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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坐回来重新当起开心仓鼠的小姑娘,白莫邪感叹:“拉绳开关啊,第一次见……”

“嘁——你不是外星人吗?电灯开关都没见过的?嚼嚼嚼——”

“……我的意思是说!这么落后的技术完全没见过!”

“哎?你不是说你在货运五厂上班的吗?货运单位没灯的吗?”“有灯啊!但我跟车的,哪在厂房里。”

“哪,哪你住哪儿啊?咕噜咕噜——”

“一直都住集体宿舍,打个钟,屋里屋外灯光一起开关……嘿——我说,刚刚还哭得洪水泛滥,现在就又开心起来了啊,吃得好香啊。”

“唔嗯——对不起。”卡妃似乎被说害羞了,小脸一红,一番心里斗争,最后好孩子还是把铁皮饭盒往白莫邪这边推了推。

白莫邪想捂脸:“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吃!这都是给你的!”

“诶?!真的?”

这边好东西好像都是分享的,拿出来大家一起分食,卡妃这样把别人拿出来的宝贝霸占了独享,是十分错误的行为,因此感到了抱歉——白莫邪把观察到的社会反应记录下来。

“当然真的,这种小饼干我要做多少是多少。”

卡妃马上又蹦跶起来,跳进厨房里,一阵叮里哐当翻箱倒柜……

在未来或者更准确地说,在白莫邪还是初中生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去别人家里做客,就得坐在一个位置不动,主人给你安排了活动空间后,就不能随便乱窜……但这会儿,似乎并用不着这么讲究了。

起身来到厨房门口,往里面张望——客厅里看着四个门,以为都一般大,整栋楼外的体积,也给人里面空间应该很大的感觉。

然而实际看到厨房后,才发现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实际提供给人活动进行料理的空间其实并不大,吊顶柜子,落地货架,看起来厨房兼具了食品物资仓库的功能……应该算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吧,按家庭为单位,一户一户发的那种菜肉票,领一次就是一人高的麻袋,没个地方存放是不行的。

自然没有冰箱什么的,一堆新鲜菜肉一年三季有两个季度无法长期放置,需要进行腌制处理,所以厨房里一堆瓶瓶罐罐。盐菜腌菜,住货五集体单身宿舍后,经常有出车的晚上回来,带着各种各样腌菜大家一起分吃。

而这里的腌菜,跟白莫邪记忆里的完全是两回事,两种味道,无法具体形容,凭着感觉来比喻的话,地球时代的腌菜,是一种冲击味蕾的战车,十分下饭,而这边的腌菜,则是打包好一切的远行邮轮,笨重缓慢不灵活,一种吃法就一直是那么一种……

所以就文化上,对白莫邪来说,这边的腌菜与其说是主食,感觉更应该是那种盐津小零食才对。

之前的棚屋现在的单身宿舍,都不开伙的,个人粮票都是食堂饭票,当然也不是只有结婚以后才能拿到生鲜粮票,可以拿饭票到食堂换生鲜,也可以向单位申请更换粮票类型……计划经济是一套十分复杂的系统,别看十分条文规定死板,但底下还有一套民间规矩来辅助变通,白莫邪混迹的时日尚短,还没摸透这个社会游戏规则。

但看卡妃的厨房,现在货架挺空荡的,只有中间层有一排罐头,看起来像是危机时刻的应急食物。

“别站门!挡到光了啦!”蹲着翻抽屉的卡妃,冲着身后嚷嚷道。“厨房里不是也有电灯吗……”白莫邪一边吐槽,一边让厨房亮起光来,不但天花板亮了起来,还直接让卡妃翻找着的橱柜里面亮了。

卡妃不由得小声感叹着真方便:“……要节约用电,电费要用来听收音机的。”

“哇还收电费的啊,啊,不对,能源收费才对,没毛病……收音机,对啊,对了!”

