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监视,不打草惊蛇,才能追出幕后人。”
“对!大嫂的见地的确高人一等。”
“那也未必,既是商量,谁都可以说出心里的看法供参考。”
“是,对极了!”石家辉抢着附和。
茹萍见自己的丈夫在月女面前变成了应声虫,心里老大不是滋味,但又不敢形之于色,只把嘴闭得更紧。
就在此刻,二夫人姗姗进厅。
四人起立。
“二娘,关于‘玄功解’爹怎么说?”石家庆急问。
石家辉急加一句:“娘,您问出来没有?”
“唉!”二夫人摇头:“一个好端端的人忽然会中风,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他不能说,也不能写,光是瞪眼啊啊叫,看样子-----他像是否认这档事,根本就没得到什么‘玄功解’,可是-----无风不起浪,这-----”
“二娘,我想-----爹是不是另有打算!”月女说。
“就算早先另有打算,现在人已经中风,什么都是空的,不会还守着这个秘密?”二夫人的眉头皱得很紧。
“我相信爹的表示。”石家庆沉声说。
“大郎,别忘了爹一向固执,也许他老人家想不到怀璧其罪,匹夫无罪,怕为石家堡招来祸患,索性隐秘不宣,我们只消看这虎龙蛇聚集太原,便可想见后果。”月女淡淡地说,但话中之意却相当够份量。
“说到这里,我想到件事-----”
“什么?”
“那些五方神圣何以不见动静?”
“这很简单,天下第一堡不是浪得虚名,还真的没人敢明目张胆地招惹,每个人都想由别人出头,自己伺机收渔人之利,所以全都意存观望,谁也不愿先出头替别人垫脚,二叔的看法如何?”
“我正这么想,大嫂先说了。”石家辉忙不迭地附和。
“家庆,你现在是堡主,得拿主意?”二夫人接话。
“我想-----”石家庆沉吟了一下:“先有‘浪子三郎’,又出现个‘浪子十三’,两人同称是‘天理人道者流’,这绝对不是巧合,二者之间必有关联,所以‘浪子十三’该列为首要的查究对象,抽丝剥茧,必能追出真相。”
“好,那就积极行动吧!”二夫人点头。
早晨。
空气清新,阳光艳丽,露珠眨眼,野花迎人笑。
司南誉潇洒地走在旷野的小路上,脚不沾尘,有如行云流水。
眼前,丛林如常,围绕在山脚下,像女人的裙摆。
司南誉来到林缘-----“站住!”
暴喝声中,两行武士从林中步了出来,很规则,左右各十二,就像是号令下的行动,齐齐转面相对,变成了两道挟持的人墙,一色地襟绣红龙,龙口多了一个珠,有别于一般的红龙武士。
司南誉站住。
“石家堡特级护卫!”司南誉轻语了一声。
特级武士是百中选一的武士,势派的确不同凡响,个个是神充气盛,显示出摄人的彪悍,夸大一点说,仿佛是两列待机而动的野豹,每一个都有其单独的攻击力。
一个锦衣人从中央小路缓缓步出,风度绝佳。
司南誉稳立如山,注定正面来的锦衣人。
距离五步,双方正面相对。
“原来是石二公子,幸会!”司南誉持萧拱手。
“的确是幸会!”石家辉也抱了抱拳。
“二公子是狩猎而来?”
“可以这么说。”
“怎不见有所获?”
“有,就是你‘浪子十三’!”
“噢!”司南誉笑了笑:“想不到我‘浪子十三’变成来二公子的猎物,这么说-----二公子对在下有所指教?”
“‘浪子十三’,”石家辉跟着笑笑:“看来你很有风度,不愧是‘天理人道者流’的开山人,本公子当然不能不讲理,希望你能继续保持风度,随本公子回堡澄清一些问题。”
说完,冷冷地望着司南誉,静候反应。
“在下早就有意登门拜访,可惜眼前没空。”
“你的意思是不去?”
“在下刚说过眼前没空。”
“你不想喝敬酒?”石家辉脸色沉了下来。
“难道二公子要在下喝罚酒?”
“恐怕只好如此了。”
“如果在下敬酒罚酒都不喝呢?”
“‘浪子十三’,这由不得你。”
“动武吗?”
“看来没别的路了。”
司南誉微微皱了皱眉头。
“二公子,在下与贵堡从无瓜葛,二公子找在下实在教人骇异,动武没来由而且也会伤和气,如果有什么问题要澄清,何不当面讲?”
“本公子言出必行。”
“在下也很少改变主意。”
“那你准备自卫。”
“二公子,在下还有句不中听的话-----”
“什么?”
