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陪他们等了许久。
“来了来了。”
“他们有多少人?”
“不多不多,不足十人。”
才来了不到十人,那也用不着那么弯弯绕绕了,直接上就行了。
没一会儿来了辆马车,前后跟着七八个护卫,看衣着不像是寻常大户家的护卫,倒像是官府的人,
青衣书生沉声道:“动手!”
一众大汉举着刀大喊着从坡上冲了下去,将他们团团围住,对方见人多势众,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王虎得意洋洋道:“赶紧把钱都交出来,爷就放你们走,不然……”他提刀砍断了一旁的树枝,“犹如此树。”
对面马车旁的小厮道:“大胆贼人,可知我家主人是谁吗?”
王虎不屑道:“爷管他是谁,从爷的地盘过就得留下买路财。”
“我家主人可是当朝驸马,你敢碰他半根头发,公主殿下一定不会放过你。”
王虎大摇大摆走过去掀开车帘,看了看,道,“就这小白脸还驸马?连我家军师一半都比不上。”
相思下意识看了眼还藏在一旁的青衣书生,他听了果然脸色不大好看,藏着不出来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方才也叮嘱了王虎,这王虎转头就把他给卖了。
马车里出来一人,他从车上下来,举止从容,临危不乱,到底是驸马,他衣着倒华丽,头上还带着金镶玉的发冠。
待他站定,淡笑道:“不知道阁下所言的军师现在何处?”
王虎听了还下意识朝青衣书生的方向看了看,然后恶狠狠道:“我家军师岂是你想见便能见的?少废话赶紧把钱交出来。”
那驸马对着身旁的小厮说了句什么,小厮便跑去了马车后面,片刻后带了个木箱过来,然后把木箱递给了王虎。
王虎接过,把手中的刀递给了身边人,一打开木箱,差点被金子晃瞎了眼,他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多金子,驸马就是驸马,出手就是阔绰。
他合上木箱,按捺心中的激动,又问道:“就这些?”
驸马笑道:“已经不少了,这些金子够你们山寨吃喝三年了。”
“现在可以让在下见你们军师了吧?”
相思看见一旁藏着的青衣书生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摇着折扇走了过去。
“不知驸马亲自来送这一箱金子是何意?”他声音十分清冷。
堂堂驸马出行身边就跟着不到十个护卫,还是在劫匪丛生的山下官道上,又带着这么一箱金子,若说是巧合,打死他也不信。
“阁下是聪明人,那便好说多了,我是来同你们做一笔交易。”
他指着王虎怀里抱着的箱子道:“以后每隔一年,我便会给你们送来这么一箱金子,但是我有两个要求,一不许再在官道上截人,别处我不管,这条官道上不行。”
这点不难办,他们出来截人不过是因为寨子里粮食钱财不够了,缺吃少喝不得已,有了这金子,不愁吃穿,谁还会干打家劫舍的事。
青衣书生问道:“还有呢?”
“若我有需要,你们须得帮我除去一些人。”
那青衣书生听了猛然合上折扇,轻笑道:“驸马好计谋,只费些钱财,既解决了匪患一事,还能叫整个山寨为你所用,他日事情败露,寻个由头带兵把我们围剿了,岂非万事大吉?”
“所谓富贵险中求,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拿了钱办好事儿,我便可保你们山寨十年无虞。”
这条件的确诱人,不用担心官府围剿不说,主要是有钱赚,但是却也危险,若是答应了,那便是牵扯了朝堂,动辄便是万劫不复,又岂敢拿整个寨子几百条性命冒险。
相思忽然想到,难怪白锦去报官到现在都没动静,若非官府懒得管,恐怕便是这位驸马的手笔了。
玉军师这边还未答复,却听王虎一口答应下来,“好,只要钱到位了,万事好说……”
“不妥!”他瞪了王虎一眼,道:“此事我们不答应,二当家,把箱子还回去。”
“军师……”
玉军师沉声道:“若是不想害死整个寨子的人就还了。”
王虎下山时,大当家特意叮嘱他万事听军师的,他不得不听,只好将东西还了。
“你们走吧,今日这事就当不曾发生过,以后也别再来找我们。”
驸马缓笑道:“当真不再考虑考虑?”
