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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莫邪看热闹的心态,也朝自己奶奶,哈哈,咧嘴回了一个傻笑。然后白囡囡被白蔻芳华勾着下巴扳回脸去,又小声嘀嘀咕咕去了……

从坐到亭子里面来之后,她们两人就是这副模样了,当然白囡囡是被迫的,而白蔻芳华当然是开心得不得了,直接裹挟着白囡囡,抱洋娃娃一样,抱在怀里。

显然她是绝对双手都不够用,所以头发也不铺散开去了,继续缠绕着白囡囡,两人就如同裹在一床纯黑丝绸被子里一样,只露两个脑袋在外面说话。

而两人说悄悄话自然用的是本地土话,由于音量过小,所以白莫邪主设这边也获得不了多少情报……

但偷眼看对面两女的表情,白蔻芳华那馋鬼模样自然不用多说了,白囡囡这边则是满脸嫌弃,各种努力避开远离着她,却又碍于情面不好太过挣扎的为难模样……像极了明明讨厌被触碰,却为了食物不得不被迫被人撸的可怜小猫咪。

白莫邪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从早上吃汤圆时,会感觉白囡囡无精打采,为什么之前会说绝对不会来雪城这边……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台阶这种蹩脚理由,根本就是因为住在这里的主人啊!

而为什么白蔻芳华非要白囡囡送人过来,显然不是想她对自己解释的那样,是因为什么“辈分”……

其实也可以说,正是因为辈分的原因,所以白囡囡才绝对不可能对自己孙子说——“因为有个长发妖怪馋我的身子呀!”

而这也是白莫邪不开直播的原因所在,昨天晚上吃饭开始就没直播了,因为白无双那边要开家长会……而现在自己老奶奶跟族长这副模样,那是更加不能对外直播的了,家丑不能外扬——

由于现代基因技术的关系,任何两个“人类”之间都不能过于亲密的,所以未来社会其实比反而更加保守,而且这种保守,不再是针对一种性别,而是针对包括智械在内的至少52种性别,男孩子在外也得小心保护自己。

也正是因此,裘莉安才会一直对白莫邪身边的人十分在意,奈琪露蒂跟茉维依也就算了,但只要跟白玲玲、王若夜之间有过于亲密的举动,她就会反应巨大……

耶拉教会不说更保守吧,至少这方面会更加注重……虽然她这个前圣女私底下一幅熊模样,但表面工作必须做到位,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

“白莫邪不要太在意哦,宗主她一直是这个样,对什么性子来了,挡也挡不住。”绾千户一通茶人操作,把茶坞、茶笋、茶籝、茶灶、茶焙、茶鼎、茶瓯把玩得烂熟,在白莫邪一杯下肚之后,又用另一壶新茶满上。

他一路陪着白莫邪,在进到亭子里来之后,他就站在一旁,轻车熟路地从亭格里取出茶具,为客人泡起茶来……亭格是亭子本身栏柱上的储物用格子,这个亭子就如四周建筑一样,是现代风格的,外观看着像个矮胖的蘑菇,会有古代亭台楼榭没有的格子结构,也是正常。

“好了……也差不多了,囡囡营养吸收充足。”

那边触手开花般,白囡囡被从黑发被子里放到了地上,她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着一幅不可思议思议的表情:欸?我这样就被放了?

白蔻芳华接过绾千户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仪态优雅而又高贵:“……多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

“三十年了吧。”

“嗯,完全没有退步啊。”

“那是自然。”

“退下吧。”

“是。”绾千户答应了一声,就开始收拾摆放出来的茶具。

白蔻芳华现在给人的感觉完全变了一个人,斜眼看向白囡囡:“你也退下吧。”

白囡囡还没缓过劲来:“欸?芳……宗主,白莫邪跟双儿她……请看在他们父母的份上……”

“退下。”

