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行仙”正色道:“两位错了,他根本不是什么‘讨债人’!”“无为老人”与“普济头陀”不约而同地惊声道:“他不是?”“土行仙”道:“根本就不是!”“无为老人”扫了司南誉一眼,皱眉道:“孔老弟认识‘讨债人’?”“土行仙”道:“讨债人不时改变形貌,不能确认,但却认识这小子。”司南誉可乖觉,立即朝“土行仙”作揖道:“孔世伯,如果您不来,小侄我可惨了!”“土行仙”煞有介事地道:“不中用,文不文,武不武,辱没先人,你到枣阳来做什么?”司南誉道:“小侄是来拜访个朋友。”“土行仙”冷哼了—声道:“朋友,狐群狗党,准又是那姓柳的,对不对?”司南誉心中一动,这不分明指的是“玉琶妖姬”柳香娥么?姜是老的辣,果然被老偷儿猜中了,当下点点头,道:“是的!”“土行仙”一挥手道:“看到你这副德性就生气,走吧!”司南誉深深一揖,转身大步而去,他不敢施展身法,怕露出马脚。”“无为老人”待司南誉走后,开口道:“孔老弟,他是谁?”“土行仙”道:“是小弟一位故交之子,两位……怎把他当成了‘讨债人’?”“普济头陀”道:“因为他的外貌与‘讨债人’相似。”
“百花使者”施小芸悄然退去,这女子够心机,由于“土行仙”的不速而至,她对司南誉的身分疑念不释,再加上“无为老人”与“普济头陀”误指司南誉是“讨债人”,她必须彻底澄清这疑点,于是,她暗暗尾随不舍。司南誉走了一程,心忖已脱出对方的视线,立展身法,盲目前奔,他希望能在城外碰上“玉琶妖姬”,却不知已被盯梢。由于他这一疏神,证实了施小芸对他的怀疑,愈发地不能放过他了。
夕阳西下,归鸦噪晚,司南誉一口气驰行了七八里地,突地,他发现大路边一间破屋之后,有两个女人的身影对峙,不由心中一动。此地是百花会的势力范围,有女人活动不算稀奇,但他仍奔了去,从侧方迫近,隐在墙缺里,一看,不禁大为震惊,对峙的竟然是妻子李忆凤与“玉琶妖姬”柳香娥。李忆凤憔悴多了,这是思子之故,司南誉为之黯然。稍后,施小芸也到场,隐身在离破屋稍远的竹丛中。李忆凤与“玉琶妖姬”怎会碰在一起?司南誉不拟现身,想暗中了解情况。李忆凤满面杀机,气呼呼地道:“柳香娥,你为什么追踪我?”“玉琶妖姬”寒声道:“我要找展烽!”李忆凤咬牙道:“什么,你……还不死心?”“玉琶妖姬”冷笑着道:“不死心,哼!告诉你,我要杀他。”司南誉心头—震,但随即意识到她故作此语,必另有用心。李忆凤显然大感意外,栗声道:“你……要杀他?”
“不错!”
“为什么?”
“他玩弄了我的感情。”
“哈哈哈哈,是你勾引他吧?”
“不管怎样。我要找他算账!”
“少来这—套!”
“什么意思?”
“你投怀送抱犹恐不及,会杀他么?你以为耍这花招我就会放过你?做梦,我李忆凤不是三岁小孩,会不知道你那无耻的鬼心思。”
“玉琶妖姬”粉腮—沉,道:“别欺人太甚,出口伤人!”李忆凤恨恨地道:“伤人?……我要毁了你!”“玉琶妖姬”口角一撇,道:“你有这能耐么?”李忆凤道:“无妨试试看!”娇躯—挪,出手便攻。“玉琶妖姬”挥动琵琶迎战,双方一搭上手便打得难解难分。
司南誉心头大急,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互拼之下,必有一伤,伤了谁都不好,而李忆凤的武功是三才门主自幼亲自调教,武功别出蹊径,“玉琶妖姬”可能不是她的对手,男女间的感情是绝对自私的,不容他人分享,在妒恨的心理下,李忆凤可能存心要她的命。果然小出所料,七八个照面之后。“玉琶妖姬”已呈不支,险招迭遇。“咚”地—声剧振,“玉琶妖姬”使出了她的拿手绝技。琶声连珠爆响,声声慑人心魄,但李忆凤恍如未觉,猛攻如故、人如彩蝶翩飞,打得可谓有声有色。—声凄哼传处,场面骤然静止,“玉琶妖姬”口角沁出了鲜血。远远的“百花使者”施小芸准备采取行动,司南誉脑海一片昏乱。李忆凤厉声道:“柳香娥,我非废了你不可!”随说,纤掌倏扬。再无考虑的余地,司南誉长身纵出,口里大喝—声:“住手!”二女同感一震,李忆凤收手后退了两步,栗喝道:“何方鬼神?”司南誉窒了窒,用假嗓子道:“过路的!”李忆凤不屑地扫了司南誉一眼,显得很轻蔑地道:“现身何为?”
