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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指大叔把白莫邪的文件,一张张按顺序整齐码好,放进文件袋:“没办法,大城市是这样,上头人拍脑门规划,完全不想下面人要跑断腿……不拿全章子,我这儿不敢随便敲板。”

白莫邪:“应该的,应该的。”

“其实你住单位分配的房子就没这么麻烦了,有单位开证担保不说,全套手续单位里行政跑完,最后户口上签个字就行了。

哦,你们学校的情况我不知道,反正我们单位是这个样……学校分的房子应该更好吧?你18级教师身份,应该是很大的房子吧。”

“哪个我也不清楚,不都是海德哈恩楼……如果大哥大嫂都还在家,我可能就不打扰了,但就卡妃这一个丫头留下来,家里人不放心。”

“那倒也是,哎……”黑指大叔瞅瞅音量又放大了起来的另一头,压低了点自己声音,“就只剩她一个独苗了,不是去多基门若法拉的话,他们小两口说不准会把卡妃带在身边的。”

“多基门若法拉不是没被打下来吗,还被凯联的全赶下了海……”“哪那说得准哦,战争的事,被攻了一次就有可能第二次啊……直到一边全打死。”

“旁约必胜!”

黑指大叔一惊,抬头就见德斯普兰目光炯炯盯着自己,意识到自己语言欠妥,有点消极了,连忙顺着他接了一句:“旁约必胜——卡妃家两小的,我也见过,说没就没了……不说了,不说了。你这份文件我就归档了啊,还有没有什么忘记了的?”

“没有,麻烦委员长了。”白莫邪起身行礼。黑指大叔摆摆手,起身嚷了声:“仓管!”

“诶——”

另一个大叔跑了过来,两人拿着白莫邪的文件袋就出了办公室,往后面档案室走去。

“小伙子等一等哈,你现在算是我们一份子了。”管事的一走,一个大妈就溜了过来,拉椅子坐到白莫邪旁边,“跟你说个事哈,82校新科技老师对吧……”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面远远近近围着的街坊们,本来在自个扎堆忙着的,而现在也都涌了进来,年青的大哥小嫂子们围上白莫邪说话——

“我家那小子就拜托老师了!”

“嘿!德斯普兰老师,初中的,初中的二年二一班的,我是家长,我闺女……”

“诶!大老师!我娃子考那门技术职称好啊!化工的行不行啊?”

……全是关心自家孩子学习的,虽然不是地球白莫邪那个学历社会,专业技术技能更重要,但学校里的文化成绩,是会终生影响职业等级评定的,你小时候科技课经常满分,单位就会评定你是“科技特长”,之后有什么考级、培训都会优先考虑你。

总之,学生时代的档案十分重要,比白莫邪那会儿更加决定命运。而这个熟人社会,小区里前脚搬进来了个谁,后脚就所有居民都知道了……自然的白莫邪瞬间就比卡妃人气高了。

一开始有资格待在办公室里大声喧哗的,都是委员会委员,一群老资格,高职业等级的街坊,自然年龄也相对较大了,家族里没什么人在82校了。

委员长一出来,标志着正事告一段落,外面的青年居民们自然就跑了进来,年青居民们家里多少都有小的还在念书,德斯普兰一到社区办事处这边,消息就长了脚,跑遍全社区,有需求的,凑热闹的,全都连忙赶了过来,抓紧机会跟“大老师”唠嗑。

白莫邪自然不可能记得每一个学生,但还应付得过来,基本一句“好的知道了,我会注意你家孩子的”就能全打发了。

“嘿挤在门口干什么,走了走了!嘎子!你不是还有夜班吗!在这里凑什么劲,还不快去单位!”

哄——

门口的,挤在办公室里的人群全跑了出去,卡妃也趁机混进人群溜掉了,躲在外面等德斯普兰。

黑指大叔坐回办公桌,仓管则来到白莫邪旁边,把一把钥匙交给他:“这是你房大门钥匙,卡妃她爸上交的,可别弄掉了,会很麻烦。”

“谢谢。”户口、落户、居住证、市民证……最后房子的钥匙在街道办、委员会手上,无论什么时候,官方手上永远有一套你家钥匙,光这一点,就明显提现出了房产所有权在公。

黑指大叔:“那套房就不用我们带你去了吧,你应该去过。”

“是的,卡妃也在。”

“那再说个事儿……你有兴趣加入我们居民区的委员会吗?”