“如果要动武,在下输得起,二公子可能输不起。”顿了顿又道:“在下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浪子,而二公子却是堂堂天下第一堡的少主,要是输了就难以下台,所以请二公子多多考虑。”
司南誉的态度很诚恳。
“嘿!”石家辉冷笑了一声:“‘浪子十三’,你倒是大言不惭,你以为你是老几?石家堡的命令还没人敢违抗,给我拿下!”
说着,猛一挥手。
左右两列武士的前面两名立即拔剑欺身,从四个角度发剑攻击,森森剑芒如网罩出,封死了每一寸空间,在这事态之下,只有严密封挡一途,但必须不留任何间隙,否则必有一剑钻隙临身。
可煞作怪,如此凌厉紧密的招式竟然沾不上司南誉,他的身形怪异地一旋一扭,仿佛故意给他留了空隙,从容地脱出剑网之外。
“头一个照面礼让!”司南誉傲然昂首。
石家辉脸色变了变。
四武士易位急扑,四支剑犹如骇电狂飙,嘶空暴卷。
“呜!”刺耳的锐啸乍起,一溜乌光闪耀,凌空划一个圈,叮当声中,剑芒迸射,人影爆开,四武士的兵刃全部脱手而飞。
司南誉铁萧横胸,气定神闲。
四支剑在落地以前,已被别的武士接住。
特级护卫在一个照面之下兵刃脱手,是前所未有之事,四武士呆住了。
石家辉的脸色又是一变,但瞬即恢复正常。
“退下!”他轻喝了一声。
四武士躬身,狼狈退回原位。
石家辉上前两步。
“‘浪子十三’,你的身手不赖。”
“好说,谬赞!”
“本公子很高兴能遇上够格一搏的对手。”
“非动手不可么?”司南誉又皱眉。
“本公子说过要带人回去,带尸体亦可,除非你乖乖地束手就缚,否则你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二公子有把握赢在下?”
“让事实来证明。”
“如此,请!”
“准备!”
石家辉的剑缓缓离鞘,清冷的剑先给人一种森寒之威,行家一望而知这是一柄宝刃,宝刃加上上乘剑术,自然是相得益彰。
“这是青霜,大公子使的该是紫电?”
“你怎么知道?”石家辉心里犯了嘀咕。
“石家堡传家的两柄名剑知道的不止在下一人。”
“算你有眼光。”
剑与萧同时扬起。
二十四名武士个个神色肃然。
双方凝立对峙,气势均无懈可击,空气跟着冻结,许久,青芒乍闪,乌光破空,一场惊心动魄的剧斗展现出来。
上乘的剑法,玄奥的萧招,加上金铁交鸣,金刃破风,萧声震耳惊心,交织成有声有色的惊人画面。
空气已被搅碎,空间也被撕裂,分不清招式,只见一青一黑两道光影幻起的各种图形,每一个图形都是要命的。
武林天下罕见的搏击,有福才能目睹。
二十四名武士已经忘了自我,全被吸进了旋涡之中。
盏茶功夫过去,双方交换了近五十招,仍是不分上下之局,这对石家辉而言,是头一次棋逢对手的搏斗,但也给了他莫大的压力,因为他的确不能败,堂堂天下第一堡的少主如果败在刚出道的司南誉
手下,传扬出去,对家门和本身都是一种伤害,现在他才深深体会到司南誉所谓我输得起你输不起这句话的涵义;对手的武功大大出乎他预料之外,但势成骑虎,他必须打下去,而且必须要打赢。
突地,石家辉在一口气攻出十八剑之后跳出圈子。
“二公子,怎么,不打了?”
石家辉没出声,摆出一个很奇怪的架式。
二十四名武士这才透过气来。
“二公子准备施展‘石门三绝剑’?”
司南誉神态依然从容,表现出超人的气质和风度。
“你居然也懂‘石门三绝剑’?”
石家辉表面从容,但内心却相当震惊;石门三绝剑又称夺命三招,不到万不得已不轻易施展的,所以知道德人极少,现在只亮架式便被点破,他能不吃惊吗?“当然懂!”
“当然懂-----这当然二字何解?”
“因为在下曾经对某一个人作过承诺,所学绝不与夺命三招对抗。”
说着,把萧收了回来。
“噢!有这等事,你对谁作的承诺?”
“歉难奉告。”
“‘浪子十三’,抗与不抗是你的事,本公子不吃这一套,今天非把你撂下不可,石门三绝剑向不易亮相,你倒在石家独门剑招之下应该引以为荣。”
最后一个字出口,脚下已开始移动,沉稳踏实的步子充满了杀机。
“那在下只好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