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采薇得理不让,如影附形,接着又戳出五指。闷哼声中,“玉琶妖姬”跌坐地面;司采薇手掌按上“玉琶妖姬”的天灵,冷极地道:“柳香娥,我只消—吐劲,你知道结果是什么?”“玉琶妖姬”粉腮一片煞白,咬牙:道:“你就吐劲吧!”
“如果你答应我—个条件,我就放你一马。”
“什么条件?”
“不要再纠缠司南誉。”
“办不到!”
“那你是宁愿碎颅而死了?”
“玉琶妖姬”凄厉地道:“人活着总有—个理想,为理想而死,又有何憾。”司采薇窒了窒,道:“缠上一个有妇之夫,是你的理想?”“玉琶妖姬”道:“我只知道爱所欲爱,别的不管。”司采薇栗声道:“失去了生命,还能爱所欲爱么?”
“我不会向你求饶乞命,也不会放弃理想。”
“你是迫我杀你?”
“无妨,因为你功高一筹。”
“你真的不怕死?”
“但求心安,何惧之有。”
“值得么?”
“当然值得,女人追求的是什么?得不到,生与死有何区别?”
司采薇微微吐劲,迫灌“天灵”大穴。“玉琶妖姬”口中沁出了血水。司采薇厉声道:“应不应承?”“玉琶妖姬”狂声道:“不!办不到!”司采薇颤栗了,毕竟她也是女人,她体会得到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爱上一个男人时,意志是无法动摇的,但她是司南誉的姑母,当初勉强撮合司南誉与宁坠儿,结果酿成悲剧,使她内疚不已,她不能放手,否则行将见邱忆凤又步宁坠儿的后尘,当下把心一横,道:“是你迫我杀你的……”“玉琶妖姬”冷厉地道:“只要司南誉知道我怎么死就成了!”司采薇打了一个冷噤,杀了她,司南誉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弄巧反拙,促成司南誉与邱忆凤之间的决裂?她有些动摇了。“玉琶妖姬”又道:“你说你是他的长辈?”
“不错!”
“什么样的长辈?”
“我是他姑妈!”
“噢!姑妈……很好,你可以下手了!”
“你至死不悟?”
“我再没话说了!”
就在此刻,一条娇俏人影闪现。司采薇目光一转,激声道:“果然与宁坠儿长得一模—样,你就是邱忆凤?”
“宁忆凤,我不姓邱!”
“是的,你……是姓宁,我们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以前见过你,把你当坠儿,忆凤,你认识我吗?”
“我该称您一声姑姑,请您放了她。”
“什么?”
“您不能杀她!”
“为什么?”
“她爱司南誉,司南誉也爱她。”
“忆凤,你……你是司南誉的妻子呀!”
宁忆凤摇摇头,凄凉地道:“不,那只是名义,他恨我……”司采薇栗声道:“不会的,以往是因为重重误会,才演变成那种局面,现在你身世已明,他没理由恨你。”宁忆凤再次摇头道:“一切都没有改变,他仍然恨我,而且,他……应该属于我姐姐!”司采薇叹了口气,目芒一闪,正色道:“忆凤,你要你娘死不瞑目么?”宁忆凤芳容一惨,眼角孕起了泪光,努力一咬牙,道:“姑姑,请您收手!”司采薇无可奈何地收回手掌,退开数步。“玉琶妖姬”缓缓起身,抹去了口边血渍,咬咬下唇,道:“我不会夺去你的丈夫,这点你放心。”宁忆凤幽幽地道:“我曾经对你说过,你爱他就去爱吧,也许,你会给他幸福。”司采薇大声道;“忆凤,你疯了不成,你这算什么意思?”宁忆凤道:“姑姑,我没疯,我……只是承认事实,不愿骗自己。”司采薇激声道:“别糊涂,你是我司家的媳妇,这是无法改变的。”宁忆凤的泪珠终于滚落粉腮,转向“玉琶妖姬”道:“你为何还不走?”“玉琶妖姬”樱唇连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娇躯一弹,投入了夜幕中,穿林而去。司采薇上前抓住宁忆凤的香肩,颤声道:“你完全错了,你不该这样的。”宁忆凤含泪苦笑道:“一切都是命,不认命也不成,姑姑,我……—定要找到姐姐。”司采薇点点头,道:“我们一道去找,我……唉,实在愧对你娘,对了,你还回三才门么?”宁忆凤咬牙道:“我无法向邱文俊寻仇,但,这恨是消除不掉的,我已复姓归宗,从此与三才门一刀两断!”司采薇点点头,道:“我们走吧!”
