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有什么好,师父就这么惯着她?”春意边走边抱怨。
缪季宽慰道:“行了,快到门口了少说几句,其实相思师妹也不容易。”
春意瞪了他一眼,“矫情。”
忽地门被打开了,相思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师兄师姐,找我有事?”
春意冷笑一声道:“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你当自己是……”
缪季打断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师妹,师父找你过去。”
缪季和春意比相思早入师门,他们本是修炼而成的草木精,虽有了灵性,但许久以来未有大成,后跟随锁姻修炼方化成人形,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常常形影不离。
相思点头,“这便去。”
一进门,只见锁姻站在合欢树下,合欢树的叶子被风吹落,自他肩侧滑落,他穿着一身月白色仙袍,袖口和衣摆随风摇动,发间的青玉簪成色甚好,即便是在天界也不常见,怕是什么千年古玉,他很早便飞升成神,年岁可是不小,可神仙能永驻容颜,他还是那样一副少年般的面容。
只见他手中缠着红线,正于树下结线,结的是新任的海宫龙王和天界九公主的姻缘,她记得海宫龙王先前托付过锁姻多多关照,“能与天族结亲,那小龙王一定非常满意吧?”
锁姻顿了下,问道:“你说什么?”
相思方才是自言自语,说的声音极小,却还是叫锁姻听去了些。
“没什么,师父找徒儿何事?”
“有件事要你去办,下界有个叫凌儿的狐妖,和凡人相恋,你下凡去想办法将他们拆散。”
相思没有犹豫便答应了,若是以前,她定会推辞,毕竟自己是管姻缘的神仙,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棒打鸳鸯这事儿她不喜欢。
可经历过红烛一事,情爱在她这里便是入骨毒药,一旦沉迷其中,非死即伤,能拆散一对儿是一对儿,更何况还是人妖相恋,不会有好结果的。
“师父,徒儿想知道是哪个上神……”她口中所说便是那日欺辱红烛,害得红烛被逐出天界的上神,他至今都未曾露过面。
锁姻自然清楚她问的是谁,他转身看着她,看的她有些发毛,片刻后锁姻道:“为师并不知晓?”
“师父不知?”相思不信,以锁姻在天界的地位,除非他不想知道,否则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或许他是知道却不想告诉自己。
“你在质疑为师?”
“徒儿不敢。”
“速速下界,莫要耽搁。”
相思心里清楚,这件事办成办不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在天界便会打消为红烛洗脱冤屈的念头,锁姻就是故意支开她,找个由头好叫她暂时不能待在天庭。依相思的性子,留在天庭肯定得把红烛的事查的清清楚楚,说不准还得到天帝那去给红烛伸冤,倒不如先找个由头,让她离开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红烛的事她不那么放在心上,再让她回天界也不迟。
只不过他这么想倒是多此一举,相思本也没打算为红烛做什么,她不过只是一个卑微的小仙,即便有心,仅凭她自己又能做得了什么,相思再蠢,也从不会做无用之事,她问锁姻,是因为她要记得,她等着那一天,行罪恶之事者迟早会受到该受的惩罚……
依着锁姻的命令,相思隔日便下了凡。不巧的是因拿错了令牌,同天门守将争执起来,在天界,没有上神令牌不能随意下界,那日相思出门匆忙,错拿成了自己的令牌,给守将看时才发现,那守将也是个认死理的,咬准了相思是想私下凡界,且不肯放相思回姻缘殿换取。
相思一急便同他们动起手来,最后相思被打落下界,巧的是正好落在供奉锁姻的姻缘神庙,更巧的是她落下时正好砸中了一只偷吃贡品的鼠妖。
那鼠妖也是倒了大霉,魂都给砸出来了,幸好相思眼疾手快,抓住他的魂魄硬是给塞了回去,不然惊动冥府鬼差就麻烦了。
相思下来时被打了一掌,这会儿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便坐在一旁打坐调息,过了许久,那鼠妖才转醒,他一睁眼立即跳起身揉着脑袋,眼珠子滴流乱转,最后定在相思身上,“是你给我砸晕的?”
相思收了气息睁眼看向他,她没想到自己下个凡还能伤及无辜,属实有些不好意思,“没错,是我,你……没事吧?”
鼠妖看着她愣了神,见他神情呆滞,相思伸手在他眼前摇晃,急切道:“你没事吧?不会被我砸傻了吧?”
鼠妖推开相思的手,道:“你才傻,你谁啊,怎么从上面掉下来?”他抬头看着屋顶,却发现连个洞都没,越发奇怪。
这鼠妖像是刚化成人形的,修为尚浅,自然看不出相思仙人的身份,相思尴尬道:“这事儿说来话长,不过砸到你是我不对,我也救活了你,要不这事儿就……哎!你跑什么?”