玉军师转身不再看他,俨然一副决绝的样子,他只说了句:“望诸位日后莫要后悔。”随后便离开了。
他走后,王虎他们也回了寨子,相思没跟着回去,而是回了姻缘庙,一进门便闻见一股子烤肉的香味儿。
相思慢悠悠走过去,在白锦面前站定道:“我当你出事被抓了起来,你倒好,还有功夫在这儿烤鸡吃。”
白锦连忙起身给相思让座,一边奉承道:“姐姐您坐。”他拔下一只鸡腿递过来,“这不是知道您要回来,提前准备好孝敬您吗?”
相思跑了一晚上也的确饿了,她接过来咬了一口问道:“哪儿来的鸡?”
“隔壁王婶儿家偷的。”
相思一时语塞,早知道就不吃了,她无奈道:“你怎么净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啊?”
她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扔给白锦道:“拿去还给王婶儿,以后莫再行偷盗之事,再叫我知道了我就亲自把你抓去见官。”
等白锦还了钱,他们说起昨晚的事,白锦离开后就去报官了,只是官差不仅没带人来反而将白锦抓了起来,还让人看着,他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逃出来。
相思想起那个姓玉的军师,还有那个驸马,总觉得此二人皆非简单的人物,况且这官府都不愿意管的山匪她又操心个什么劲儿,倒是差点把正事忘了。
“跟你打听个事,你们这儿有没有个叫凌儿的狐妖?”
白锦刚啃完一个鸡腿,满嘴是油,他想了想道:“这地界小妖不少,狐妖不常见,不过我倒是见过一次……”
相思见他不仅不急着说,反而眉开眼笑的搓着手,便又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给他,还真是见钱眼开的主儿。
“一个月前,城里来了只狐妖,叫什么不知道,但是长得很漂亮,脑子有些傻,被骗去了凤来楼,就再没见她出来过了。”
“凤来楼?”
“就是城里最大的青楼。”
“你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
白锦挠挠头道:“她刚来的时候把城里的小妖都叫了去,说是要找一个姓柳的,叫柳什么来着……”他想半天也没想起来,“唉,想不起来了。”
照白锦这么说,那狐妖很可能就是相思要找的凌儿,也很可能就被留在凤来楼……
王虎一路上没理身旁的军师,走起来快步如风,一进寨子便直奔大当家处,抱怨道:“大哥,那玉军师到底靠不靠谱,您到底是从哪儿请来的?”
这大当家张龙斜眼看了看他,随即笑着问道:“浮笙怎么惹着你了?”
玉浮笙缓步走来,手里摇着折扇,似是一点都不在意。
王虎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可惜道:“这些金子够咱们龙虎寨好几年的口粮了,他倒好说拒就拒了。”
见王虎瞪着自己,玉浮笙哼笑了一声,冷冷道:“尔止可及也,尔愚不可及也。”
他从容的扇着扇子,对张龙道:“自古跟朝廷中人勾结的匪寇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
张龙应和道:“玉老弟说的对,此事玉公子没错,虎子,你不能光看到眼前的利益,得谋长远计,此番拒绝了驸马,怕是他不会善罢甘休,不知玉老弟怎么打算?”
“我先前在后山看过,那处地方可以开垦出来种些庄稼粮食,也够寨子里这么多人过活,还有这山不大,山上宝贝却不少,寨中人去采些药草,摘些野果,拿到集市上去卖也能换些银两,不比打家劫舍来的安稳?”
他缓了缓,继续道:“至于官府那边,只要寨子不做的太过,想必他们也不会兴师动众来讨伐,今后可以截车,但要少截,不要伤人性命,更不要动官府的人,只有这样龙虎寨这么多人才能安稳立足。”
“那驸马爷那边……”
“这您不用管,交给我就好,不过今日得放我下山,法子我已说了,留在寨子里也没别的用处,放我下山,我也好帮你们解决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