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在天帝这里没待几日,锁姻便回来了,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相思,天帝命他去寻找解除双生咒的办法,他穷尽六界尚未寻到解除之法,但却先收到了春意传来的消息,相思被天帝带走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天帝压根没指望他能找到解开双生咒的办法,他不过是想把他支开,到时好拿人罢了,锁姻当即顾不得许多,急忙赶了回来。
锁姻回到天庭时,相思正独自坐在廊前发呆。
天帝名义上封她为公主,实际上是将她囚禁于此,相思无法出去,而锁姻也只有得天帝允准方能见到她。
锁姻远远望着满是失意的人儿,唤道:“相思……”
回头看到是锁姻,相思也只是愣愣地看着她,淡淡的说了句:“师父,你回来了……”
锁姻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恍惚间他与相思竟已这般生疏,犹豫半晌才略带客气地问了句:“陛下可有责罚于你?”
相思摇头道:“不曾,除了每日派人看着我以外倒是不曾苛待。”
“你且忍耐几日,为师想办法救你出去。”
相思却拒绝道:“不必了,我在这里挺好的……对了,白锦怎么样了。”
“还在姻缘殿关着,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相思跪下,恳求道:“求师父帮他疗伤。”
“他这般欺骗你,怎地你还要帮他求情?”
“他是骗了我没错,可这些天我仔细想了想,除骗我之外他未曾做过任何害我之事,若仅仅只因他骗了我,我便对昔日曾真心相待的朋友要杀要打,不管不顾,岂非心无恩义,况且我在凡间时,他的确帮我良多,如今我帮他,便当是我还他的,求师父放他离开,徒儿愿做任何事来弥补。”
“相思,你怎能糊涂至此?他接近你本就不怀好意,为师绝不会轻饶他。”
“师父……”锁姻拂袖离去,显然是生气了,丝毫不肯听相思劝说,相思自小跟着他,她的脾气秉性他再熟悉不过,他既气相思太过于信任他人,又气自己没能将她看好。
……
次日,锁姻又来了,这一次他变了态度……
“为师答应你放了那鼠妖,但你要答应一个条件。”
说着,他取出一颗丹药,放在相思手中,“吃了它,你就会全部忘记。”
相思拿起丹药迟疑了片刻,没有服下,她忽而怔怔的看着那颗药丸,心里却在想,她真的要忘记吗?毕竟心中还有一丝期冀,或许玉浮笙是有什么苦衷,或许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相思犹豫着摇头,“我后悔了……”
锁姻却威胁道:“怎么,不想救那鼠妖了?”
相思听后睁大眼,摇头道:“你不我师父,你是谁……”真正锁姻,从不会这样威胁她。
面前的锁姻见骗不得她,回身变出了本来面目。
“陛下……”
天帝看着相思冷冷道:“吃了,别逼朕动手。”
相思摇头,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这到底是什么?”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说着他一手掐住了相思的下巴,逼迫她吃下去,相思拼命反抗,奈何实力悬殊,天帝随手施了个法,相思便像被控制了一般,不由自主拿起那药丸便吃了。
片刻之后头痛欲裂,她蜷缩着倒在地上,过往的记忆开始模糊,继而缓慢消散。
相思只觉得自己好似置身于湖面,眼中所见皆是往日回忆,在灵兔族同玉浮笙看雪看星星,冥界忘川河旁两人相拥相守,渝家镇的回眸心动……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她的记忆扯出揉碎,直至全部消失,她想要去追寻,湖面波光微动,却什么都捉不到。
就在她以为一切都忘却,平静下来时,忽而,惨叫响起,湖面染血,变成一片红色,蜿蜒而来,只见面前是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在厮杀的人群中哭泣,旁边躺着她的父母,显然已经丧命于这场厮杀中,待一切结束,一人身着青衫,头戴玉冠,从人群中走来,正是玉浮笙。
明明已经不记得他是谁,可见到他时相思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名字,玉浮笙……
他提着剑,这剑相思认得,正是他那柄叫人闻风丧胆的冥玄剑,剑刃染血,他一步一步走来,走到相思面前,一剑刺了过来,相思惊恐地闭上双眼,鲜血滴溅,是娘亲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挡在了小相思面前……
“不会的……不是他!”相思无法相信。
“你亲眼所见,还不肯相信,是他亲手杀了你的父母。”一道声音从远处悠悠传来,“他是你的仇人,只有杀了他,才能为你父母报仇雪恨。”
“杀了……他?”相思声音沙哑,大颗大颗的泪珠掉落。
“对,杀了他。”这声音一直回荡着,仿佛再也不会消散。
相思神情恍惚,她半跪在染血的湖面之上,心中只有一个声音,“杀了玉浮笙……”
锁姻抱着相思,唤了她许久,他收到消息便急忙赶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方才见她头痛欲裂,便察觉有些不对劲,此刻相思久久无法醒过来,锁姻便施法,想要探查相思情况。
“不必费功夫了。”天帝悠闲的坐在一旁,即便锁姻质询的眼神望了过来,他也没有丝毫动容。
锁姻闻言收回灵力,此刻担心相思,也顾不得君臣之礼,便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天帝并未怪罪,只是笑了笑道:“朕只是告诉了她一些事情……”这么说,是想看看锁姻的反应,如他所料,锁姻的确对这件事十分紧张。
“你放心,朕没有告诉她那孽障同她的前世纠葛。”他凑近锁姻,在他耳边道:“朕只不过告诉她,她的父母皆是被玉浮笙所杀,朕这么做……是在帮你。”
锁姻不解,关于相思这一世的身世,锁姻曾查过,相思父母皆是被山匪所杀,无论怎样都算不到玉浮笙身上。
“你以为让她暂时忘记便万事大吉了,迟早有一天,她会记起来,朕告诉你,只要那孽障还活一日,你便永远不可能真正得到你想要的。”
“陛下误会了,她只是臣的一个徒弟,只有师徒情义,绝无私情。”
“是么?那你又何必费工夫阻拦她魂魄入冥府转生?你怕什么,或者说你在怕谁找到她呢?”
他居高临下的拍着锁姻的肩道:“你一向聪颖,善察人心,怎么在此事之上倒愚钝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