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末了,霍言峥也没挂断视频通话。
伴着徐徐清风,与楚婉的呼吸声一起,霍言峥整个人都陷在了柔软的床上,慢慢地阖上裹挟着些许柔色的黑眸。
翌日醒来,楚婉睁开惺忪睡眼,看了眼依旧亮着的手机屏幕,她心情极好。
那一端的霍言峥早已起床,端坐在沙发办公。
一睁眼就看见他,哪怕他人不在她身边,可她仍然是满足的。
楚婉摸了摸干瘪的肚子,打算下楼去吃个早饭。
本来楚婉想着告知霍言峥一声,然而凝望着霍言峥沉浸在工作里心无旁骛的姿态,有薄薄的光亮打在了他冷酷肃然的侧脸,越发衬得他俊美如玉,风光霁月。
楚婉没有选择打扰他,而是悄悄地挂了视频通话。
洗漱好,楚婉从行李箱里挑挑选选,后来她选择了一套淡紫色的运动服,稍显宽大的设计,穿在身上柔软舒适,遮掩住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正好是适合出门的着装。
楚婉站在梳妆台面前,将披散在身后的秀发挽起,她整个人清清爽爽的,没戴什么多余的装饰物,就只是戴着一条手链,还有橙色的发卡别在头发上。
这一副利落打扮,令楚婉看上去尤其的年轻,又清纯动人,满满的青春活力和朝气蓬勃。
楚婉走出房门,撇了撇对面的房间,她面带嫌恶,下了楼,她找了酒店经理。
她把自己的诉求和酒店经理说了。
“你是说要让罗总退房?”可倘若无缘无故地强制性要求罗志彬退房,这不合规矩,但楚婉是霍太太,又不是他能得罪的。
楚婉肯定地回他道:“是的,你可以直接给他办理退房手续,让他马上离开。”省得他又不识趣地凑到她面前。
这倒不难办,只是酒店经理却不好向罗志彬开这个口,但也不需要权衡利弊,他当即就做出了决定:“我立刻着手让人去办这事,但霍太太,我能冒昧问一句这是为什么吗?”
不该问的,就别问,酒店经理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自然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然而,楚婉在这住了两天,同他碰见过几次,她给他一种性子软和又好说话的感觉,因此,他下意识地就将心里话问了出来。
楚婉思绪飘远,有一瞬的恍惚,恍若陷入往事的回忆里,不可自拔。
“以权欺人。”而后,从回忆里走出来,楚婉心如淡水,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幽幽开口补充:“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楚婉没有再接着解释,迈着轻盈的脚步离开了。
徒留下酒店经理暗自琢磨楚婉最后说的话,可琢磨来琢磨去,他还是一知半解的,幸而他没有追究到底的习惯。
琢磨不通,他干脆就放弃了。
他转过拐角,正准备找个人去通知罗志彬退房的事情。
却骤不及防地撞见阴着脸站在昏暗拐角的罗志彬。
也不知罗志彬什么时候站在这的,又站在这多久了,有没有听见他与楚婉的对话,酒店经理心里咯噔地跳着,头皮麻麻的。
可转瞬又禁不住想到,假使罗志彬听到了,那也好,他不必再费劲找个合理的借口搪塞他。
然而,看着罗志彬黑得像煤块一样的面庞和压抑着不甘的暴怒气势,他不由得犯怵,噎在喉咙的字眼怎么都吐不出来。
左右横竖都是一刀,他强忍着内心克制不住的哆嗦,顾自镇定下来:“可能罗总也听到了,并非是我不留你,而是有人不愿看见你,只能委屈你了。”
委屈他退让,委屈他离开。
“我预订了一周的时间,现在时间还没有过半,你不能赶我走。”罗志彬不想这么灰溜溜地退场,要争取的,他还没争取到,他还不能走。
“那可不是你能决定的,当然,我也决定不了。”楚婉都专门找他开了口,酒店经理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你跟着退房流程手续走,我会帮你退房。”
“你做生意不能不讲公道,退不退房应该是我的自由,你不该逼我!”罗志彬语气重重道,若不是势单力薄,他真想揍酒店经理一顿泄泄气。
“我要是不逼你,那逼我的就是霍氏。”这点,经理还是看得清的,“你要是不走,那最后走的人,就是我。”
任由罗志彬威逼利诱,或是耍出不大光彩的手段,他还是没能留下。
罗志彬带着行李走出酒店的一霎,他不知为何想起了楚婉说的以权欺人。
其实,在他的认知里,楚婉就是个以权欺人的人,她嚣张不讲理,盛气凌人,惯来会以强欺弱,若是一条条地细数她的罪状,他能说上三天三夜。
他不是没有数落过楚婉的以权欺人,却从未想过,这一份不公平的对待会降临在他的身上。
还是由楚婉亲口下的命令。
罗志彬接了个电话,紧跟着便浑浑沌沌地上了出租车,他心底始终没法释怀,烦躁感淤堵在胸口,沉甸甸地压得他难受。
姑且,他不能再把时间挥霍给楚婉。
背负着罗氏的重担,罗志彬需要扛起这份责任。
罗氏越来越濒临溃败,他再不回来坐镇,只怕罗氏撑不了多久。
另外,罗氏的股东对他早有怨言,他不可能视若无睹,还得想办法去安抚。
但赵兮彤那,他就不好交差了。
可罗氏与赵兮彤,如果注定要辜负一方,他一直以为自己会选择辜负前者,并且至始至终对赵兮彤忠诚,但是,当事情真的发生,摆在他面前的是他设想过的两个选项,他做出的选择与自己预料之中的并不一样。
他选择了守护罗氏。
辜负了的,是赵兮彤。
罗志彬是痛苦的,一路上郁郁寡欢,哪怕已经做出了选择,可他始终是凝重的,轻松不起来。
没了罗志彬的纠缠,楚婉一上午耳根子都是清静的。
画了一上午,在回酒店的途中,楚婉吃了个午饭。
回到酒店,在一推开房门的顷刻间,楚婉就察觉到了异样,她心神一凛,轻手轻脚地往房间里走,警惕地环顾四周。
只希望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或许,并没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