没等相思说完,那鼠妖便显出原形,化作一直小白鼠,沿着房梁一溜烟不见了。
相思摇摇头叹气,喃喃自语,“怎么一惊一乍的……”他也是妖,本还想问他些关于狐妖的事情,谁知道他跑得这么快。
她撑着地面站了起来,那一掌可真是下了死手,她调息那么半天,这会儿动一动仍觉得痛,锁姻让她办的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为今之计得先把伤养好。
她抬头看了看面前这座巨大神像,乃是普通石头刻的,既不精致也不传神,这里是京都地界,虽然繁华,可比起姻缘神怕是财神、官神、送子神更受欢迎些,姻缘庙远在郊外,常常无人问津。
她踱步到神像后,找了处干净些的地方坐下运转灵力疗伤。
……
天色正好,阳光明媚,相思走在京都城中,漫无目的的乱逛,已经三百多年没来过下界,飞升时正值人间战乱频繁,处处动荡不安,饿殍遍野已是常态,现如今安定下来,这城里甚是热闹。
这里是国都,临近天子群臣,自是旁的地界无法比的。
“大叔,来碗面。”
“好勒,姑娘稍等。”
相思坐在一处面摊前,一边等面一边思索着怎么找那个叫凌儿的狐妖,当时锁姻只告诉她狐妖凌儿,却没告诉她那狐妖心悦的凡人是谁,找个凡人可比找个狐妖容易多了,锁姻明显就是想为难她,好叫她在凡间花些功夫。
正想着忽然被动静惊到,前面不远处街上,一个中年妇人大喊道:“抓贼啊!抓贼……”
朝着她追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相思便觉得有些熟悉,她起身离开,在桌上留下了几枚铜钱,对面摊老板道:“老板,我有事,去去就回,面帮我留着。”
她跑着追了过去,也没看到那面摊老板摸起那几枚铜钱挠着脑袋道:“这钱也不够啊……”
相思经过那妇人身旁,她正好被人撞到,相思随手扶了她一把道:“我帮你追。”
周围人太多,未免引起凡人恐慌,不便用法术,但她会些拳脚功夫,抓个小贼绰绰有余。
那小贼跑的快,追到巷子里时只能看见他的背影,相思踢起一旁的箩筐,重重砸在了那小贼的腿上,他一崴趴在了地上,钱袋子也从手里掉落,几枚铜钱从中散出。
相思走过去捡起钱袋,气喘吁吁道:“跑啊,怎么不跑了?”
她绕了圈走到那小贼面前,看到他缓缓抬起的脸惊道:“怎么是你啊!”
此时那个钱袋被偷的妇人也追了过来,她身材有些臃肿,到了相思面前便上气不接下气弯腰喘着气,相思将铜钱捡起来还于了她。
“谢谢姑娘。”她一转头看着白衣小贼,便揪起他的衣领恶狠狠骂道:“你这挨千刀的小贼,姑奶奶钱袋子也敢偷,非把你送去见官不可。”
她说着便要将他拖起来,相思道:“那个……夫人,把他交给我吧,您放心,我肯定把他送去官府。”
那妇人有些犹豫,似是不相信相思,“这可不行。”
这事本来和相思也没什么关系,那鼠妖犯了错送去牢子实属活该,况且他好歹是个妖,虽然修行浅,没多少法力,但脱身的法子总是有的,所以相思也没想着多管,正欲离开。
可不曾想那挨千刀的鼠妖偏偏认准了相思,扯着相思的衣角,放声大喊道:“姐姐啊救救我!你是我亲姐姐,可不能大义灭亲的事呐……”
相思唇角抽了抽,咬牙道:“给我松开。”
那妇人变了脸色,“我说你怎么给这小贼求情,莫不是你跟他是一伙的?”
相思觉得好笑,自己刚刚好心帮她追回钱袋,那鼠妖只随意攀咬几句,她便信了。
周遭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相思现下有口也说不清,早知如此便不多管闲事帮她找回钱袋。
这事惊动了官府的衙役,就这样她跟那鼠妖一起被送进了官府大牢,还被关进了一间牢房。
……
“哎!二位怎么称呼?”
相思他们被关的牢房对面还关着一个大汉,他脸上有条很长很长的刀疤,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便是江洋大盗。
“我叫白锦,她……”
白毛鼠妖名唤白锦,修成人形后虽未害人性命,但也一直以偷盗为生。
“喂!妹子,你叫什么?”
相思瞪了他一眼没说话,只听他继续问道:“你们犯了什么事儿被抓进来的?”
这次相思倒是搭了话,她瞪着白锦咬牙切齿道:“偷钱……”
刀疤一脸看不起地说:“切,我还以为什么事。”
白锦道:“不知大哥是怎么进来的?”
他没答,只是嘿嘿的笑了两声,笑的叫白锦心里发毛。
相思不再搭理他们俩,瞅着那门上的铁锁,她随意摆弄了会儿,这锁看着坚固,可对她来说只需轻轻一拉就能打开。
正打算开锁出去,忽听那刀疤一本正经道:“二位,今晚你们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出来,有人问你们就说睡着了不知道。”
相思警惕的放下手中的铁锁,听他这么说这晚上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我是为二位好,你说你们两因为偷钱进来,顶多关个几天便放了,所以别怪大哥不讲义气,不带上你们……”
他这意思,莫不是打算趁夜越狱?
白锦问道:“怎地大哥有法子逃出去?”
刀疤听了却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