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不喜欢吴可意,小时候就一直在背地里骂她,但偏偏总是在裴锦溪的面前当做很喜欢她的模样。
裴雅妍一直都觉得她是个虚伪做作的女人,以前要不是看在裴锦溪的面上她根本连声大伯母都不会喊她。
所以在现在,裴雅妍自然是不能将吴可意放在眼里。
“你……”吴可意被裴雅妍气得脸都绿了,指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吴可意把你的手放下。”裴老夫人见吴可意这么不知好歹的样子,一个生气就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力气不大,所以发出的声音也不大。
“妈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啊。”这时候的裴长峰从外面回来,声音爽朗,听得出来他今天的心情不错。
“哼,还不是被你那老婆气的。”
见自己的儿子回来了,裴老夫人就笑得更加开心了,只给裴长峰传达了个只有他们才懂的眼神,裴长峰立刻就心领神会。
只有裴雅妍注意到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份似曾相识的文件。
心下了然,这顿果然是鸿门宴。
裴长峰回来了,自然就可以开饭了。
在这里裴雅妍的胃口不是很好,只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见他们还在旁若无人的聊着家事,甚至是公司里面的事情。
她倒是看看他们能不能沉得住气。
果然见裴雅妍一直不参与他们的话题,裴长峰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毕竟他让裴老夫人请裴雅妍来并不是真的想让她吃顿饭的。
没想到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她就一声不吭的,甚至连眼神都不给他一个,这让裴长峰很是生气,但偏偏他还不能发火。
他裴长峰长这么大了,又哪里吃过这种憋,但没想到却三番四次的在裴雅妍这个小丫头片子以及她那所谓的舅舅们的身上栽跟头。
这口气说什么他都咽不下去。
见裴雅妍是这种态度,所以他干脆就不装了,直接摊牌。“我想你心里也清楚我叫你回来是因为什么事情。”
他一幅一家之主的模样让裴雅妍心里直叫恶心。
但脸上还是云淡风轻的,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又拿起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口白开水之后她才不慌不忙的回答:“不是奶奶叫我回来吃饭的吗?又关你什么事情?”
裴雅妍目中无人的样子让裴长峰更加的生气,原本想跟她好好谈的念头被她这么猖狂的态度给打破了。
就连说出口的话语气都没有刚开始的那般热切。“呵,吃什么饭,叶家没有饭给你吃吗,我找你回来是要跟你谈事情的。”
裴雅妍没有丝毫的畏惧,她那双泛着冷意的眸子直直的对上裴长峰那带有火气的眼睛。
后背悠闲的靠在椅子背上,双手紧抱在胸前。“那请问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比吃饭还重要的?”言下之意就是你的事情都比不上吃饭重要。
裴雅妍的话一出就惹得裴长峰更加生气了,他雄厚的巴掌拍在桌子上,力气大得就连餐桌上的餐具都震了震。
跟刚刚裴老夫人那一拍简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了此刻的裴长峰的样子,裴雅妍趁着他们不注意抬手摸了摸她遮盖在头发下的耳朵,实际上是打开了戴在耳朵上的蓝牙,好让在外头等待的保镖能时刻了解到里面的情况。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要保证她的生命安全的。
现在的她不得不承认叶止梵还真的是考虑周到了。
“裴雅妍我就问你,是不是你让你那舅舅来搞我公司的?”他拍了桌子站起来质问裴雅妍。
而裴雅妍却依然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不语。
过了好久裴雅妍才反击。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来搞你?难道不是因为你得罪了我小舅?只会诬陷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叶止梵是你舅舅,如果没有你的话他会死盯着我不放。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裴雅妍,我们裴家迟早要毁在你身上。”
裴雅妍是彻底被裴长峰的颠倒是非给气笑了。
“我哪来这么大的脸能让我舅舅死盯着你不放,你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我舅舅不自知现在跑来怪我也是可笑。”
本来裴长峰就因为经营不善而导致公司内部亏损严重,就算叶止梵现在不出手,他的公司也撑不了多久。
“我不管这事情是怎么样的,裴雅妍你身为裴家的一份子就应该有义务帮裴家度过这个难关。你回去让你那舅舅立刻停止他现在对我公司所做的事情,还有,把这份合同给签了。”
他将桌子上刚刚他带回来的那份合同给裴雅妍递了过去。
这个人是把她当成什么了?居然还用命令的语气跟她说话,他会不会太把自己给当回事了。
“哟,你还盯着我爸爸的公司不放呢,自己的公司做不成了就想来祸害我爸爸一手创立的公司,你会不会太白日做梦了。”
裴雅妍压根就不用打开就知道那合同里面的内容是写什么的了,来来去去还不是两年前的那份合同,就连封面都没有变过。
“妍妍你怎么跟你大伯父讲话的,你爸爸创立的公司不也是裴家的吗,现在裴家有难了,帮助一下裴家又怎么样了?”
