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人来人往的,江光光离她并不远她也没注意到,等着车子驶离了,她这才往前走。江光光也没叫她,过了会儿才慢吞吞的跟了上去。
江光光到崔遇身边的时候她正准备打电话,江光光就过去,将冷饮递给她。崔遇那白皙的脸上还有点点儿的绯红的,多少是有些不自在的,接过冷饮说了句谢谢,含糊着说:“路上有点儿堵,你来多久了?”
江光光揉了揉鼻子,说:“也刚刚到。”
她也什么都没有问。崔遇就问她要买些什么东西,江光光就回答说随便看看。
崔遇也应该是很少出来逛的,多数时候都是只看不买,买也只会买一些小玩意儿。
江光光是没怎么买东西的,有些儿心不在焉的。逛了那么会儿,她突然开口叫了一声崔遇。
崔遇回过头去,她就抽了抽鼻子,说:“你能不能去那边儿的酒店替我问问,二十七层有没有一位姓周的先生。”
崔遇一愣,不过什么都没问,随即点点头应了一句好,说:“那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来。”
江光光就说了句谢谢。崔遇就让她别客气,将手上买的东西交给江光光拎着,往酒店那边去了。
江光光就在原地站着,看着崔遇的身影远去。直到进了酒店,江光光才收回了视线,抽出了一支烟来点燃。
并没有等多久崔遇就出来,江光光就掐灭了烟头。崔遇很快就走了过来。低低的说:“酒店的前台说了,二十七层并没有姓周的先生。”
她说着就看了看江光光,江光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点点头,说了句谢谢。
崔遇是有些好奇的,但却什么都没问,开口说:“还要我去再问问吗?”
江光光就淡淡的笑笑,说不用了。她是太急了的,在这儿,周来未必就叫周来。而且。离上次她遇到他已经有那么久了,在酒店里是不怎么方便的,说不定早就离开了。
她就看了看地面未还冒着烟味的半截烟。
崔遇就问她怎么了,江光光沉默了一下,说了句没事儿,又继续跟着她一起逛。
后边儿江光光一直都是若无其事的,崔遇原本是还想再问问的,见她这样儿不像是有什么事,就没再问。
崔遇是吃了东西才离开的,江光光站在街边抽了一支烟。坐着车走了。她上车就将手机关了机。
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她才从出租车上下了车,她将头上的鸭舌帽压得低低的,这才走进了小巷子。这儿和她上次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冷冷清清的,竟然连警戒的人也没有。
这完全是反常的,江光光靠着墙壁站了片刻,就没敢往里边儿走了。她几乎是立即就退出了小巷子。
程容简一向都是雷厉风行的,这样儿,肯定是早设好了陷阱了。而且,以他的性格,里边儿这时候,这人,多半是早转到其他地儿了。就算是周来来了,也只会扑一场空。
江光光的手心里就出了些汗儿,她没有停留,直接就往外走去。程容简既然已经布好了局,指不定儿这时候,这四周已经埋伏了有了人。
她粗粗的环视了一下四周,沿着左边儿的街道走了出去。周边儿倒是看不出异样的,江光光走出了老远。这才靠在了墙壁上。
她的脑子里是有些乱的,明明知道是陷阱,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阻止周来的。她的喉咙里有些发紧的,凝神低头看着被灯光拉得有些长的影子。
过了许久之后,她才往道路尽头看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这儿等了。只是不知道周来会从哪边来,只能靠碰运气。
她微微的有些恍惚,甚至不敢去想周来如果真进去了该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光光的神经并没有松懈下来,反倒是绷得更紧。就那么一直看着道路的尽头。
明明白天里是艳阳高照的,这会儿却是阴冷阴冷的,飘起了毛毛细雨来,她在的地方视线是极窄的,这下下起雨来,看得更是不远。
江光光靠在墙壁上抽了一支烟,没再停留,走了出去。这会儿还早,虽是下着雨,街边这会儿也仍是热闹的。几个小孩儿拿着弹弓裹了石子儿弹射着对方。
