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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内文:“就是这样,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去找人的阿斯瑞文也不清楚,吧?”

阿斯瑞文这时看起来冷静了不少:“我也只是看了一眼现场……是割喉,科伦文拿死在床上,被割喉,血流了一地,拉兹塔万死在书房,是上吊,挂在房间电风扇上……”

任内文侧头看了阿斯瑞文一眼,又扫视在场所有人,这时大门早已经重新关上,看门的护卫依然在门外站岗:“……这就是我们现在知道的所有情况了吧?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阿斯瑞文摇摇头。

全使团安全负责人,武官古尔文站起身来:“带我去他们房间看看……”

任内文起身:“等一下,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得先定个基调。”

阿斯瑞文:“是,这边只有我们,只能靠我们自己,得有个基本的方针。”

任内文脸色阴沉,双手撑在桌子上:“我出发的时候就有想过此行凶险,不比进入哈泰貅巢穴探险差多少,有来了就回不去了的可能性,相信大家都有这样的觉悟,被告知了风险……但这种死亡,这么快的死亡……太不真实了,感觉像在开玩笑……”

阿斯瑞文愣了愣,似乎真在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在梦游,一阵回忆,确认自己所见所闻是真实:“……男爵阁下,要请旁约的人帮忙吗?全城封锁搜查。”

任内文摇摇头:“这是我们伯国内政,先由我们自己来处置,这就是我们的基调,记住了,你们所有人对外都要保持沉默,千万不能让任何外人插手,有介入进来的借口,这就是我们的基调。

阿斯瑞文你一个,我一个,还有古尔文,你带上两个人,我们几个先去现场看看,其他人都先待在这里等消息,嗯——对了,布兰多,你先把这次会议本来的内容跟大家说完,讨论一下,等我回来后直接进行下一个议题。”

布兰多:“是。”

白莫邪这时突然起身发言:“男爵阁下,请让我也一起去。”

移步中的任内文看过来:“你?”

白莫邪连忙解释了一句:“听起来是物理伤害致死的,我的专业物理知识或许能派上用场。”

任内文一边绕出桌子一边思考,最后才松口:“……行吧,你一起来。”妮芙琪连忙跳出来:“我也一起去——”

任内文横了她一眼,没用更多的语言,但不耐烦已经写在了脸上。

跟在一旁的阿斯瑞文上前把妮芙琪拦开,吼了一句:“当这里是哪里?谁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退下,老实在这里等消息——男爵这边,我带路……”

一马当先打开门来,在前领路,古尔文点了三名保镖岗位的使团成员跟上,白莫邪走在最后面跟了出去,大门重新关上。

社交通讯脑内交流——

白莫邪:“没事吧?”

妮芙琪:“没什么,对不起——”

白莫邪:“你跟我道个什么歉啊,是他们凶你在啊……”

妮芙琪:“不不不,唔嗯,是我太得意忘形了,一直在夫君的羽翼之下……明明是知道的,夫君之外全是威胁……”

白莫邪:“……小妮子,你这样说的话,我可要得意忘形了啊。”

妮芙琪认真道:“不不不,不是在说恭维话,是真的,在家里我都只是个工具人,就只姐姐伊贝利卡是真心关心过我,只不过她有自己的生活,所以……我只有夫君啦——”

白莫邪:“知道了知道了……等会儿我们接着约会。”

妮芙琪:“嗯嗯,我会乖乖待在这边,帮夫君听着他说些什么……其实这班也挺有劲的,以为只是开开会而已,居然碰上了神秘谋杀案——”

白莫邪:“神秘?我们知道凶手是谁了啊,就是第一发现人阿斯瑞文。”