司南誉与“土行仙”结伴奔去,—路之上,他心里仍盘旋着宁忆凤对“玉琶妖姬”说的那些话:“……你去爱他吧!我不会阻止……我不想继续这桩痛苦的婚姻……我与白儒的结合是一项错误。……”—种莫名的痛苦深深地攫住了他,不由长叹出声。“土行仙”大声道:“你叹什么气,忘不了那妖女?”司南誉故意乱以他语道:“前辈,我们去办什么事?”
“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了结刘侯集本门五老三少被屠杀的血案。”
司南誉登时血行加速,激动非凡,为了一部“无极宝典”,“空空门”高级弟子“影子人”等惨被集体屠杀,凶手冒白儒之名行事,害自己背上了黑锅,当时判断是神剑帮主裴震所为。心念之中,激声道:“找到凶手了?”
“可以这么说。”
“何许人物?”
“你见了就知道。”
“这么说……晚辈的嫌疑可以洗刷了?”
“唔!”
四更将残,路无行人,远处已传来断续的鸡啼声,眼前,呈现一个乱葬岗,荒冢累累,走磷飞萤,人目一片阴森,居中高处,耸立着一座小庙,“土行仙”用手遥指道:“到了,就是那间小庙。”司南誉心里可有些嘀咕,怎会来这鬼地方?两人穿过凌乱的坟地,来到小庙前,一块泥金剥蚀的破匾,隐约可看出是“灵官庙”三个字,门边有两株枯树,光秃秃的,在下弦月映照下,显得无比凄凉,门是敞开的,不见人。是什么人住这种地方,甘愿与鬼为邻?进门,里面是一殿—厢。“土行仙”径直走向厢房,司南誉跟了过去,向里一张,不由心头发毛,蛛网尘封中,停了数口白木棺材,是寄厝还是待葬不得而知,“土行仙”冷冷地道:“这些棺材全是空的,是由一些好心人捐献了摆在庙里,准备收埋无主尸骨用的,现在你揭开右边第二口。”话虽如此,这情景还是使人相当的不自在,司南誉也不想多问,依言走过去揭开棺盖,棺盖是虚掩的,—点也不费力,—看,连退三步,惊声道:“怎么是个老太婆?”“土行仙”大惊意外,栗声道:“你说什么?”
“棺材里躺着的是个老太婆。”
“老太婆,不可能……你再看仔细些!”
“很清楚,半点不错。”
“土行仙”一个纵步到了棺材边,目光一扫,窒住了。司南誉骇怪地道:“前辈,这是怎么回事?”“土行仙”激越地道:“怎么会变成个老太婆,人呢?”司南誉惑然道:“人,原本应该是什么人?”“土行仙”道:“一个白衫蒙面的年轻人,自称白儒。”司南誉心中一动,脱口道:“莫非是‘无胆书生’!”“土行仙”不假思索地道:“不是他!”“无胆书生”到“天罡洞”为“玉琶妖姬”求药,算时间不可能这么快回头,司南誉是未经思想脱口说出的,一听“土行仙”的答话,不由大感奇怪,他们双方根本就不曾碰过面,当下星目一张道:“前辈也认识‘无胆书生’?”“土行仙”怔了怔,道:“一面之识!”
“那被前辈关在棺木里的是什么人?”
“他自称白儒。”
“前辈没问口供?”
“因为事出离奇,只好把他制住,找你来澄清事实真相。”
“什么事出离奇?”
“他持有信物!”
“信物?”
“不错,你自己看!”说着,从怀中取出—物递给司南誉。司南誉接在手中—看,登时心头剧震,血脉贲张,激动得直发抖。“土行仙”接着道:“如何?”
那信物赫然是“武扬门”的圣牌。司南誉激动得无以复加,久久,才进出声音道:“这是神剑帮主裴震的诡计!”“土行仙”目芒连闪,道:“何以见得?”司南誉道:“此次晚辈易容为紫衣人。打入神剑帮总坛,被识破受制,这面乌木牌被裴震搜去,显然是他的诡计,看他的意向,定有某种企图。”“土行仙”顿足道:“老人受愚弄了,三十年老娘倒绷孩儿,那小子一再坚称是你同门师弟……”司南誉猛一错牙道:“晚辈明白了,裴震想再制造一个‘武林至尊’的传人,以淆乱武林视听,准备以之取代晚辈的地位,作为他将来以真面目出现的掩护!”“土行仙”愤愤然地道:“用心恶毒而可鄙!”司南誉目光扫向棺木道:“怎会变成了老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