江光光的视线停留了一下,往对面的旅社走了过去,要了一间二楼的房间。这边的生意是好的,很是杂乱,二楼唯一剩下的房间就是楼梯边儿的。
订了房间,她环视了一下四周,朝着那几个小孩儿走了过去。
二楼的视野远远要比小巷子里好得多,半条街都看得一清二楚的。江光光放下了窗帘,隐在后边儿。
她的头发衣服已经被毛毛细雨打湿,她也没去管,一直看着街道。到了十一点多,街道上渐渐的变得冷清了起来。
江光光是一动不动的,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松懈了下来了。
身体僵得厉害,她就顺着窗子滑到地上坐着。点燃了一支烟抽了起来,这时候还没有人来,就不会再来了。
她并没有在旅社里休息,抽完了一支烟,就打开门下了楼。旅社的前台正在打着瞌睡,她离开得悄无声息的。走到垃圾桶旁,才将弹弓丢了进去。
江光光并没有再回程容简的别墅,而是回了小院子那边。拿出钥匙去开锁时她微微的怔了一下。铁门竟然是没有锁的。
她站了片刻。才推门走了进去。院子里是安安静静的,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只是不见了旺财的身影。
江光光拿出了钥匙开了里边儿的门,腿才迈了进去,屋子里的灯就亮了起来。
程容简坐在沙发上,阿北在他的边儿上冷冷的站着的。江光光怔了一下,随即揉了揉鼻子,叫了一声二爷。
程容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扫了她一眼,淡淡的问:“去哪儿了?”
他这样儿。也不知道在这儿等了多久了。
江光光沉默了一下,低低的回答道:“出去走了走。”
“走到现在才回来?”程容简的语气是淡淡的,又像是带了点点儿的讥讽。
江光光就不吭声了。程容简收回了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淡淡的说:“叫阿凯他们回来。”
江光光微微的一怔,程容简已经站了起来,往外走去。阿北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一行人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多了,别墅里是灯火通明的。程容简并没有停顿,直接儿就上了楼。
阿凯看到她就松了口气,低低的说:“江小姐你去哪儿了?手机也打不通,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二爷只差没让人将这儿翻过来了。”
江光光低垂着头,过了会儿低低的说:“没去哪儿,以后我会注意。”
她是没想到,程容简会让人那么大半夜的到处找她的。
“没事就好。最近太乱,二爷是担心……”阿凯说到这儿就没说下去了。
阿姨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说:“江小姐,你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了,先换下来,已经放好洗澡水了。”
她的声音是很温和的。带着点儿担心。江光光就低低的应了句好,说了声谢谢。
阿凯应该是还想说点儿什么的,这下没说了,只是低低的说:“二爷还有些低烧的,待会儿换好衣服给他拿药过去。”
江光光就应了句好。
楼上的浴室里阿姨早已经放好热水准备好了换的衣服,江光光站在浴室里,微微的有些失神。
过了那么会儿,她才慢慢的脱下衣服。她洗好澡出去的时候阿姨早已经熬好了姜汤,她慢慢的喝了,这才问:“二爷的药在哪儿?”
阿姨就说了在楼下。江光光就嗯了一声,跟着她下楼去了。阿姨很快就将药拿了出来,她去倒了一杯温水,才端着上楼。
程容简卧室的门是关着的,挺伸手敲了敲,然后推开了门。程容简已经洗好了澡,正靠在床头,见着她就冷冷的扫了一眼。
江光光进了屋子里,抽了抽鼻子,说:“二爷。您的药。”
程容简冷冰冰的,看也没看一眼,就说:“放那儿。”他也没伸手去接。
江光光并没有放下,就拿着站在床头。程容简就跟没看见似的看也没看他一眼,江光光也没再提醒,就那么站着。
过了那么五六分钟,程容简才侧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将药接了过来。他的气应该是消得差不多了的,将药吃了,这才淡淡的问:“有多不想呆在这儿?”