白莫邪一奇:“呃……委员?是要做什么,我从来没有做过……”仓管大叔:“委员就是委员啦,安排些社区岗位,义务义务的……只不过一些节日我们可以多些什么票。”

“好了。”黑指大叔让挤眉弄眼的仓管别勾搭着德斯普兰,站到一边去后,“你们村里没有村委会的吗?”“有是有,但我专心学术,而且委员会已经人够。”

“这个样啊,村镇的情况我不太清楚……听你口音很国都的啊,不像南边的。”

仓管大叔:“卡妃他们一家不都国都发音吗?不比我们天南地北的……”

白莫邪:“可能是为了教书吧,考教师职称都要求标准发音的……后来被导弹那么一炸,结果把自己的乡音给忘了,医生这么说的,战争症改人口音的情况很常见。”

黑指大叔:“嚯好家伙……你也太不容易了。”

仓管大叔:“健健康康就好,健健康康就好……”白莫邪:“那委员的事……”

黑指大叔:“哦,我是考虑你职业,过来做文书挺合适,我们这儿都是粗人,做起事来……字都没你写的好看。”

白莫邪:“职业没有高低贵贱,都是为了打倒凯联努力。”

仓管大叔:“社会分工有专攻,国家需要你。”

黑指大叔:“啧,被扯那么大……我想了下,德斯普兰最近你也很忙,要适应新环境,还带那么多学生……”说着就往门口瞅去,窗户门框都是脑袋,小媳妇们一个劲往里面瞅。

仓管大叔扭头张望嘿嘿一笑:“嘿,如果不是你脸上有伤,我还当你万人迷呢……”

“啧——”

黑指大叔再次让仓管闭嘴靠边站,“总之,城里街道社区管理系统你也要清楚一下——国家、城市政府要应对大事,管不太下来,所以底下我们都是居民自治,就是原来村里的那套啊,有什么事田近的几家凑一块儿商量,换了个名儿……”

仓管大叔:“不用解释这些的吧,他记得的吧,德斯普兰。”

白莫邪:“是的乡里的事情记起来了,不然也教不了书……都是当时学的。”

黑指大叔:“好说,城里住的人多了,所有更具体的分工了,居民大会选出委员会跟委员长,委员长安排委员具体工作,国家城市有什么指示,具体下来就由我们委员会通知到各家各户,执行到位。”

仓管大叔拍拍腰间挂着的钥匙串:“我是仓库兼档案室管理员,钥匙都我管……哎,都没什么事儿的,以前还得分四个人管,现在全由我来啦。”

黑指大叔:“几十年前的事儿你还说什么,当年刚开始搬迁进来,当然事多啊!现在,现在你瞧,多少年了,就一个德斯普兰新落户……别人弗沙、丹奥丰她们早就换职务了,就你扒拉着你的钥匙不肯放手。”

仓管大叔:“嘿,谁叫我就喜欢钥匙串嘛,没办法。”

黑指大叔:“谁管你,啊对了,可以安排你闲差……德斯普兰,是这样,本来看你忙,不想给你添加额外工作的,但我怕你被别的组织、团队吸收了——我这人有什么说什么啊——你当仓管委员吧,那边的先别叫,我的意思是说,挂个委员先,实际工作还是全都那边那个来,等以后你不忙了,再来做个节日委员、书记委员什么的。”

白莫邪:“哦当然没问题,等什么时候老师多起来,我也就闲了。”

于是落户、加入社区、领钥匙、挂职委员全部事务处理完,白莫邪出来找到卡妃回家……学生家长们纠缠了会儿也没有再继续,大家都还要上夜班。

东斜的太阳下,看看身后热情挥手再见的街坊,甚至借自己自行车的大哥哥都在,卡妃奇道:“大家都找你干嘛?”