妮芙琪:“诶?!居然是他!明明那么惊慌,一点都不像演的啊!”白莫邪:“到了这个位置的人,自然有点本事的……”妮芙琪:“那动机呢?他为什么杀人啊?”白莫邪:“动机?”妮芙琪:“我自己学习到的银河系文化啦,凶手、手法、动机……”白莫邪:“少看点推理小说,现实中的真实案件,这三样都不需要,判刑也用不着知道你什么动机,就算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没有那个理由,就会直接判无罪释放吗?”妮芙琪:“诶?没理由不能当证据的吗?我家乡保人判案,他们就经常争论‘我没理由这样做嘛’,然后大家就算了……”白莫邪:“朴素的情感,会利用,变成‘诡辩’,你自己听听,‘我没理由’,是不是本能觉得有道理又似乎没道理,最后怎么判全看现场气氛审判环境……系统法律的逻辑是另外一套了,不会这么模糊又模棱两可……”妮芙琪:“这又是我要学习的社会常识啊!妮芙琪会好好观察这边判案的!拜媞塔这里是完善系统性司法逻辑对吧。”白莫邪:“嗯,但现在我们这个情况有点超出常规国家体系的司法框架了,在他没外交关系的他国土地上,本国公民遇害……”妮芙琪:“凶手还是本国人,所以(没有作案动机?”白莫邪:“他有,刚刚阿莎姬把监听信息翻出来了……我的意思是,一个好的故事需要前因后果,作为推理小说,不知道凶手的动机那故事性就少了一半,就算给个‘无动机’‘随机杀人’这样个动机作为解释都好,但现实并不需要这种为情节精彩服务的逻辑。”妮芙琪:“不需要,但不代表没有,之间没有联系,懂了,所以动机并不能完全作为判决依据对吧。”白莫邪:“是的,但可以作为侦破方向,例如钱包不见了,那就按抢劫动机去侦破,筛选缺钱的人来……现代刑事案件,我接手过的一个,‘牙一芽乐园事件’,当年官方破案乃至起诉审判相关的整套司法体系,都是走‘主观真实’跟‘客观真实’这套。”

妮芙琪:“不懂,还是凶手、手段、动机更简单直白……”

白莫邪:“那当然,就是证据收集越来越抽象了,这主要还是信息人这个概念出现,技术变了时代变了整个法律自然要适应新社会,做出改变啊。”

妮芙琪:“夫君到杀人现场了吧?就拿这个现场给我举例讲讲呗。”

白莫邪:“还没到,这边在找带路的人……”

妮芙琪:“那……讲讲之前刑侦的事情吧?我故乡要‘处理得很好’,是第一时间通知保人,保人也到场积极处理,然后做出服众的判决。”

白莫邪:“跟我们上古封建社会差不多,一些文明的‘国王’、‘领主’,也就是贵族阶层,日常事务其实就是处理封地上的各种事件,粮食生产啊,邻里纠纷,凶杀什么的……郡县制、强中央就是另一套情况了。”

妮芙琪:“这个我有认真学习,夫君的文化,从接上银河系网络开始就在学习了——夫君的文明老早,第一次大一统开始就行郡县,没了封建对吧,但也间杂有部分‘封国’,属于多社会制度模式……地图辽阔,交通能力低下的结果。”

白莫邪:“没错,统治力无法覆盖到,当地大小事务一人统揽也是挺不错一个过度。”

妮芙琪:“那我们黄金骑士团是不是呢?夫君就是大小事务独揽的土皇帝吧。”

白莫邪想了想,很想一口承认了,但还是得实事求是:“哎,差一口气,在朝这方面努力,我们跟帝国的联系,比起一般佣兵团、海盗要深。”

妮芙琪:“大小事务都要处理的‘王’,嗯,我记忆里的父王就是这个样……时代变了啊,那讲讲现代的手段?真实客观什么的?”

白莫邪:“人类的记忆是模糊的,主观的,混乱的,会受潜意识影响,会忽略掉细节,回忆起来是支离破碎的画面——这是古代的事情了,太阳系大开发时代的模因技术,就可以提取记忆,量化、数据化客观处理分析记忆了。”

妮芙琪:“诶?那不是……等一下……外面世界不是很讲这权那权的吗?直接看记忆,岂不是完全没那什么,隐私了啊?”