裴老夫人想不到裴雅妍的口齿这般的伶俐,渐渐的让裴长峰落了下风,她这才开口的。
而且她说得理所当然,让裴雅妍心里听了又是一阵难受。
她本来是不想顶撞老太太的,可是她真的不想忍了。
因为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爸爸的公司是属于我爸爸的,不属于你们任何的一个人,更不属于裴家!别妄图抢走我爸爸的公司。”
每每说起这个裴雅妍的情绪就会异常的激动,这次也不例外,但到底是成长了不少,她也并不全将她内心的情绪全部表露出来。
而裴老夫人显然这次找裴雅妍来的目的也是为了这件事情,但她如此强势的态度也不得不让她生气了。
裴老夫人手执着拐杖重重的在地方敲着,嘴里还喊着。“你这个不孝女是诚心想让我们裴家毁在你的手上啊。”
这话裴雅妍听了心里就更加难受了,她的手都忍不住开始颤抖了,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因为冷。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是非不分的人。
裴雅妍站起来强装着镇定,直勾勾的看着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的裴老夫人。“奶奶,这个罪名我可担不起啊,裴家要毁在谁的手里难道您心里没有一点数吗?还有,我就想问问您,您真的有把我当过裴家的一份子吗?我们一家子你们什么时候放在眼里过。”
裴雅妍的态度一度让老太太差点气晕过去,幸好吴可意一直在她的身边搀扶着她。
这家子人真的让裴雅妍失望透顶,逼着自己将已经来到眼眶的眼泪憋回去,她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看着那个在她刚来的时候还对她笑得和蔼可亲的奶奶。
她怎么就忘了呢,她的奶奶啊,可是从来都不曾将她放在心上过的。
“今天我会来这里完全是因为奶奶,如果奶奶不是真心想见见我跟我吃饭的话,那我就先走了。”裴雅妍也不做逗留,直接拿起她刚刚随手放在沙发上的外套就准备往外走。
“站住!”裴长峰呵斥道,他好不容易让裴雅妍自动送上门来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她走。“你这是翅膀硬了是吧,我有允许你走了吗?没有我的允许我看你今天怎么走出这个门口。”
早知道他会来这招,裴雅妍也不慌不忙,转过身来跟裴长峰面对面的站着,因为穿着高跟鞋的原因,她看起来跟裴长峰差不多高。
“那不如我们拭目以待?”
保镖早就通过蓝牙耳机告诉了裴雅妍说他们已经进来了,让裴雅妍不用害怕。
因此当她话音刚落之后,十个保镖纷纷冲进来围住了裴长峰,为首的保镖为了保护裴雅妍而将她挡在了身后。
“看吧,你挡不住我的。”裴雅妍脸上的冷意尽显,“我希望你不要再来烦我了,没有用的,我不会帮你。”
最后裴雅妍的视线停留在那个不远处的身影上,她正被吴可意扶着,有些恨意的看着裴雅妍。
裴老夫人的眼神让裴雅妍浑身发冷,她根本就没有对他们做过什么事情不是吗,可是她的亲奶奶竟然用带着恨意的眼神看着她。
这得多可悲啊。
“奶奶。”裴雅妍叫了她一声,但声音中带着连她自己都不自知的苍凉。“您知不知道,我也是您的孙女。”
我也是你的孙女啊,可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不公平?