白莫邪一昂首:“因为我是你们社区委员会的委员了,分管仓库!”

卡妃翻了个白眼:“嘁——我还是班上的语文课代表,文艺委员呢!”

回家,上楼,站到了房门前,第一次走正门的白莫邪仿佛才是主人一般,掏出钥匙:“第一天一起生活高兴不?”

卡妃眨眨眼,推了白莫邪一把:“快开门啦!”

于是白莫邪的外星寄居生活从此开始。而对于卡妃来讲,居家生活最大的变化就是,伙食从此丰富了起来,每天回家吃饭成了最大的乐趣。

各种没见过的“中华美食”层出不穷,明明一样的厨房,一样的锅子、燃气灶,德斯普兰做出来的料理,就是跟自己的不一样。

明明都是炒豇豆、胡萝卜、大白菜,自己炒出来就是盐味的,然后就着面包吃,而德斯普兰却“炒”出了干煸、爆炒、白灼,都是没听说过的料理外星词儿,在自己眼中都是炉子烧锅子的没差,但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自己试过模仿,却就是做不出来那个味儿,问他,他只说一切秘诀在调味料上面……不想教料理方法直说,还找调味当借口,真当自己完全是个笨蛋吗……

从来没有想过,随便一个什么菜都可以这么美味的,原来饼干是用烤箱做出来的,水果原来可以榨汁喝的,麦子原来可以做成粥就着菜吃的。

“所以以前你们都是怎么处理领的麦子的?”看着小猪一样哼哧哼哧干着早饭的卡妃,白莫邪好奇道。

卡妃贴了一圈嘴唇土豆泥麦粥,十分听话的回答道:“拿去磨坊店让他们磨成面粉,有时候直接送去面包房……磨坊排下队可以拿到面粉,面包房直接做成面包要等一两天。”

白莫邪端起大盘烩蔬菜里,往自己粥碗里赶了些自己做的烩菜,这是这边的饮食习俗,一大盘一大盆,然后要吃多少,用一只公勺往自己盘里分:

“烤箱没看你怎么用过。”

“哎?你来之后我就没进过厨房了啊……”

之前卡妃在回家看书写作业前,还要自己做晚饭来着,现在直接不用做饭了,德斯普兰一起回家的话,自己坐在书桌前,闻着做饭的香味,一边肚子咕咕叫一边等开饭就行。

碰到德斯普兰不能回家备课,要在学校加班的时候,卡妃也只用热一热剩菜剩饭就能吃了……她的家里已经被外星科技改造,之前还有担心邻居闻到自家饭香,问过才知道,原来已经被“封锁”,气味飘不出房子。

厨房看着还是原来的厨房样子,但空着第一层架子上,装土豆的纸盒,现在看着还是硬纸盒,但其实成了指纹开锁式小冰柜,做多了的饭菜、鲜活食材都放在这里面。

冰柜虽然神奇,但更神奇的是“波波球”,屋子里滚来滚去做卫生、洗碗,甚至能按要求切菜备好食材,把卡妃彻底从家务中解放了出来。

白莫邪怕把这丫头片子真给养成了猪,就强行规定波波球不准自动热饭,不准打扫整理卡妃的房间,让她偶尔自己动手做一点事。为此卡妃还翘过气,但耍小脾气,可是逗不过白莫邪的……总之卡妃基本告别厨房,第一次感受到人生原来可以这么舒适方便简单的,不由得开始羡慕外星人了。

卡妃接着话题:“……再说了,我也不会用烤箱。”“是真不会还是偷懒啊?”

“真不会!煤气阀点火有点可怕,爸爸教过我几次,后来就没有了……”

白莫邪记忆里的灶台,那是台子顶上只有一个燃气灶的,海德哈恩楼不愧是高级别小区,大棚那边是独立粗暴大烤箱,而这边则是在燃气灶下,有一个可以准确控温的精致燃气烤箱,点火加热,可以做烤鸡、烤肉排、面包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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