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离的事?齐离的事就是桂瑶和舍语的事啊,三位请先坐吧。”乐公感慨道,他可是看着这三个孩子长大的啊。
“这舍语又是谁?”香妍问道。
“舍语是公良哥哥的字。”一旁的乐桂英一脸爱慕的样子说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喜欢公良舒。
“他们三个年纪相仿,齐离最大,舍语排第二,桂瑶最小,又因为都是邻里人,所以时常玩在一块,而齐离与舍语按辈分来排又是远亲兄弟……”
“远亲兄弟?可大师兄和公良师兄从未讲过此事啊?”诸葛贤皱眉道,远亲兄弟?求学时期,公孙暮和公良舒可从来没有亲近过,先不说是兄弟,就算是朋友也算不上啊。
“阿爹和公良叔叔也从没讲过这事。”公孙乐朝也一脸茫然道。从他记事起,他就住在外公家,是他娘一手带大的,他娘告诉他,他爹是个很厉害的人,弹琴也很好听!就这样他期待着他爹的归来,不知道多久之后,他爹终于回来了,确实像娘说的,不管问他爹什么问题,他爹都知道,而且弹出的琴声也是沁人心脾,后来又来了一个叔叔,这个叔叔就是公良舒,娘待公良叔叔很亲切,可他爹却对公良叔叔爱理不理的,不过,公良叔叔待他也很好,总是送来一些好吃的,好玩的,还有一些他平常见不到的东西。可后来他爹就像是刻意的一样,每次公良叔叔一来,就不知去向,但每次都能听到山野中传来醉人的琴声。
是的,公孙乐朝从没见过公良舒和公孙暮在一起聊天过,哪怕见面也是少之极少,这样的关系怎么会是兄弟和朋友呢?
“他们怎么知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差不多是他们太爷爷辈的事,当年秦先帝建立大秦之后,为了削弱将领们的实力便派公孙家的先祖镇南将军公孙荛和我的爷爷征南将军乐俊来这会州不『毛』之地戍边,那时候公孙家与我们乐家便在这丘陵脚下造城,这南稽城便是我们两家花了八年的时间建筑而成的,南稽城竣工后不久,秦先帝驾崩,二帝继位后,公孙家一部分有了不服的心思,想造反,可公孙家也有忠于皇室的这一脉,于是公孙家开始内部夺权之争,当时我还小,听我父亲说,我们乐家选择了明哲保身,隔岸观火的态度,不『插』手公孙家族内部争斗的决定,后来想造反的那一支落败,而忠君的那一支也寥寥无几,但好在公孙家还有香火在,子嗣得以传承,落败的那一支为了区别于公孙家族,而改姓了公良,不过,这件事却被远在京城的秦二帝知道了,秦二帝密旨将公孙家的先祖公孙荛和我们乐家的先祖乐俊踢出忠君阁,剥夺公孙家和乐家的世袭官爵……”
“乐太公?为什么这段事没有被记录在《二帝本纪》里?而且我也从未在野史中看到这段记录?”诸葛贤问道。
“你们乐家不是采取了明哲保身的态度吗?为什么和公孙家同罪?”香妍也纳闷了。
“这种丑事当然不会有记录,这也是我们两家的耻辱,自然也不会宣扬出去,久而久之,这段历史就埋没在了时间的尘埃里,不过这还算好的,我们乐家虽然与公孙家同罪,但二帝念我们乐家有功,也没参与其中,就没有没收我们的财产,准我们寻一处荒野自生自灭,但公孙家的男丁,凡过车轮高的悉数斩首,女眷没入京城为婢,公良一支亦是如此。”
“那后来的事呢,公良舒和公孙暮又是怎么出现的?”香妍问道。
乐公捋了捋胡子接着道:“南稽城出现了这一动『乱』后,二帝将军队全撤走了,南稽城本就是一座类似军营的城池,军队这一走后,南稽城就成了一座空城!后来才有北方的流民迁移过来,而公良家和公孙家在经历劫难后恰巧都只剩一个男丁,那两人便是舍语和齐离的父亲,当时我的父亲见他两可怜,与公孙家又是世交的关系,便收留了二人,那个时候我们三人结拜为兄弟,在这穷山峻岭之间吃则同席,睡则同寝,直到二十年后,我的父亲叫我种桂花树,当我问及他缘由的时候,他将那段公孙家的往事告诉了我,而种桂花树是因为罪人是不能立坟的,下面的桂花林便是公孙家的墓碑,八百一十四株,每一株上都有一位公孙家人的名字。”
“那公孙家在当时岂不是非常庞大的家族?”香妍惊呆了,八百多人的家族啊!