莫名的威压袭来,白囡囡满脸不可思议,仿佛不认识眼前之人了一般,直愣愣地盯着白蔻芳华老半天,直到绾千户经过她身边。

“好了,我们就先离开吧,宗主有些私话要跟白莫邪说吧,我们去外面等等,去等等……”

白囡囡就这么被半推半地离开了。

亭中只剩两人,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出声。然而本该静可闻针的场面,却时不时有刺耳的恰茶声传出。

吸溜、吸溜溜——

不是白莫邪故意要发出怪声来,而是新泡的茶水太烫,他不由自主地要嘟着嘴弹舌吸溜,不然舌头会烫得受不了。

也不是绾千户泡的茶太好喝了,他忍不住要喝个不停,而是就这么对坐着有点太尴尬了……白莫邪能感觉得出来,现在不是“家里人”对话的气氛,而是双边谈判桌上的开场对峙,两边都在组织语言,或者等待对方先开口露出破绽的阶段。

对面白蔻芳华整理着长发,无风自动,披散到身后,露出内里流云飞凤红金宫装,脖颈修长,坐姿笔挺,展露出来的身材感觉要比白莫邪高出不少:

“这茶可何胃口?”

“哪个……说实在的,我对茶水没什么研究的啦,果汁、软饮料、奶茶、太妃拉之类,我倒是可以说上一二……”

白莫邪使用熟人拉家常口吻进行试探。

白蔻芳华凤目一翘,不跟他兜圈子直奔主题:“小妖女什么都没跟你说?”

惜字如金中,能感觉出她很不耐烦……这让白莫邪莫名回想起,地球上真老妈,应付骚扰诈骗电话时的那种语气。看来事情不简单,白莫邪端正态度,拿出当年征战文明联盟会场的架势……

“谁?不知道宗主所指何人。”

——听之前大家对话里,似乎族内不是叫族长,而是宗主来着,所以这里白莫邪就延用了这边的称谓,没有使用比较通用的族长。

“帝国情报之首,王星茹,妖婆子一个……提起她就脑阔疼,哼。”

骂的好,咳哼,不对……

“对方毕竟是皇妃,我们私底下这么说说……”

“哼。”长发海浪一样波动到末梢为止,“本宗当着那小妖女面也是这么叫!”

“……”

“‘百里月见愁’?”

“嗯?”

“嚯……那么你就这么回来。”

“嗯……”

白蔻芳华眼睛一眯,红唇间挤出字来般:“那么你真就失忆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出现在本宗面前?对我白家有何企图!?”

“嗯嗯?!”

“哈哈哈!”白蔻芳华大笑三声,“有趣,人活着果然总会有点意思……你可以走了。”

白莫邪现在的感觉已经不止莫名其妙了,好奇之心思已经爆棚而出,然而显然对方不准备当套路故事里的“反派角色”,会义务把前因后果全部解释出来——情报、信息、资讯在现实世界里就是价值,就是一切,没人会义务分享自己的独家情报……接下来就要看自己的交涉技巧,话术水品了……

又对坐一会儿。

“……本宗说你可以走了,怎的?要喝完这壶茶?”

白莫邪停下把玩茶杯的手:“宗主一直说我可以走了,但走去哪里?又往哪里走呢?”

“爱去哪儿去哪儿,与本宗无关。”

“那我回铸剑家去了,然后带无双离开这里……”

“哼……”白蔻芳华冷笑一声,然后话不投机半句多,一副要起身离开,你不走我走的架势。

白莫邪也不着急,手指不知道有意无意第敲起面前的茶杯:“看得出宗主知道的比我多,历史纠葛,世界大潮幕后的暗流,个中三味,不是亲历者很难知道一二……”

白蔻芳华盯着白莫邪敲茶杯的手指看了半天,最后皱眉重新坐下,挥手抖发,漂浮起来的长发重新落下:“从哪里知道的?”

“莫宁图。”白莫邪停下敲杯子的手——他仿佛敲击出来的,叮叮叮节奏,正是之前莫宁图帝都茶楼一面时,敲出来的暗号。

“本宗过来人……什么大场面都见过了,最近乏得很,你有什么乐子,说来听听?”