白莫邪:“所以啊,很复杂的司法程序,确保技术不被滥用,造成系统犯罪,属于最终手段,动用的条件十分苛刻,主要看是否是重大案件、社会危害性、舆论关注度这三条,综合起来超过一个阈值,就动用极端手段,会直接调取嫌疑人记忆了。而且嫌疑人记忆也是非公开的,只由审判团队跟系统进行审查,最终给出符合法律的判决。”

妮芙琪:“诶——那、那他们是不是可以‘剪辑’片段,获得他们想要的‘证据’,做出他们想要的判决了啊?我是谁审判团队的人。”

白莫邪:“是有这种情况,而且还不少,这就是‘系统性犯罪’,所有人都在这个社会系统中,就只能接受这种事实——地球上某些源于诡辩、辩论、修辞学的文明,还没有这个技术的时候,就开始掐头去尾截取事实片段获得他们想要的‘真相’了,他们犯罪了没有?在他们的系统里面没有,因为那个系统内,所有人就是想看到这些内容,这就是主观真实……我们现在当然不是这样了。”

妮芙琪:“哦,因为是夫君的文明在统治了吗?”

白莫邪:“统治,不能这么说,我们自古就是融合,兼容并蓄,求同存异的……主观真实,古代的理解就是证人、犯罪嫌疑人的各种说辞,‘狼人杀’一样,听发言状态,语句逻辑,结合一下现实对照,来下判断……但太过主观了,所以误判会是常态。还是技术水平太低,无法让主观成为有效证据。”

妮芙琪:“明白了,我也见到过,有些时候,不是故意撒谎,证人证词,不是故意偏袒、误导判断,只是碎片的记忆,出了错。”

白莫邪:“是的,所以技术成熟后,可以让证人自己先看看自己的记忆,提取出来,让他们确认自己当时现场真实所见,却在后来由于大脑运行模式,而被遗忘、碎片化重整掉了的细节。”

妮芙琪:“嗯!这样很合理!比直接就拿给审判团去判断合理啊。”

白莫邪:“最初的时候也是没办法,技术做不到那么精确提取,一整段内容,什么屎尿屁生活琐事都出来了,会让人‘社死’的小秘密,证人是绝对不同意的,对罪犯强制执行,告诉他们会被挖出来什么黑历史,哼哼……不少人宁愿干脆直接认罪,也比被人看到自己小秘密强!”

妮芙琪:“确实确实确实……薇薇安让我明白了社死确实会让人死的……”

白莫邪:“如今这个时代好啊,科技万岁,可以自己编辑批量给记忆打马赛克了,我就交出过视觉记忆。”

妮芙琪:“视觉记忆?”

白莫邪:“是啊,还可以主动调整交出去的‘主观真实’是什么部分了,视觉是最主要的‘主观’内容,是交给王星茹,茹妃,他们情报部,帝国官方自证……没有比这个更有效更直接,证明自己的清白,热爱帝国的手段了。”

妮芙琪:“诶——现实真是太难了啊,如果不是跟夫君一起,妮芙琪会变成什么样呢……”

白莫邪:“好了说了的嘛,我们的相遇,里面有故意的设计,一个阴谋,结果阴差阳错了……这谋杀也是,阿斯瑞文的动机是什么呢,我很好奇。”

妮芙琪:“诶!夫君不是说现实判案‘动机’不是关键核心的吗,只在刑侦这些过程中起作用?”

白莫邪:“说了是我自己好奇嘛,没有任何人物情节,直接就把凶手给揪了出来,干巴巴的有什么意思啊。”

妮芙琪居然都很了解他性格,道:“哦!我知道了!‘学霸’!夫君喜欢的不是获得答案,更享受最优解的过程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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