“是,那时公孙家确实庞大,庞大到让先帝畏惧,庞大到让二帝除之而后快,不过就是因为我问了我父亲种桂花树的缘由,才让门外齐离和舍语的父亲听见了,那个时候,他们俩才刚刚当爹,就是因为这件事,他们俩决裂了!将以往的情分断的一干二净!我怎么也调解不了,某一天,齐离他爹来向我托孤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而舍语他爹也在夜里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那时候我明白了,他们俩最终还是要为了各自的一支血脉决一死战啊!”乐公说到此处,痛心疾首,他那俩结拜兄弟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几十年前的恩怨都过去了,开始新的生活不好吗。
“后来呢?谁赢了?”公孙乐朝急切的问道!这可是关乎他爷爷的消息啊!
“不知道,他们叫我不要去,这么多年了,也不曾见他们回来过,只是他们留下的书信真让我为他们感到可惜。”
“为何感到可惜啊?外公。”
“他们都写了,若是我死了,我的孩子就跟我兄弟姓。”乐公感慨万千道,他们兄弟二人为何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呢?
这个秘密只有他知道,他现在说出来也算是一种解脱。
“难道大师兄是公良伯父的孩子?公良师兄是公孙伯父的孩子?”诸葛贤闻言沉声道。
“对,这是他们的遗愿,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会办道,不然魂归九泉之日又以何颜面对义结金兰的两位兄弟啊。”
这则出人意料的实情让在场之人思绪万千,讯息太多了,这是公孙暮和公良舒的身世。
“原来那两小子还有这样的身世啊?”
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公孙乐朝闻其声,高兴的大扑喊道:“狄舅舅!”
乐桂英也过去挽着这人的手臂娇滴滴道:“狄哥哥。”
“乐狄,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乐公一见乐狄回来,拐杖都不要了,挽起袖子就要去抽他!
“别啊,老爷子,有客人在呢。”乐狄对着香妍眨了眨眼睛,乐公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狄儿啊,你怎么回来啦?”比起乐公,乐母显得镇定多了。
“哦,娘,你也知道儿军中事务繁忙,不能脱身,还好这次舍语来南稽城巡务,这不跟上官大人请了一个保镖的差事才终于能回来看你们一趟吗。”乐狄抱着他的老娘笑嘻嘻道。
“我那大孙子咋样啊!”乐母眉开眼笑道。
“好着呢!每天都要去军营跟我比试,这才十二岁的功夫,『射』箭的技术都比军中的老兵们厉害多了。”乐狄夸赞道。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大孙子茁壮成长的消息,乐母心满意足的拍拍乐狄的肩膀。
“老爷子刚刚不是还在说齐离和舍语的事吗?接着说给我听听啊!小妹不是嚷嚷着想嫁给舍语吗,我可以帮她参考参考。”乐狄笑嘻嘻道。
“狄哥哥你说什么呢!”乐桂英闻言,脸红羞涩,攥紧小拳拳捶打着乐狄的肩膀。
“胡闹,舍语是你的上司,你怎么这么随意。”乐公不悦道。
“没事,你就当我不存在,说给三位贵了听就好了。”乐狄不以为然的说道。他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的在徐战的身上停留。
“让三位客人见笑了。”乐公对着香妍她们赔不是道。
“这是哪里的话,乐太公愿意给我们讲公孙暮的往事,就已经让在下感激不尽了。”香妍回了一礼客气的说道。
“后来我分别托人照顾还是婴儿的齐离与舍语……”
“为什么当时乐太公不去找他们的母亲呢?”
“自尽了。”乐公淡淡道。
自己的男人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十年之后,公孙暮和公良舒的名字渐渐为南稽城的百姓们所知,这两个小孩可是南稽城的神童啊……”
“对对对,那个时候我都活在被他们俩名气所支配的恐惧里,真是气的要死。”乐狄嬉皮笑脸的说着。
乐公瞪了他一眼,接着道:“是啊,当时他们俩也各自被对方的才华所折服,成为了心心相惜的知己,我就是在那一次带着桂瑶下山种树的时候,桂瑶结识了齐离和舍语,自打那次之后,桂瑶只要一下山,就会去找他们两个,而他们两个闲来无事也会来找桂瑶,看着他们三个,我想起了当年义结金兰的时候,我们三个也是这样的,当时我想着,那件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好了,他们能成为朋友,也对得起我那两个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