,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他的狠毒阴戾,她的云淡风清,他的怒不中遏,她的轻描淡写…

无论他是怎么样的狂风怒吼,而她依然是淡定自如…。

他的威压,他的怒意如石沉大海全然不会引起丝毫的触动。

终于他挪开了眼神,狼狈不堪,没有人知道在这场眼神的较量之中,他输了,输给了自己年仅十四的女儿,输得彻底!

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又恢复了慈爱的模样,要不是看到了他刚才欲杀她而后快的神情,左芸萱差点还真以为这渣爹是爱她的。

心中更鄙夷,脸上却依然笑若春风。

“萱儿,不管怎么说她们总是我的亲人,不如…。”

“对不起,如果说救她们的话,那爹爹恕我不能答应你什么,我可没有什么以德报怨的美德。”左芸萱一下打断了司马风的话,连求情的话也不让他说出口。

司马风尴尬一笑,有些讨好道:“你误人了,爹爹是想让她们帮着引见药王谷的谷主。”

药王谷可是一个神秘所在啊,听说里面金银财宝无数,可以养活一个国家,听说里面武林秘笈无数,随便拿一本练就能成为绝世高手,听说里面的毒术无双杀人于无形,听说谷里人的医术无双,就算死去的人都能从阎王那里救回来,还听说谷里有长生不老的药,所以谷主已然活了千年,还听说…。

他想着想着眼里现出了贪婪之色。

左芸萱冷眼看着,心里冷笑:这就是她的爹爹,这就是二姨娘倾心相爱的男人,刚才还在为二姨娘瘫痪而伤心,为左千鸾破相而愤怒,转眼间就为了名利金钱而露出了丑陋的嘴脸。

司马风的眼中闪着异彩,试探道:“萱儿你说可不可以?”

左芸萱慵懒一笑,一字一顿破灭了司马风的幻想:“不,可,以!”

司马风脸色瞬间变了,吼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谷主说过只渡有缘人,爹爹与谷主没有缘份,就是这么简单!”

“有没有缘份岂是你所说的!”司马风不甘心道,眼阴冷的射向了左芸萱:“萱儿,你不能这么自私,自己得到了谷主的真传就忘记了亲爹了。”

“哈哈哈…。”左芸萱大笑,笑得天地惊动,只是笑声中的讥讽之意让司马风狼狈不堪。

笑罢她轻道:“爹爹以为这两年来天天活着追杀与命悬一线的状况下还能奢望有缘份么?”

这时二姨娘突然尖叫道:“她不是左芸萱,她是冒充的!真正的左芸萱早死了!没有谁中了千…?”

说到这里二姨娘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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