江光光怔了怔。随即低低的说:“没有。”
程容简没说话,眸子里深深沉沉的,将水杯放在了一旁。他也不说话,房间里一时安静极了,江光光想起了阿凯的话,有些儿费力的说:“二爷,对不起,今晚……”
她的话还未说完,程容简就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他是用了大力的,她被拽倒在床上。他的一双眸子冷冷的看着她。直看得江光光心惊不已时,他伸手关掉了卧室里的灯。将她压在身下。
程容简的吻里是带着怒气的,发泄一般的。大掌是紧紧的扣着江光光的手腕的,不允许她动弹。
他丝毫没有半点儿的怜香惜玉,在江光光以为他会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他却从她的身上翻了下去,平躺在床上。
江光光的身上是还带着他的温度的,他的气息是不稳的,却没有再动。
他的手仍是扣在她的手腕上的,江光光微微的失神间。他却已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江光光想着他的伤,抽了抽鼻子,也闭上了眼睛。她是疲倦的,之前又站了那么久,没多大会儿就进入了梦里。
江光光的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一直都是在梦靥之中,想睁开眼睛却又怎么也睁开不了。浑浑噩噩间有人伸手碰她的额头,她寻着舒适的地儿靠了过去,才渐渐的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已经是大亮,她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程容简那张英俊的面孔。
她是以极亲密的姿势窝在他的怀里的,她想动动,却又怕惊醒他,就那么僵着身体没动。看向窗边。
外边儿的天气应该是不好的,阴沉沉的。她看了会儿,又回过头来,看着程容简安静的眉眼。他的鼻梁高挺,睫毛很长,眉眼间干干净净的,完全想象不出。他是怎么让人闻风丧胆的。
江光光看着看着的就失了神,连程容简是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都不知道。
程容简的嘴角勾了勾,扫了她一眼,淡淡儿的说:“口水掉下来了。”
他的声音是暗哑的,带着刚刚儿醒来的慵懒。
江光光被吓了一跳,几乎是马上伸手就去擦。程容简就有些儿似笑非笑的,抽出了她一直枕着的手,慢条斯理的问道:“好看吗?”
江光光的脸上火辣辣的一片,一时支吾着说不出话来。程容简的气大概是消了,睨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难为你也有脸红的时候。”
他这时候也不提昨晚的事儿了,江光光自然也不会去提。两人离得太近,她坐了起来,慢吞吞的说:“您再睡会儿,我去看看阿姨的早餐好了没有。”
程容简也没阻止她,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待到下了床,江光光才低低的说:“二爷,谢谢您。”
程容简就睨了她一眼,说:“谢我什么?”
江光光一噎,他已坐了起来,漫不经心的说:“倒杯水过来。”
江光光就应了句好,很快下楼倒了一杯水上来。想起昨晚阿凯说的发烧的话,迟疑了一下,问道:“我给您看看伤口。”
明明都是看着没事了的,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红肿起来。程容简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江光光就找了药箱过来。才刚将纱布剪开,阿南就出现在了门口。他看也灭看江光光,就说:“二爷,有人要见您,已经在外边儿了。”
程容简也不问是谁。淡淡的嗯了一声,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水。江光光见他没说停下,就继续剪开纱布。
伤口依旧是有些红的,不过比起昨天已经好了许多。她照着朱医生交代的将药换了,程容简这才坐了起来,懒懒散散的说:“把衣服拿过来。”
他倒是一点儿也不急的,仿佛并没有听到有人在下面等着的这句话,直到衣服穿好了,他这才淡淡的对阿南说:“请到书房去。”
阿南就应了句是,下去了。江光光的眼底是有些青紫的,程容简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困就再睡会儿,早餐一会儿让阿姨端上来。”
江光光就抽了抽鼻子,应了句好。程容简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穿上外套就直接下楼去了。
楼下如临大敌一般,阿北阿南阿凯都是在的。程容简却是漫不经心的,到了楼梯口,阿南就上前了一步,沉沉的说:“人已经在书房了。”
程容简淡淡的嗯了一声,阿凯已上前一步,替他推开了书房的门。书房里的是一年轻的男子,听见脚步声就回过了头。程容简对来人好像并不惊讶,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这才简单的说:“坐。”
周来的眼里是隐隐的有些犀利的,在程容简的对面坐了下来,这才慢慢的说:“二爷好久不见。”
程容简的嘴角勾了勾,淡淡的说:“我一向喜欢直来直往,有什么事就说。”他说着就看了看时间。
周来看着他,说:“二爷爽快,那我就直说了。”微微的顿了顿,他才接着说:“二爷要怎么才肯放了那两人?”
