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雯儿来报喜,赵若微醒了,只是身体很虚弱,没什么精神,但至少意识是清楚的。
“相思姑娘,这……”
“相爷不必担心,赵小姐伤了元气,找个大夫开些补药,补一补身子,静养几日,小姐自可痊愈。”
“如此,那便多谢相思姑娘,之前承诺的黄金百两,稍后便让人送过来。”
一提到黄金,白锦就两眼发光。
相思也不推辞,“如此便多谢相爷。”
“应该的,姑娘救回小女,别说黄金百两,就是要老夫这整个相府,老夫也愿意。只不过……老夫还有个不情之请,小女虽已醒来,可尚未痊愈,能否请相思姑娘在府内多住几日,待小女完全恢复再离开?”
赵明章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已经不似先前的强硬,此刻若是相思执意离开,他应当也不会阻拦。
不过相思正愁找不到借口留下,便道:“正好小人打算在都城多留几日,尚未寻到住处。”
赵明章温笑道:“姑娘尽管在相府住下,也好替老夫陪陪若微,你们年龄相仿,一定聊得来,自她出嫁以来甚少出门,府中烦闷,这次恐怕就是闷出的病。”
“只是……小人的朋友可否先让他们离开?”
“当然,老夫这就吩咐下去,姑娘的朋友可随意出入相府。”
相思想要玉浮笙离开,那时他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可等相思晚些去找他时,他已经不在相府,同看守府门的小厮打听才知,玉浮笙用膳之前便已经走了……
在相府住的日子,相思每日都会去看赵若微,同她渐渐熟络起来,同为女子,又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两人熟络后赵若微对相思可谓是无话不说,唯一不曾提及的却是她的夫君——褚将军。
“啊!老鼠……”
相思被喊声惊到,转眼看见白锦钻进了角落里,赵若微今日来找她,恰巧白锦回来,为了方便直接化为原形钻了进来,被赵若微看见吓了她一跳,她这一惊也吓到了相思。
赵若微一边跺脚一边喊叫,白锦被她吓得够呛,差点当着赵若微的面变成人形,赵若微被相思安抚了许久才冷静下来,临走时还让丫鬟去弄些老鼠药什么的放在屋子里。
“白锦!”相思走过去拽着白锦耳朵,“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小心一点,要是让人发现你是妖,叫些道士术师的来府里捉妖可怎么办?”
“姐姐,别……别拽耳朵了,再拽要掉了。”
“说吧,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听说宁安公主和柳驸马成亲一年都没有子嗣,所以宁安公主求子心切,到处找求医问诊,我就在附近雇了人,趁着公主府下人出门的时候说相府小姐的事,此刻公主怕是正打算来相府请姐姐你呢。”
……
“姐姐,你今日怎地这身装扮?”往日里相思总喜欢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衣,今日却换了风格。
“怎么?不好看吗?”
“好看,这白色流仙裙穿在身上更显清冷,只是姐姐你平时不喜言笑,穿着这裙子像个冰美人,让人不敢靠近。”
“奇怪,一样的衣服,怎么我就穿不出凌儿的气质?”
白锦想了想,道:“我想姐姐你应该多笑笑,凌儿姐姐可不像您,整天板着脸,凶巴巴的……”
相思瞪着他,“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白锦正欲解释,忽被敲门声打断,“相思姑娘,相爷请您过去。”
“好,麻烦稍等。”
她转而小声对白锦道:“你自己藏好,我若不回来你自己先走,不用管我。”
她一出门,雯儿正等着她,雯儿有些疑惑的朝里面望了望,“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说话……”
相思下意识往屋里看了看,白锦已经变回原形不知藏那儿去了,她笑着道:“怎么会?雯儿姑娘一定是听错了。”
雯儿将信将疑道:“嗯,许是听错了……”
来人是宁安公主的乳母张嬷嬷,深的公主信任,如今也算公主府的半个管事,她来相府说是奉宁安公主之令请相思到公主府做客。
可她却不是自己来的,还带了十多个随从,看这架势要是相思不愿意去,绑也得把她绑了去。
赵明章一边招呼张嬷嬷,一边让赵若微去知会相思,他们相府虽不及皇亲国戚,但也不怕得罪公主,况且赵明章一贯与上清国师作对,公主又是上清的弟子,要得罪怕是早就得罪了。
赵若微在半路上拦住正要过去的相思,道:“相思,宁安嚣张跋扈惯了,你若是不愿去也无妨,只管让我爹回拒了,你就在这里安心住下。”
住在相府的这些日子,无论是赵明章还是赵若微都待她极好,从赵若微醒来后,赵明章一直对她礼遇有加,赵若微自己也的确将她当做了救命恩人,从不曾怠慢。
“不用担心,我与公主无冤无仇,她总不能随意处置我。”
尽管赵若微仍有些担心,但她尊重相思的选择。
……
见到相思后张嬷嬷说明来意,相思便答应了随她去公主府,赵若微担心公主一向刁蛮任性惯了,若是惹她不痛快,恐怕要怪罪相思,便借口看望公主,一同跟了去,万一出了事还能转圜一二。
公主府很大,原本以为相府已经是除了宫城以外最大的宅子,没想到公主府竟还要大上一些,而且到处金碧辉煌,就连后院的长廊都是用玉石铺砌,廊檐上满是琉璃瓦。
“相思,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赵若微同相思说了一路宁安公主的喜好和忌讳。
“记住了,倒也……不必这般小心翼翼吧?”
