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岂越转入IcU的第二天,吴漾忙到半夜才回家。
她忙得头晕眼花的,靠在电梯上时她就在想,待会儿不洗澡了,上床就睡。
电梯门打开许久吴漾都回不过神来,直到再次要关上门才赶忙出了电梯。
走出电梯,吴漾见门口坐着一个人。
闻声抬起头的是贺瑶。
贺瑶跟着她进了门,自顾自把行李箱推进主卧。
“我要跟你睡。”
一夜好眠,两人第二天早早地起了床,一起去了医院。
站在IcU外,吴漾看着贺瑶脸上的担忧,轻轻握住她的手。
“待会儿你换上无菌服去跟他说说话吧。”
“不要。”
贺瑶摇摇头,“我就在这看看就行,我叫不醒他的。”
这天是赵映月在里面陪着赵岂越待了半小时,也就是一恍神的功夫,贺瑶就不见了。
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再看他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贺瑶难以承受。
她在米兰待了两个月,这两个月她试着以朋友的身份和他相处,她在试着放下了。
放下这个她爱了很久的男人。
她知道,自己的纠缠不算君子行为,十几岁二十出头尚且能胡搅蛮缠,哭着喊着大言不惭道:“你不爱我就是傻瓜!”
前两个月她还是如此,但醒悟就是一瞬间。
吴漾告诉她,爱一个人的前提是爱自己。
她试着去回想自己的种种,她追着赵岂越跑的时候一点不觉得累,反而很乐在其中。
被拒绝也无所谓,她就是要爱。
可是她终于明白,单恋她不觉得辛苦,她只是怕总有一天换来的不是喜欢,而是无尽的厌烦。
所以她走了,走得远远的。
在米兰的第一周,她还抓心挠肝地四处打听赵岂越的消息,在谁的朋友圈看见一张赵岂越的照片她能高兴两天。
在米兰的第三周,她开始了正常的生活,然后每晚只花一点点时间去想他。
在米兰的第六周,她开始很自然地跟他相处。
像一个认识很久的朋友。
那天,她在米兰大教堂,看着眼前壮阔的景象,突然眼眶一热。
她不信教,但信了这么多年赵岂越。
她把自己拍出来的米兰大教堂做成明信片寄给了赵岂越。
那天还破天荒地跟他通电话,听着赵岂越在喊她的名字,贺瑶莞尔:“我给你寄了明信片,记得查收。”
“好,在米兰还好吗?”
“我一切都好。”
要说的话都在明信片里了,希望他收到的时候能将她以前骚扰他的不良记忆都删除掉,只保留一些美好就可以了。
在米兰的第七周星期三,赵岂越收到了贺瑶从米兰寄回来的明信片。
-我不信天主教,
但今天我依旧被人们的信仰所感动,
信了多年的赵岂越,
从此刻开始,
你应该感到难过,
因为再没有人像我一样在此刻爱你的心达到了顶峰,
我也应该感到难过,
因为此刻过后,
我再也不会爱你了。
-
那晚,是赵岂越先给她打的电话,赵岂越很坦然地说:“放下了就好,以后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贺瑶有那么冲动的一刻想问他,这么多年,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虽然自取其辱,但她也想问,可是等到张口的那一瞬间,疑问句变成了祝福语。
“你要快乐啊,岂越哥。”
没有人知道贺瑶在慢半拍地知道赵岂越出车祸生死未卜的时候有多么的无助。
那颗依旧为他跳动的心在那一刻紧紧地揪成一团。
她快速查航班,在焦急等待的八个小时里,她彻夜守在机场。
在飞机飞行的14个小时里,她一闭上眼睛就是在赵岂越车祸时的场景。
在云市的媒体报道中,车祸现场是那么的触目惊心,镜头扫过赵岂越浑身血迹奄奄一息的画面,每当想起,贺瑶就感觉自己被席卷而来的大火炙烤着。
落地云市她马不停蹄地打车去了医院,最后看着中心医院的大门又退缩了,她拉着行李箱在马路上跑,终于有一辆车停下,对方还骂她找死去跳河。
她打车去了吴漾家,因为她不敢面对赵岂越在病床上的样子。
医院后花园有个巨大的场地,今天难得是个大晴天,在病房里窝了好一阵的人裹上厚厚的棉服也得出来晒太阳。
贺瑶找了个地方坐着,垂着脑袋失魂落魄。
一周零六天前,为什么独独祝他快乐,而不祝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