白莫邪突然想到自己已经能力,监听这个世界所以电磁广播信号,虽然设备向下兼容也有个限度,但要造个原始的接收塔,还是挺简单的。

“什么?”卡妃捧着一个彩皮铁盒走了出来,对于白莫邪的一惊一乍十分疑惑。

“没什么。”

两人又回到了饭桌这边坐下。原来卡妃翻出来的是一个糖盒,是她小时候的一次生日礼物,里面的糖果自然早就吃完了,但一直留下来用来装零食,现在她开始把吃不完的小饼干,小心装进盒子里,盖上盖子,看样子是准备吃很多天的样子。

接过递回来的空饭盒,白莫邪只觉很有趣,没想到对方是这样处理吃不完的饼干,但反正本来就是送出去的,怎么处置是她的事情,自己无所谓。她要直接留下铁皮饭盒也不要紧,但看起来铁皮饭盒还是有很高价值,不能随便留下……

“谢谢。”

小姑娘挺有礼貌。那么送完见面礼就该办正事了:“说吧,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相应的之后你也要帮我。”

本来还挺高兴的姑娘,闻言就又郁闷了起来,揉揉哭红的眼角:“哎,你又不是天神,怎么可能帮得了我……”

“那可就不一定了,天神你看不见摸不着,在天上神圣的存在,但是我——就坐在你的对面。”白莫邪伸出手掌,上面开始播放拜媞塔星球的全息投影。

“这,这是……我宗教课上看过,是我们星球!”

“你们宗教课教地理的?哦,‘地理’是地图环境星球知识科学道理的意思……”

“哦,我们科技课上也教……啊,这是我们那遮古陆!凯联的也在……那你能教我们导弹打那里吗!”

“……不能。”

“诶——这上面‘地理’大地看得一清二楚啊!”

“……你觉得我能指挥得动导弹?我只是货五的跟车员,绰号半边脸,可不是你们旁约里的总统、大将军。”

“也是……哎!不对!你去跟将军说你是外星人,就像跟我这样对话啊!”卡妃两眼放光地盯着白莫邪,显然为自己的天才点子高兴不已,有了外星人的帮忙,说不定能一下结束战争呢!

大人的世界那有这么简单,白莫邪预案里有这种对话情况,所以微微一笑进行诱导:“我正在试图建立联系,但需要你出点力……所以,你的愿望就是帮祖国获得导弹目标吗,那么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是不是该回报我点什么呢。”

“可我……我、我没什么值钱的……”卡妃绞尽脑汁思考自己能拿出什么宝贝,结果发现自己一无所有,然后又想起晚上纺织厂的事儿,眼眶又开始慢慢红起来。

看着小姑娘似乎钻了什么牛角尖,白莫邪可不想再等她哭个半天,连忙转移她注意力:“你看,我只是外星人而已,又不是天神,直接说个地方让他们打过去,他们就会打吗?而且你知道导弹怎么打过去的?”

卡妃想了想,虽然对导弹熟悉无比,听到防空警报,能条件反射地自己跑去最近的避难所……但要说怎么打的,那还真就不知道了,熟悉的导弹一下就陌生起来。被白莫邪这么一问,勾起了兴趣,连连摇头。

“发射导弹啊,自然不是对着导弹说一声‘去凯联大城市’它就自己去了,也不是把我手上的这个星球仪,经纬线坐标输进去,就能打到了。

导弹火箭发动机,你需要根据要抵达的轨道注入燃料,这个步骤就需要大量计算,根据星球自转调整射入角度,确定窗口期,是确定东西南北的大方向,上去后就改不了了。进了弹道后,只有有限次数的轨道微调机会,用各向喷头调整,离开地面基站电波范围,就无法调整了。最后要精确命中,就需要就地引导,要么电波信号引着导弹过来,要么电视遥控锁定目标……”

“间谍!”前面听得有点半懂不懂,但最后一句军事课上有上,所以卡妃马上叫出了声来。

“没错,那么我们那么清楚凯联的事情,知道他们的每个城市,会不会被当间谍呢?”