赵若微叹气,小声道:“你不了解她,这里不是相府,还是小心些为好。”
相思点头,没走几步却瞅见不远处的凉亭那青色的背影,那人对面坐着柳云衡,这柳驸马和第一次在龙虎寨见到时不同,他穿着常服,没了先前的贵气,多了些清雅。
他似乎手中执黑子,正与面前的青衣公子对弈。
张嬷嬷经过时停了下来给他请安,“驸马爷,公主请了客人到府上。”
柳云衡全部注意都在棋盘上,看都不看张嬷嬷,只抬了抬手示意她离开。
等他放下黑子,下意识抬了抬头,只一瞬,廊上那抹白色身影便牵动了他的心弦,他如同失了魂,丝毫听不见身后有人唤他,便追了过去。
“等等!”
他穿过人群从身后拉住相思衣袖,等相思转过身来,看清了她的面容,柳云衡方知道自己认错了。
“驸马?”张嬷嬷走过来询问。
“抱歉,是我认错了,姑娘的背影与我一个故人着实相像,恕在下失礼。”
相思回礼,并表示不必放在心上。
“柳兄,究竟是什么事儿……”玉浮笙从凉亭中走过来,方才与柳云衡对弈的正是他。
见到相思,他微微一愣。
相思也愣住了,难怪刚才觉得这青色身影十分熟悉,没想到竟又是他,他离开相府才几天,已经能和柳驸马称兄道弟了,可真是好本事。
“是我认错了人,冲撞了各位,实在抱歉。”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以为看到了凌儿便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
玉浮笙打趣道:“柳兄莫不是瞧着人家姑娘漂亮,魂被勾了去。”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折扇指着柳云衡握在相思腕处的手。
相思回过神,她立即挣开,她方才见到玉浮笙太过震惊,竟忘了柳云衡还在握着自己的手腕,有张嬷嬷在这儿,这些事情必然会传进宁安公主的耳朵里。
赵若微说宁安善妒,叫她知道了免不得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相思今日特意穿了与凌儿相似的衣服,就是想要试探试探他如今对凌儿的态度。
玉浮笙明知故问道:“张嬷嬷,这二位是?”
张嬷嬷回道:“这位是相府的赵小姐,这位是相思姑娘,先前治好了赵小姐的急症,想必医术了得,公主特意请来府上做客。”
听了张嬷嬷的话,玉浮笙装作一副了然的模样。
张嬷嬷带她们离开后,玉浮笙才缓缓对柳云衡道:“方才那番怕是要传到公主殿下的耳朵里了,到时免不得要为难这相思姑娘了。”
柳云衡会意道:“我去知会一声……”
玉浮笙打断道:“可别,你不求情还好,若是再为其他女子求情,怕只会让公主更加厌恶。”
“我说柳兄,你平时挺聪明个人,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就失了分寸?”
柳云衡叹气道:“得,今日便不同你下棋了,我去陪着那姑奶奶,她高兴了总不至于在为这么点事为难别人。”
“那我也一道去吧。”
“你去做什么?”
“相思姑娘不是治好了赵小姐,我身体也不适,顺便看看呗,柳兄不会不允吧?”
柳云衡笑了笑道:“岂敢。”
一路上,赵若微小声道:“这下完了,你肯定得罪公主了。”
相思不解:“就为刚才的事儿?”
“唉!这柳驸马今日也不知是发什么疯?做出如此越矩之事,平日里看着挺谨慎一人,怎么今日就犯起糊涂来了……”
她不知道柳云衡发什么疯,相思却知道,他无非是旧情难忘,外加那么一点虚伪的愧疚,相思安慰她道:“若微,车到山前必有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