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影躲在树后,直到相思他们走远了才转身出来,白锦苦笑道:“你来的可真是时候,你再晚来会儿我们自己都查出来了。”
流影望着林淮离开的方向,问道:“那个穿着一身白的就是你让我查的林淮?”
“对,可查出结果了?”
流影点头,“嗯,查是查出来了,只是……”他犹豫着不知如何说清,半晌道:“你自己看吧。”
说完,他覆手唤出林淮的那张判词,白锦从头看到尾,眉头紧锁,“这事儿竟这般麻烦?”原以为只是个寻常冤死之人,没想到这牵扯的竟是整个冥府。
“你可禀报了王爷?”
流影摇头道:“还没有,不过今日我去陆判那儿查命簿,恰好撞见王爷,只怕王爷已有所察觉,我担心你们什么都不晓得再惹出事端,提前来知会你一声,等我回去便会把此事禀报王爷。”
“是得告诉王爷,此事可大可小,毕竟牵扯到整个冥府,只是……咱们先前想着隐瞒,此时叫王爷知晓了怕是会责罚于你,你多担待些。”
流影无所谓道:“这倒无妨,相思姑娘那边你多看着些,我现在就回冥府。”
……
白锦回来时,相思和林淮等了许久,相思有些不耐烦道:“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
白锦笑着回道:“一定是今天那碗面做的不干净,吃坏了肚子,以后再也不去吃那家的面了。”
相思态度缓和下来,关心道:“现在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
“走吧。”
……
流影回冥府后便去了玉浮笙的书房,他已在里面等了一会儿。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同玉浮笙讲了一遍,又将那林淮的判词给他看,末了,玉浮笙也没说要责罚他,只道:“先去查一查同林淮换命之人为何人。”
“是。”
吩咐完,玉浮笙便起身往外走去。
“王爷要去哪儿?”
玉浮笙没回答,转而消散在门口,其实不用问,流影想想也知道他去哪儿了,他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却比谁都在意……
“我生前就住在这儿?”
林淮一脸难以置信,眼前这茅屋破旧的连风都挡不住,根本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相思道:“他们说你生前把家里积蓄给败了个精光,能有地方住就不错了,况且都过了这么久,想必这里一年前还没有这么破败,许是时间长了便荒废了。”
林淮推开门想进去看看,单从外面看,他真是一点也记不起来自己曾经在这儿住过。
那门“吱呀”一声,摇了摇然后垮了下来,半个轴承断开了,门梁上落下许多灰尘,林淮尴尬的咳了几声。
他缓缓走进去,里面更黑了些,外面借着月光尚能看清,一进屋子里便昏暗起来,什么也看不清,相思打了个响指,桌上的油灯瞬间亮了起来,里面夹杂着灰烬,燃起了噼啪作响。
屋内的事物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床,看上去只铺了薄薄的一层褥子,下面是硬邦邦的床板,不远处还有一张临时的床榻,只是上面已没有了床铺,摆着一些杂物。
若相思没记错,他生前是和他父亲一起生活,他已过世一年多了,而他的父亲则是几个月前离世的,想来他死后,他的父亲便独自住在这儿。
屋内东西不多,除了床铺,还有几件零散的衣物,见底的米缸,干透的水桶,一件值钱的东西都没有,甚至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没,可见他们生前过的有多艰难。
林淮碰了碰桌上落满灰尘的碗,他好奇地将那碗捧了起来,随即便像触电一般松开,碗跌落在地上,摔成两半。
与此同时,林淮的情绪又有失控的迹象,他捂着脑袋,喃喃道:“是我,是我……”
白锦见情况不对,急忙按住他肩头,嘴中念起清心咒。
林淮渐渐地不再言语,他坐在地上捂着脑袋缩成一团,看上去弱小又可怜,相思忍不住走上前去,想看他是否恢复了些,却被白锦拦住。
“姐姐,你离远些,他情况有些不对。”
先前林淮发疯,像只野兽一样横冲直撞,此刻他这般安静,白锦反倒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林淮忽然发力,将白锦和相思震退,茅屋本就不结实,这一震更是摇摇欲坠。
白锦摔在地上,整条胳膊都没了知觉,心中懊恼,这身体也太弱了些,不能用他原本的灵力,行事处处受限。
与他相比,相思也没好到哪儿去,她一同摔在地上,半晌起不来。
相思咳着道:“他为何忽然有这般强大的力气?”
“他现在是变成了真正的恶灵,我们对付不了,赶紧逃……”
说着,林淮冲相思而去,他一手掐起相思的脖颈,将她提了起来,相思一边挣扎,一边哑声道:“我还真是倒霉,自从来了凡间就没安稳过,两个月不到被掐几回脖子了……”
“姐姐,你还有心思说这些,都要没命了。”
相思看着面前的恶灵,“林淮,你若还有一丝意识,求你冷静些,冤有头债有主,咱们无冤无仇,你要报复也不该报复到我头上。”
白锦终于恢复了些,他强撑着坐起身,“姐姐,他没有意识,你说这些没用的。”
是了,她都急糊涂了,林淮此刻哪里像是有意识,若是问她此刻最后悔的事,她一定会说,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什么恶灵恶鬼的,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冥府的事就该交给冥府自己处理,她那该死的同情心,迟早得害死她,不用迟早,现在就要死了。
林淮掐着她脖子的手越来越紧,白锦虽想冲上来救她,可惜他的法力太微弱了,甚至连碰否碰不到林淮。
相思越发觉得窒息,忽然想到林淮死前大抵也像她这样绝望吧,她缓缓闭上了眼,脑海中却浮现出玉浮笙的身影,这一刻她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瞬间睁眼大喊玉浮笙的名字。
冥玄剑应声而来,一剑斩在林淮肩头,剑风掠过相思耳边,那一刻她知道,是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