裴雅妍的话说得不大声,但也能够让所有在这偌大的客厅里听得清清楚楚的,裴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但耳朵还是灵的很。
裴雅妍所说的话也是重重的砸落在她的心上,一时说不出话,心中好像被什么揪着一样疼痛。
她很想叫住裴雅妍,但她已经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看着她的身影完全消失的时候,裴老夫人的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晕过去了。
在黑暗中,她看见那个扎着两个小辫子,冲着她甜甜笑着的小女孩,嘴里喊着奶奶,却终是离她越来越远。
出来的裴雅妍好像感受不到冷一样,傻傻的将她的羽绒服拿在手里却不穿上。
刺骨的寒风吹到她的脸上,也吹入她浑身的细胞,竟让她一时分辨不出来,那是寒风冷,还是她的心冷。
呆呆的走到车前,因为低着头,所以还没来得及伸手拉开车门就看见了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那双似曾相识的黑色运动鞋。
惊讶的抬头一看,是穆浠阳冲着她微笑的脸。
忽然眼眶一热,本能反应的就抱住了他。
他真的来救她了,原来他昨天不是说说的而已。
想到这里,裴雅妍憋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是忍不住了,尽情的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穆浠阳自然是不可能让她一直站在寒风中,看她穿着这么单薄瞬间就眉头紧皱起来。
不理会儿她是否还在哭泣,拿过她拿在手中的羽绒服就给她穿上。
裴雅妍的眼眶里还含着泪水,眼睫毛上也还沾着几滴,她泪眼朦胧的看着穆浠阳。
“你怎么回来了?”声音里满是委屈。
听得穆浠阳心头一震,拉开车门将裴雅妍推坐进去。
“把暖气温度调高一点。”
说着他又将他自己的外套给脱下来披在裴雅妍的大腿上。“我不回来又怎么知道你自己偷偷的哭。”
“我哪有偷偷哭,明明是看到你我才哭的。”裴雅妍拿着纸巾边擦眼泪,边控诉穆浠阳的出现才让她哭出来。
“这么说来这还是我的错了。”穆浠阳有些怜惜的直直盯着她的脸看。
裴雅妍扁着嘴,娇嗔。“没错,就是你的错。”
“好好好,我的错,是我的错。”穆浠阳伸出长臂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闻着穆浠阳身上让她心安的味道,刚刚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差点就又没有崩住了。
穆浠阳也不说话,任由着她自己平复心情。
过了好久,裴雅妍才抽噎着,伸出她被冻得通红的手捉紧了穆浠阳的毛衣,露出了她那又一次满是泪痕的小脸。
“我这次没有在他们的面前怯场,我棒不棒。”虽然双眼红红的,但是她扬起了笑脸,没有了刚刚那丧气的模样。
“棒,我的妍妍最棒了。”
虽然不知道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裴雅妍所遭受的委屈大部分都是来自这个家庭。
不过听叶止梵曾跟他说过的,他也大概知道了他们让裴雅妍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了。
他一下飞机就赶过来这里了,刚过来就看到跟着裴雅妍来的保镖全部都冲了进去,他就知道可能是出事了。
当时他也想跟着保镖不管不顾的就冲进去的,但是却被司机给拉住了。
幸好是司机的那句:“小姐还安全着。”将他给制止住了。
但他看到裴雅妍哭得那么伤心,他的心里就也不好受了,恨不得有什么委屈都替她受了。
这么好的一个人儿,为什么总是有人不想要她好过,而那些人居然还是她那所谓的有血缘关系的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