“人嘛,活着,总得图点什么,有人为了自己,为了身边之人,毕竟这是一切的原点……‘自己’都不存在了,一切自然都无从谈起。”

“这个自然,人不存,则世界不存……空有世界万物,意义何在……”

“理应是这样没错,但有的人就是觉得有些高于人本身,比如族群存续,比如文明存续。”

“哼,可笑,从一开始他们的理念就可笑至极!怎么,想起百里月见愁了?”

白莫邪摇摇头,直视白蔻芳华双眸:“我确实不是你所认知的‘白莫邪’了,但我依然是白莫邪,宗主所知道的,我迟早能知道,只要过去之事见证之人不止宗主一人,那么从王家、从羲家……但有些事情,却是只有我会为白家做的,同姓之人总更可信,对吧……”

“更可信……本宗本一直如此认为,直到你出现为止……”

“那是之前我没还没认可自己的‘白’姓。”

“哈哈哈哈哈——”白蔻芳华十分豪迈地大笑起来……

静时母仪天下,比白莫邪见过的三个皇妃更有皇妃样,动时又如顽童,不拘小节,完全凭本心行动,而现在……那真是枭雄气概勃发,一股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江湖豪气扑面而来。

如果当说一种性格,白莫邪身边姑娘不乏其人,然而这三种混合到一起,在一人身上和谐共存的,目前见过的人之中,无论性别年龄种族,就只有白蔻芳华一人。

“……并没有什么可笑的,人是会成长的,总会有叛逆期的对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就先不提你断掉联系之事吧……让你去吕肖安身边确实是我的过失,但别指望本宗会为此道歉!”

白莫邪不动声色,想不到这一条支线里居然隐藏了这么深的情报,看来白玲玲刚刚发过来的调查报告,果然都只是表面的内容,既然涉及到了吕肖安这个名字,那事情就不可能只是随随便便挖下文献、人类知识库就能获得的信息——

在听到“百里月见愁”这个前所未有的名词之后,白莫邪就第一时间让一直保持着连线的白玲玲进行了调查,然后现在不断有进一步的整理分析过后的情报反馈回来,但全部都只是些上上网,找找相关论题,翻翻阴谋论的帖子就能知道的事情。

白蔻芳华手上握着的情报,显然不止这个程度,不仅仅只是印证阴谋论的证词,而是更深的黑幕……而且这些情报显然跟自己有关了。

在古代作战是粮草先行,而到了信息时代,作战是情报先行,一片迷雾之中,做任何事情都不放心,白莫邪现在甚至怀疑,自己40次回到过去之所以都改变不了什么,就是因为缺了什么关键情报——白蔻芳华口中的情报,无论能否对现在形势起到决定性帮助,都必须弄到手!

“……老实说,我并不记得72年以前的所有事情了——这事知道的人……王星茹、陛下,那一圈帝国屈指可数的人物,自然不可能把消息到处传,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吕肖安那边了……”

“本宗也老实说吧……本宗从最开始就一直在怀疑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假装,然后小妖女她们一帮恶党就帮着你打掩护……这么说吧,你们都是在出于什么目的骗着人来着,如果真是这样……你的演技快要骗过本宗了。”

“那么就老实说吧,有什么好处……这么做对我,对帝国有什么好处?能从这800来人的星球上获得些什么?别说800,全星域800亿人又如何?”

“……看本宗吃瘪的样子。”

“嗯嗯??”

“哼,能看本宗吃瘪的样子,对小妖女来说就是最大的好处了!”白蔻芳华长叹一声,摆正了姿态,看样子是准备好好说话了,“……但现在想想似乎太高看自己了,为了这个目的,犯不着如此大动干戈。”

白莫邪酝了一会儿:“……确实,动静有点太大了,从皇宫爆炸开始……那么宗主知道现在我这边正在发生着什么,为什么突然被帝国给放假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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