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缓缓走在巷子里,忽然远处传来阵阵嘶吼,听上去十分凄惨,白锦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待他们走过去,才看清,原来是鬼差在责打不听话的阴灵魂魄,那魂魄看着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和白锦差不多大。
他蜷缩在地上,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他无力反抗,唯有不停的求饶,可那冥差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一脚踩在那少年脸上,便开始碾压。
虽然魂魄不会受伤,但仍有痛感,此情此景,令相思回想起幼时遭遇,便不能再无动于衷了,相思当即怒喝:“住手!”
鬼差停下朝相思他们看过去,继而继续动手打那少年,这是根本没把相思他们放在心上。
“他已然认错,为何还要打他?”
那两个冥差丝毫不将相思放在眼里,抬手一鞭抽去,石觞眼疾手快抓住鞭子一把扯了过来。
“鬼差办事,何人胆敢阻拦?”
“今天这事姑奶奶管定了。”
片刻之后,那两个鬼差被相思用红丝五花大绑丢在一旁,嘴里直喊着哎呦哎呦。
白锦想要扶那少年起来,谁知那少年许是受了惊吓,忽然大喊大叫,吓得白锦一溜烟躲在相思背后。
相思走上前,轻声道:“别怕,别怕……不会再有人打你了。”
见他冷静下来,相思才问道:“你是谁?他们为什么打你?”
“我……我叫洛云七,刚从冥府逃了出来,被他们捉了,他们就打我。”
相思伸手拉他起来,他看上去十分瘦弱,站起来却比相思高半个头,“你为什么要逃?”
“我要找我阿姐……”
“阿姐?”
“对,我们走散了,我要去找她,姐姐,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她?”
“抱歉,我还有事情,暂时帮不了你。”
说完,相思看着一旁被五花大绑的鬼差,问道:“通往冥府的门在哪儿?”
快到子时了,必须快些找到入口。
相思从石觞手中接过方才鬼差打洛云七的鞭子,吓唬他们道:“你们刚刚就是拿着这条鞭子打小七的吧,再不开口,我就打到你们开口为止。”
一听这话,两个鬼差当即指出入口所在方位。
“可有通行的物件?”
两个鬼差一开始想蒙混过去,便异口同声地否认,最后还是白锦在他们身上翻出了令牌。
洛云七一路上远远跟着相思他们,他不敢离得太近,直到相思停下问他:“你不是要去找阿姐,跟着我们做什么?”
洛云七垂着头,“我不知道去哪里找她,我……我也没地方可去。”
石觞道:“那也不能跟着我们。”他们此番是去冥界送凌儿转生,他不想节外生枝,这洛云七出现的蹊跷,他不得不防备着些。
“你们要去冥府,我认得路,我可以带你们去,姐姐,你就让我跟着你们吧,我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
白锦看了看洛小七,觉得他十分可怜,小小年纪丧了命不说,做了鬼还要被虐待,便劝说道:“姐姐,要不……就带着他吧,他在外面流落,若是被其他鬼差发现了,免不了又是一顿毒打。”
相思答应道:“好吧,但是一定要跟紧我们,不能乱跑。”
石觞见相思已经同意,也不好再反对,总之多留心罢了。
如此一来,相思他们正好依着方才那两个鬼差的装扮变幻成他俩的样子,假装押送阴灵回冥界。
按照规定,刚到冥界的阴灵应当先押送到判官那里,待判官批示去处,若生前行过恶事,须得先去地狱被折磨一番,如此才能去奈何桥转世轮回,若是大恶之人,便投去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作恶之人生前受不到惩罚,死后便要遭受折磨。
然而,是非善恶全凭判官心意,毫无章法,未免太过不公。
……
“王爷,您身体暂时无碍,还需静养几日。”
玉浮笙屏退旁人,只留下流影。
自从那日与相思分开,玉浮笙便回了冥界府邸,一来,自那日听到相思说自己心有所属,他又气又恼,自己苦苦寻找千百年的爱人却被别人捷足先登不说,她还只想着同自己划清界限,怎能不气。
二来,他如今的体质大不如前,时不时便要发作一次,发作时身体会异常虚弱,那日只淋了雨,身体便受不住了,相思以为他是淋了雨受了寒,其实他是旧疾发作,只不过后来恢复的快些,现在看来他需得在冥界休养一段时间。
外间鬼差有事禀报,却被流影拦住,那鬼差附在流影耳边说了些什么。
玉浮笙听见动静就自己醒了,此刻开口道:“何事?”
流影本不想因为点小事就惊扰玉浮笙,他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只是玉浮笙听觉太过灵敏,稍有风吹草动,都能感受到。
“流景传信,相思姑娘她们已经进入冥府,此刻往判官处去了。”
玉浮笙听后便起身穿衣,看样子是打算往判官那里去,流影阻拦道:“王爷,这种小事属下去即可,王爷此刻应当多加休息。”
“无妨。”玉浮笙已然穿好衣衫。
“王爷!”
玉浮笙从屏风后走出来,看了流影许久,流影始终低着头,玉浮笙问道:“你跟着我多久了?”
“自王爷受封,属下便一直跟随,如今已有五百年。”
“这么久了……那么你应当知道本王的脾气。”
玉浮笙在冥府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即便是老冥帝也要卖他几分面子,流影单膝跪地,拱手道:“是属下越距了,属下不该自作主张,请王爷责罚。”
“起来吧……对了,他们在哪位判官那儿?”
流影面色有些难看,开口道:“是阴律司崔钰。”
玉浮笙顿了顿,抬步出门。
地府有四大判官,若是其他判官玉浮笙去了尚好说话,只是这崔钰着实有些棘手。
崔钰对玉浮笙的态度一直不明确,既不结交也不刻意疏远,同时他对楚江王一众鬼王的态度也是如此,此事他若徇私倒还好办,就怕他只看阴律,执拗起来不肯通融便有些麻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