“劝架!”
“识相的快滚!”
“在下生来就是不识相。”
“找死么?”
司南誉愕住了,他不知道如何劝这场架,弄僵了,李忆凤可能会出手,总不能夫妻动上干戈,但又不能暴露身分,那样,李忆凤误会更深,三年前的故事又将重演。“玉琶妖姬”冷冷地道:“李忆凤,别欺人太甚,你以为我柳香娥怕了你么?告诉你,我只是不想杀你,你已经算死了—次。”李忆凤横眉竖目地道:“你是在说梦话尸“玉琶妖姬”微侧身,一拍琵琶,数线白光疾射而出,梅花形插在三丈外的墙边树身上,赫然是五支小箭,约莫寸许留在树皮外,深浅一致。司南誉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如果“玉琶妖姬”有心要妻子李忆凤的命,她功力再高,也无法躲得过近在咫尺的猝袭,她已算手下留了情。李忆凤也不由粉面变色,一时无语。“玉琶妖姬”拭去了口角血渍,冷冷地道:“算了,适可而止吧,我们犯不上拼命。”李忆凤粉腮变了又变,最后一跺脚,电闪而去。
司南誉心头一阵怆然,本来他该安慰她几句,说明身分,但情况不许可,为了玉郎,她已心力交瘁,这可以从表面看得出来。“玉琶妖姬”望着司南誉皱了皱眉头,道:“朋友是谁?”司南誉恢复了本来的声音道:“你听不出来?”“玉琶妖姬”眸光—亮,惊声道:“是……”她突然发现远处有条人影掠向破屋,忙顿住话声,改用传音之术道:“有人来了,别露马脚,你留在枣阳,有事我会找你。”此际天色已经昏黑,方才掠来的人影正是“百花使者”施小芸,她已进入破屋,却不知行迹业已败露。“玉琶妖姬”故意大声道:“朋友伸不平之手,姑娘我记住这份人情,请便吧!”
蓦地,一个声音道:“慢着,不能让他走!”人随声现,正是“百花使者”施小芸。“玉琶妖姬”芳心一震,故作惊讶道:“施使者,估怎么了?”施小芸沉声道:“他来路不明,而且有人指他是‘讨债人’!”“玉琶妖姬”栗声道:“会吗?我们都见过‘讨债人’,根本……”施小芸道:“说不定是‘讨债人’的同路。”司南誉冷冷地道:“如果在下真是‘讨债人’,你还能活着说话?”现在,他可不能再装傻了,他料不到施小芸会尾追而至。施小芸冷哼了—声道:“你在城里装得可真像,几乎被你骗过,现在报出身分来历。”司南誉从鼻孔里哼出了声,道:“如果在下说不呢?”施小芸道:“此地十里范围之内,不许有来历不明者混迹。”司南誉缄口不语,现在他必须有所抉择,—是杀之灭口,一是设法搪塞。“玉琶妖姬”接口道:“朋友,坦白告诉你,此地属于百花会禁区,你看着办吧!”这看着办三个字,隐隐暗示必要时灭口。施小芸不知道司南誉的身分,所以不疑及此,紧迫着又道:“朋友,干脆些,说吧!”司南誉无奈,只好胡扯道:“姑娘定要知道的话,在下‘病书生’!”施小芸眸光一闪,道:“病书生,没听说过,什么名字?”司南誉道:“例不报名!”施小芸道:“出身何门?”司南誉星目电张,射出两道慑人寒芒,煞有介事地道:“姑娘还是不知道的好。”施小芸被司南誉的目光迫得有些心悸,但仍不放松地道:“为什么?”司南誉道:“知道了你会后悔!”施小芸一怔神。“玉琶妖姬”故作惊怖之容,向后退了一步,栗声道:“我知道了,你是……”故意顿住。司南誉立即会意,冷森森地道:“你说说看!”“玉琶妖姬”急拉了施小芸一把,道:“我们走!”施小芸皱眉道:“柳香主,怎么回事?”“玉琶妖姬”装出发急的样子道:“施使者,别多问,我们不能犯人家的大忌,走!”施小芸狐疑地望了司南誉一眼,与“玉琶妖姬”双双离去。司南誉望着两女的身影,心里着实佩服“玉琶妖姬”的机智,唬住了施小芸,但事后她将何以自圆其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