“不、不会吧……”

“一个普通的旁约人,就说你吧,你知道凯联那边城市都叫什么吗?不但知道名字,甚至知道坐标位置……你是不是在那里生活过?”

“不是,我、我没有……”

“这个就很难证明了啊。”

“那、那你可以刷的一下亮起来,就像给我看到的那样,那不就让大家相信了?”

“那相信了的人,怎么去给不相信的人说呢?将军信了,操作导弹的科学家不相信,是不是我还得去给科学家演示一遍呢?如此往下推,最后我得给所有人展示,所有人都相信了导弹的事情,那么我换个什么事情是不是同样可以让所有人相信,什么时候种田,该主要生产什么,军队该往哪里派,那到最后我是不是就能成为你们国家的领导人了?”

“诶?不,不会吧,我们有国王在……”

“国王推翻了,彻底改成共和国。”

“不行!不行!不可以!”

“所以咯,那你到底想让干什么?”

“诶?”卡妃被绕晕了,但却莫名觉得眼前之人无所不能了,跟这么伟大的存在,可以轻松当上国家领导人的人,不由得脑筋打结,“不,不知道……”

嘿嘿,这就是碾压的感觉吗?之前自己打交道的家伙们都是些什么怪物啊,别看一个个都可可爱爱娇娇小小,全是怪物。

“什么事情都得一步步来,先处理好自己再管别人……你刚刚哭得那么伤心,是干什么啊?不会是被我吓到了吧?”

“嘁——外星人有什么好怕的啊!”

“其实我真身是这样的——”右手上投影的星球消失,整个胳膊都消失,变成了一堆扭曲的触手。

“诶?!!”卡妃呆愣住,说不出话来,似乎第一次理解“外星人”真正意味着什么。

白莫邪解除投影:“所以可以是完全不同的生物形态。”

“你——”

“刚才才是吓你的。”

卡妃不相信,伸出食指戳戳白莫邪还伸着的右手:“呼……确实不能随便让别人知道你是外星人。”

她的语气,就像是国家领导人下达重大决策。

“那么我们互帮互助,我帮你你帮我。”

“……也许你真能……”卡妃一脸思索的表情。

“很严重?”

“很严重……我被求婚了,哎……”

“……”白莫邪嘴角抽抽强笑道,“怎、怎么回事,说说看。”

“是这样……”于是就把今天白天,跟涅丝一家兄妹春游的事情说了出来。

“……所以,你是需要我做情感咨询?你对那位哥哥有什么感觉?”

“我、我不知道……”

“是不想伤害……在顾及跟涅丝之间的感情,无法拒绝,却又没想清楚到底什么个情况——本质上,是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女人’的这件事。”

“哦噢。”卡妃感觉说得太有道理了,于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白莫邪。

“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不是问我,而是问你家人们的意见,你父母呢?”

“去别的城市了……对呀,应该让爸妈拿主意!哎,没钱发电报……”

“你高中,那天是你的成年祈福仪式对吧,是不是有谁在跟你说,‘你是大人了,要自己拿主意了’?”

“涅丝的妈妈……平时对我可好了,经常请我吃饭……”

“这样啊,也不能说她什么,天下谁家父母不护着自己儿女呢。”

“刚刚去纺织厂上学徒班,涅丝妈妈找我说话……说,还说,不结婚的话,就不能再住在这里了……公寓楼是单位的,我一个人的话要去住学校宿舍,这间房要分配给其他人,我……她就找我说帮我想办法,结婚也是为了我好。”

白莫邪皱眉,这下可看不过去了,好家伙。对一个小姑娘威逼利诱,结婚是件大事,被赶出自己家更是天大的严重事件,根本就是在欺负人家父母不在身边。

虽然卡妃讲的是家长里短的事情,跟白莫邪宇宙危机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但这些“小事”落在少女的肩头上就是天塌了……

白莫邪眼中,几百岁的白铃铃都还只是个孩子,她们都不算是“成年人”,社会阅历不够。

他认为,人之所以为人,并不是单看生理年龄就够了的,因为人类不是孤立的,是社会性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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