不用程容简问什么他已承认。程容简的嘴角勾了勾,慢条斯理的说:“你觉得呢?”
“二爷想换什么?”周来的声音沉沉的。
程容简就笑了笑,抽出了一支烟点燃,说:“你觉得我想换什么。”微微的顿了一下,他似笑非笑的接着说:“或者,你觉得我缺什么?”
他整个人懒懒散散的,完全就不像是认真谈的样儿。周来的心沉了沉,说:“二爷什么都不缺。”
程容简这才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我确实什么都不缺。”
书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他这意思。就是要看周来的诚意了。周来自然是知道的,沉默了一下,说:“二爷应该知道,上面对这儿,是势在必行。”
程容简的手指在沙发上敲了敲,似笑非笑的说:“看来,你并不是来找人的。”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的,周来的脸色不变,说:“二爷可以先考虑考虑。”
程容简像是没听懂他的意思似的,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应该先带足诚意再来。”
他的话音刚落。门就被敲响,他淡淡的说了句进来。进来的是阿凯,端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
他这就是油盐不进了,周来的脸色微变,眸色沉沉的看着程容简,说:“我非常的有诚意,还请二爷高抬贵手。”
程容简勾了勾嘴角,说:“想要的是我的命,我这手,该怎么抬?你的胆子倒是大得很,还敢找上门来。”
他的语气淡淡得很,慢慢的啜着茶,完全看不出喜怒来。
周来的视线并没有移开,低低沉沉的说:“还请二爷明示。”程容简既然已经见了他,就说明这事是有转圜的余地的。微微的顿了顿,他接着又说:“在这之前,劳烦二爷先让我见见人。”
程容简的嘴角就勾了勾,说:“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么?”
“不敢。”周来不卑不亢的。
程容简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说:“我要是不让你看呢?”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冷了起来。
“二爷要不让我看,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周来的声音同样的冷得很。
“你这胆子。倒真是大得很。”程容简慢条斯理的。
周来并不说话,手掌往下移了移。只是还未移到腰间,阿凯就掏出了枪来指向了他。
程容简没说话儿,阿凯冷冷的笑了一声,说:“来这儿,最好老实点儿。”
他拿着枪上前,抵在了周来的后脑勺,冷冷的那么一字一句的说:“你得先搞清楚,你是在谁的地盘上。”
他说着就伸手去将周来腰间的枪卸了下来,随手丢到了桌子上。然后上上下下的将周来搜了一遍。
周来也不动,任由着他搜了,这才说:“现在二爷可以让我见了么?”
程容简吐了口烟雾,冷淡的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你见了?”
周来抿抿唇,冷冷的说:“二爷这是打算把我和他们关在一起?”
程容简的嘴角勾了勾,漫不经心的说:“这不是正好如你所愿么?”他说着示意阿凯将枪拿开,这才皮笑肉不笑的说:“我想要什么很简单,让你们出去,出去么?”
他的语气里是带了点儿嘲讽的。
“二爷这是在为难我。”周来仍是淡定得很。
程容简看了看时间,手指在腕表上敲了几下,唇角勾了勾。说:“那你觉得,要怎样,才不算是为难你?”
周来看向了他,说:“二爷应该知道,这次是势在必行的。”微微的顿了顿,他接着又说:“我用两条人命,来换二爷手中的两人。”
程容简就拿起了桌上的枪把玩着,唔了一声,慢条斯理的说:“听着倒是挺公平的。”顿了一下,他扫了周来一眼,似笑非笑的说:“这恐怕,是你自己的决定吧?”
周来抿抿唇,说:“这二爷就不用管了。”他的脸上冷冷的。
程容简睨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我当然得管管,我一向没有做亏本生意的习惯。”微微的顿了顿,他似笑非笑的说:“你倒是自信得很。”他的语气也冷了下来,说:“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不是么?”
他的一双眸子幽深而又锐利,冷冷的审视着周来。他的气场是强大的,血雨腥风里走出来的人,周来比起他,到底还是差了许多,额头上渐渐的冒出了密密的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