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榕树中走出一个男子,身穿道袍,只是不同于清虚弟子的清高自持,那一身黄色道袍肆意罩在身上,倒是多了些肆意洒脱。
“你们是……”
“我们为寻出口才误入此处,无意惊扰前辈,还请前辈莫要怪罪。”
他笑了笑,语气轻松,随手抚了抚手中的浮尘,他看了看相思和白锦,双眼泛起金光,片刻后道:“一个天神,一个小鼠妖,你二人来这里所为何事?”
相思拱手问道:“不知前辈是……”
“贫道乃此洞洞灵,生前是玄清观的观主,道号妙玄。”
“不过……”他细细盯着相思打量了一番,“姑娘好生面熟,可是在何处见过?”
相思回想并不曾见过面前这人,便回道:“在下不曾见过前辈,许是前辈认错了。”相思将流影的事情告诉了他,恳求道:“求前辈相助。”
妙玄把玩着手中的拂尘,淡漠道:“贫道只是洞灵,已故之人,无能为力,你们且速速离去,莫扰贫道清修。”
相思提起裙摆跪在地上,俯身一拜,道:“求前辈帮帮我们。”
“起来,你就算把地跪穿了贫道也帮不了你们。”
相思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希望,又怎会轻易放弃,见相思妙玄冷哼一声,道:“冥顽不灵。”转身回了桐树中,只留下一句,“想跪便跪着。”
白锦也同她跪下,“姐姐,这道士压根就不想帮我们,我们不如想别的办法。”
相思轻声咳了咳道:“我已经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定是我们不够诚心,我就在这里跪到他肯帮我们为止。”
“可是你的身体……”
相思成神后先是大闹天界被春意刺伤,伤势未好便马不停蹄的赶来漠北,同三头犬大战受伤中毒,又被流影折磨,几入寒潭,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相思也不知自己跪了多久,膝盖都快没有知觉了,脑袋也晕晕沉沉,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拽住一旁的白锦,小声道:“等下若我昏过去,不要叫醒我……”
白锦会意地点头。
直到相思昏了过去,妙玄才再次出现,白锦将相思抱在怀里,尽管知道这是苦肉计,可还是担心她。
妙玄走到相思身边,探了探她鼻息,又把了把脉,白锦问道:“她怎么样了?”
“有神识护体,没什么大碍,昏睡过去而已。”妙玄喃喃道:“这丫头不仅长得像,就连性子也像……”
“什么像不像?”
妙玄抿嘴道:“没什么,一个故人……把她扶起来,我渡些灵力给她。”
相思渐渐转醒。
“丫头,贫道问你,你叫什么?”
“相思。”
“可是姓孟?”
其实这一世相思并不该姓孟,可不知为何,从小锁姻便告诉她她姓孟,就连她自己也信以为真,自打后来知晓了生父并不是孟姓,便对这个姓氏有些抗拒,直到现在,她回忆起和玉浮笙的那一世,方知道原来那一世自己便是叫做孟相思。
回想起之前的种种,也不知是她的执念还是他的执念……她点点头,算是默认。
“你一定是她的后人,否则不可能有如此相似的容貌。”
“她?”
妙玄未回答,自言自语道:“这么久她的后人还能找到我,冥冥之中已有定数……”
“丫头,你若要贫道帮你便拜我为师。”
“可是我已有了师父……”
虽说和锁姻已经算得上是恩断义绝,可毕竟师徒一场,锁姻待她不薄,若要再拜他人为师,相思心中有愧。
“你肯在这里跪这么久求贫道,却不肯拜贫道为师吗?”
见妙玄转身欲离开,相思急忙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妙玄停住脚步,轻轻抚了抚手中的拂尘,转身扶相思起身。
白锦道:“这师父也拜了,妙玄师父您总该说说这石壁上的功法究竟该如何破解?”
“这还不容易,擒了他废除他的全部修为,自然就能恢复正常。”
白锦苦恼道:“您说的简单,现在的他功力恐怕是我们的十倍还多,他不发疯杀了我们已经算好,又怎么可能擒得住他。”
妙玄看了他一眼,肯定道:“贫道说可以便是可以。”
他覆手变出一条浅白绢帛,应是陈年旧物,“此乃贫道小师妹所创功法,可以短时间提升数千年的修为,能不能习得便看你的造化。”
他将绢帛交到相思手中,“你是她的后人,为师相信你可以,”
相思正欲打开,他又叮嘱道:“此功法乃是采天地之精华,炼化万物善念为己所用,若是习得此功法,今后便不能行不义之事,不能动恶念,否则便会走火入魔万劫不复,你可做得到?”
相思点头,“徒儿明白。”
……
三日后,相思同白锦离开了玄清洞,相思如今有了数千年的修为,妙玄又将自己一半的修为给了她,再加上她体内神识所赋予她的神力,如今可谓是放眼六界,当再无敌手。
她忘不了临行时妙玄叮嘱她的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莫要用这身修为行恶,否则无人能救得了她。
她曾问过妙玄,是否愿意同她一起离开这里,可是妙玄却说他曾答应过一个人,永远不离开这里,他在这里待的时间已经久到数不清了,前尘往事忘却了许多,却唯独牢牢记得那个承诺。
妙玄与如今天帝的父亲、老冥帝本是同门师兄弟,他们还有一个名叫姝夷的小师妹,小师妹长着倾城的容貌,心地善良,很难让人不心动。
那时他们三人皆心悦于她,本以为她会在他们三人中选出一人结为夫妻,到时做一对羡煞旁人的仙侠道侣,却不曾想姝夷最后却喜欢上一个普通的山野村夫,时间太久,就连妙玄也不记得他叫什么,只记得他约莫是姓孟。
妙玄从不强求,权当有缘无分,若姝夷真能就此得到幸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惜好景不长,突然有一天,姝夷穿着丧衣大着肚子回来了,一口咬定他们中有人害死了那姓孟的山野村夫,她跪在师父门前求师父处置,师父又怎么会为了一个普通的凡人轻易处置自己的弟子。
姝夷万念俱灰下叛出师门,也同他们师兄弟恩断义绝,再见之时,他们师兄弟一人入了冥界,一人入了天界,唯有妙玄还留在师门中,他继承了师父的衣钵。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姝夷骗他来玄清洞,她说:“师兄,几个师兄之中,我最信任的是你,一定不是你做的对不对?”